在我畏罪自殺的第三年,妹妹和前男友也雙雙殞命,靈魂飄至陰曹地府。閻王面前,
他們兩人據(jù)理力爭,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開什么玩笑?
我們兩個怎么可能下地獄!”“誰不知道我們兩個樂善好施,還有自己的慈善基金會,
做了一輩子好事!”“一定是陸昭雪那個短命鬼誣陷我們!活著就擋我們的路,
死了還叫人不得安生,真是陰魂不散!”“把她叫出來,我要跟她當面對質(zhì)!
”鐵面閻王聞言翻了翻手中的箋簿,冷臉道:“陸昭雪?她才是那個該離開地獄的人!
”01我畏罪自殺的第三年,妹妹陸昭陽和前男友蘇哲文的魂魄飄到了陰曹地府。
倆人手挽手站在閻王殿里,嗓門兒一個比一個大。蘇哲文梗著脖子嚷嚷:“閻王爺,
您可看清楚了!我們倆怎么可能下地獄?”“我們兩人管著慈善基金會,
年年給窮苦地方捐錢蓋學校,街坊鄰居誰不說我們是大善人?”陸昭雪也跟著附和,
隨即似是想到什么,細眉挑得老高:“準是陸昭雪那短命鬼搞鬼!
活著的時候就搶家產(chǎn)、害爸媽,死了還惦記著誣陷我們,真是陰魂不散!”“把她叫出來!
我要當面對質(zhì),看她拿什么證據(jù)賴我們!”鐵面閻王翻了翻手里的黃紙箋簿,
眼皮都沒抬:“陸昭雪?她自有她的去處,輪不到在這兒跟你們耗。
”聽聞我的近況似乎比他們好,蘇哲文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別的去處?
她不會去天堂了吧?!”“就她那德行?騙誰呢!當年她把她爸媽的養(yǎng)老錢卷走的時候,
怎么沒見老天爺收她?”陸昭陽跟著幫腔:“就是!肯定是她用什么邪門歪道蒙混過關了。
閻王爺,您可不能被她騙了,我們倆才是清白的!”閻王一拍驚堂木,
殿里的燭火都晃了晃:“肅靜!這兒是陰曹地府,不是你們?nèi)鰸姷牡胤?。先報上名來?/p>
再說說你們的冤屈,生前做過什么勾當,都給本官交代清楚?!迸赃吅蛑墓砘陚兟犚妱屿o,
紛紛圍過來看熱鬧。有個穿長衫的老鬼扯著嗓子喊:“陸昭雪我知道啊!當年報紙上登過,
為了獨占家產(chǎn)把親媽推下樓梯的就是她吧?”另一個扎羊角辮的小鬼跟著喊:“對對!
我還聽說她搶了妹妹的男朋友,把人家男生害得好慘呢!”“這種人居然能上天堂?
沒天理了!”“陸昭陽和蘇哲文可是大好人,做了那么多善事,怎么能下地獄呢?
”“閻王爺?shù)媒o個公道??!”陸昭陽聽著這話,腰桿挺得更直了,
指著我虛影的方向罵:“聽見沒?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就是她那惡鬼害我們出車禍!
”“開車的時候好好的,突然看見她站在馬路中間,我們一慌神才撞上護欄的!
”蘇哲文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聲音發(fā)顫:“是啊閻王爺,我們倆開著車,
眼看著有鬼影飄過來,陸昭陽一打方向盤就……就這么沒了??!”閻王盯著他們看了半晌,
突然冷笑一聲:“你們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要是有半句假話,按陰律可是要罪加三等的。
”陸昭陽顯然被嚇到,脖子一縮,下意識看向蘇哲文。然而蘇哲文眼神動了動,
隨即上前一步攥住陸昭陽的手,聲音拔高:“當然是真的!就是陸昭雪害的我們!
她死了都不放過我們,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了!”閻王沒接話,
只是沖身后的鬼差抬了抬下巴:“好,那把輪回鏡抬上來,讓他們自己瞧瞧,
生前做的那些‘善事’,到底是個什么成色。”隨著一陣鐵鏈拖地的聲響,
一面水波紋涌動的鏡子被抬到殿中。02輪回鏡里的畫面晃了晃,映出高中教室的午后。
蘇哲文轉(zhuǎn)著手里的筆,偷偷往后瞄我,被我抓到后立刻紅著臉轉(zhuǎn)回去。我假裝沒看見,
卻在草稿紙上畫滿了他的側(cè)臉?!瓣懻蜒?,你志愿填哪兒?”放學路上,他悶著聲問我。
“A大吧?!蔽夜室庹f得漫不經(jīng)心,“聽說那里的櫻花特別好看。
”他眼睛一亮:“那我也去!”鏡外的鬼魂們發(fā)出善意的哄笑,
有個扎羊角辮的小鬼捧著臉:“哎呀,年輕真好!”確實很好,直到現(xiàn)在,
我仍然很懷念高中時和蘇哲文最朦朧美好的感情。那時候的蘇哲文,
還不是后來那個滿眼算計的男人。他剛轉(zhuǎn)學來的時候,總是一個人縮在教室角落,安安靜靜。
每次老師提問,他回答的聲音都細若蚊蠅,惹得全班哄笑。我看不過去,主動申請和他同桌。
他膽子真的很小,我把新買的筆記本推過去,他都嚇得往后一縮,眼睛瞪得圓圓的。
爸爸說他父母車禍雙亡,家里親戚都不愿意收留他。我心疼他,于是每天繞遠路陪他回家。
漸漸地,他開始會對我笑了。春天里我教他放風箏,他攥著線軸的手都在發(fā)抖。
夏天我給他帶冰鎮(zhèn)酸梅湯,他小口啜飲的樣子像只饜足的貓。秋天我?guī)退a習數(shù)學,
草稿紙上不知不覺畫滿了他的側(cè)臉。最難忘的是初雪那天。我踮著腳往他脖子里塞雪團,
結果腳下一滑栽進他懷里。我們倆僵在原地,他呼出的白氣拂過我下巴,
帶著淡淡的冬天氣息。他紅著臉,卻沒有撒手:“陸昭雪……明年,還能一起看雪嗎?
”我貼在他的懷里沒說話,卻在心里答了千萬遍好。畫面一轉(zhuǎn),變成大學校園。
他騎著自行車載我穿過林蔭道,我摟著他的腰,笑聲比風還輕快。那時候我以為,
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直到那天——鏡子里閃過咖啡廳的玻璃窗,
蘇哲文和我妹陸昭陽坐在角落。陸昭陽眉眼彎彎將手搭在他手背上,他沒躲開,
反而反手握住。我的心猛地一沉,鏡外的鬼群也安靜了?!斑@……”有個老鬼皺起眉,
“不太對吧?”我沒沖進去。鏡子里顯示我站在窗外,攥緊拳頭又松開,最后轉(zhuǎn)身走了。
那天晚上,我給蘇哲文發(fā)了消息:“最近忙嗎?要不要去看電影?
”他隔了很久才回:“最近有點事,改天吧?!蔽抑浪诿κ裁?。忙著和陸昭陽約會,
忙著給陸昭陽出謀劃策。但我沒拆穿,只是像往常一樣給他帶早餐,陪他去圖書館,
假裝沒看見他手機屏幕上陸昭陽發(fā)來的消息。鏡外有鬼小聲嘀咕:“陸昭雪是不是傻啊?
這都不生氣?”我不是不生氣,我只是……還抱著希望??晌业耐俗寭Q來的卻是變本加厲。
鏡子里,蘇哲文開始頻繁地“有事”,而陸昭陽的朋友圈里,總會似有若無出現(xiàn)他的背影。
直到那天,我在宿舍樓下等了他三個小時,卻看見陸昭陽陪他一起回來。
他見到我時明顯慌了,但還是強裝鎮(zhèn)定:“昭雪,你怎么在這兒?”“路過而已。
”我笑了笑,把熱牛奶遞給他,“早點休息?!鞭D(zhuǎn)身的時候,
我聽見陸昭陽壓低聲音說:“你看,她個窩囊廢,根本不敢說什么的?!贝嗽捯怀?,
鏡外的鬼群炸了:“這也太欺負人了!”“這女的到底圖什么???
”蘇哲文在閻王殿里大喊大叫:“胡說!明明是陸昭雪一直糾纏我!
”陸昭陽也幫腔:“就是!我姐從小就愛搶我的東西!”閻王冷笑一聲,
輪回鏡繼續(xù)播放——畫面跳到我爸媽的生日宴。陸昭陽摟著蘇哲文的胳膊,當眾宣布:“爸,
媽,這是你們未來的女婿!”所有人都看向我。我站在原地,手里的酒杯捏得死緊,
卻還是擠出一個笑:“……恭喜?!蹦翘焱砩希K哲文破天荒地主動找我:“陸昭雪,
我們談談?!蔽乙詾樗K于要回心轉(zhuǎn)意了??伤f的卻是:“你能不能別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了?
昭陽說,看到你她就心煩?!辩R外的鬼魂們倒吸一口涼氣?!斑@她媽是人話?
”有個暴躁老哥鬼直接開罵。我盯著輪回鏡,看見當年的自己沉默了很久,
最后只說了一個字:“好?!蔽蚁耄热粣鬯?,那就放手給他想要的幸福吧。可我卻沒想到,
他們兩人竟然會合起伙來用這件事來造謠中傷我。
鏡子里閃過一條熱搜:#陸昭雪糾纏妹妹男友#配圖是我站在遠處看蘇哲文的背影。
可那明明是他們故意在我必經(jīng)之路等著,就為了拍這張照片。我的解釋沒人聽,
我的辯白沒人信。所有人都指著我的鼻子罵:“當姐姐的搶妹妹男朋友,要不要臉?
”蘇哲文在閻王殿里得意洋洋:“看吧,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閻王猛地一拍驚堂木:“亮?那你們看看這個!”輪回鏡突然切換到一段手機錄音,
陸昭陽的聲音清晰可聞:“哲文,再加把勁,一定要讓我姐身敗名裂。等爸媽把她趕出家門,
家產(chǎn)就都是我們的了!”鏡外一片死寂。蘇哲文的臉色瞬間慘白。03“假的!這都是假的!
”蘇哲文突然驚聲打斷,指著輪回鏡喊道:“一定是陸昭雪嫉妒昭陽,刻意編造的!
”“而且昭陽說的有什么不對?她一個小老婆生的野種,憑什么跟正牌大小姐爭家產(chǎn)!
”陸昭陽立刻反應過來,跟著幫腔:“沒錯!閻王爺,您可要明鑒??!
”“陸昭雪初中才被接回陸家,誰不知道她是外頭女人生的?”“我從小在陸家長大,
名正言順的陸家小姐,她有什么資格跟我爭?”閻王眉頭一皺,猛地一拍驚堂木:“放肆!
”殿內(nèi)陰風驟起,燭火劇烈搖晃。閻王冷冷盯著陸昭陽,聲音低沉:“陸昭陽,
你當真不知道誰才是親生的那個?”陸昭陽臉色瞬間變了,嘴唇哆嗦著,
眼神閃躲:“我、我當然是陸家親生的!您別聽陸昭雪胡說八道!”蘇哲文見陸昭陽慌了,
趕緊替她撐腰:“閻王爺,陸昭陽從小在陸家長大,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陸家小姐!
”“陸昭雪初中才被接回來,明擺著就是外面的野女人生的,這還有什么可質(zhì)疑的?
”我站在一旁,聽著她們顛倒黑白,心里一陣冷笑。關于我自己的身世,
除了我和父母以外沒有任何人知曉。如果蘇哲文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投向陸昭陽的懷抱,
那我無話可說。閻王似乎也不恥于蘇哲文的行為。他冷哼一聲,輪回鏡再次亮起——這一次,
鏡子里映出的是一間醫(yī)院的產(chǎn)房。年輕的父親抱著剛出生的嬰兒,滿臉喜悅。然而當晚,
一個心懷怨恨的護士偷偷調(diào)換了兩個孩子……鏡外鬼群嘩然。“天??!這是……換子?!
”“所以陸昭陽才是被調(diào)包的那個?!”陸昭陽臉色慘白,猛地撲向輪回鏡:“你放屁!
我才是有陸家血脈的那個!”閻王一揮袖,鬼差立刻按住她。
鏡中畫面繼續(xù)播放——初中那年,我爸終于查到了真相。親子鑒定結果顯示,
我才是她的親生女兒。而那家人收了錢,答應不再尋回陸昭陽,陸昭陽也因此繼續(xù)留在陸家,
名義上還是我妹妹。爸媽怕陸昭陽受打擊,要我瞞著這件事,我答應了??晌覜]想到,
陸昭陽早就偷聽到了真相……鏡子里,年少時的陸昭陽躲在書房門外,
聽著我爸和我媽的對話,臉色越來越陰沉。她攥緊拳頭,
眼神怨毒:“原來……我才是那個外人……”從那天起,
她就開始謀劃——怎么讓我身敗名裂,怎么讓爸媽徹底放棄我,
怎么把家產(chǎn)牢牢攥在自己手里……她處心積慮,用盡各種方法離間我和父母的關系。“爸,
姐姐今天又逃課了?!憋堊郎?,陸昭陽狀似無意地說,
“我聽同學說看見她在網(wǎng)吧……”父親皺眉看向我時,陸昭陽在父親看不見的角度,
沖我露出得意的笑??晌颐髅鳑]有,然而次數(shù)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慢慢的,
我在父母眼里成了一個貪玩厭學的孩子。更過分的是,有次我體育課回來,
發(fā)現(xiàn)她正用圓規(guī)扎自己的手臂。我沖過去搶圓規(guī)想阻止她,恰巧這時媽媽推門進來,
陸昭陽立刻紅了眼眶:“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但別這樣……”媽媽看著陸昭陽手臂上的紅痕,看我的眼神充滿失望,
抬手就給我一巴掌:“這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這么虐待她!”從那以后,
父母的愛就逐漸偏移回了陸昭陽身上。她有了底氣,愈發(fā)肆意妄為,
甚至在學校里拉幫結伙地孤立我。我親耳聽見她對同學說我有心理問題,讓他們離我遠點。
漸漸地,班上沒人愿意和我說話。體育課分組時,我總是被剩下的那個。
課桌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殺人犯”“滾出學?!钡耐盔f。這些都是陸昭陽的手筆。然而,
最讓我心寒的還是爸媽的態(tài)度。每次我試圖解釋,她們總說:“你是姐姐,要讓著妹妹。
”直到那個雨夜,我渾身濕透地回到家,看見陸昭陽正坐在爸媽中間,
三人其樂融融地看著相冊。那本相冊里,全是陸昭陽從小到大的照片,沒有一張是我的。
聽到我回來的聲音,父親頭也不抬:“回來了?廚房有剩飯,自己吃?!蹦且豢蹋?/p>
我站在玄關,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這個家,好像從來就沒有我的位置。
看完這一切,鏡外的鬼群徹底瘋狂了:“好家伙!鳩占鵲巢還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