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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的小竹馬酒駕致人死亡。她卻讓自己老公替竹馬頂罪我不同意,妻子就以死相逼。

      “小亦才二十歲,我怎么能去坐牢,就算我求你了行嗎?”最終,深愛妻子的我妥協(xié)了。

      在監(jiān)獄三年。我爸因為受賄被處罰,心梗而死。我媽接受不了,也跟著去了。

      曾經(jīng)我這個無憂無慮的大少爺,失去了一切。1“出去記得好好做人,別再回來了。

      ”獄警說完這句話,將我放出了監(jiān)獄。曾經(jīng)困住了我三年的大門,在我面前緩緩打開,

      又緩緩合上。一門之隔。卻像地獄和天堂。我提著自己的行李,瘸著腿走到了路邊坐下。

      這天,天氣倒是格外的好。冬季的城市,今天是少見的晴天。陰雨連綿了快一個月之久,

      太陽高高升起,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到地上,曬干了雨水的痕跡。

      我很久沒有曬過這樣溫暖的太陽了。沒有惡意的眼神,沒有緊繃的神經(jīng),沒有潮濕的氣味。

      明媚,燦爛,充滿生機。很像三年前的自己。那時,我懷著一腔赤忱,

      發(fā)誓要讓周雪寧愛上自己,要讓她嫁給自己,要和她共白首。

      可惜……我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腿,雖然藏在長褲里面,但只要仔細觀察,

      就會發(fā)現(xiàn)不自然的歪成另一個弧度。這樣的我,還要自取其辱,去留在周霜寧身邊嗎?

      我吸了口氣,然后提著行李,慢慢沿著路走。走了一段時間,我抬頭看了看頭頂?shù)奶枺?/p>

      無比慶幸今天是晴天。因為陰雨的時候,我的右腿會發(fā)病,疼得連走路都困難。

      哪會像現(xiàn)在這樣,走這么長的路。監(jiān)獄在郊區(qū),我走了好久,也沒有打到車。

      受傷的腳支撐不了我走太久,我只能放下行李,然后坐在路邊休息。因為是冬天,

      路邊的樹葉都落得差不多了,光禿禿的枝丫上,偶爾會有小鳥在歇息。正當我看的入神時,

      急促的摩擦聲由遠而近的鉆進我的耳朵里。隨即,一輛黑色的汽車徑直停到我面前。

      車里下來一個穿著紅裙的女人,看到我著急的皺起眉頭。“黎栩,你怎么不等我來接你,

      一個人走什么走?!”我抬頭,大腦有些反應(yīng)緩慢。因為由下而上,女人站在陽光下,

      光線有些讓人恍惚,我沒看清她的臉。但卻聞到了她身上獨有的氣味,玉蘭花香。

      很熟悉的味道。我眨了眨間,四目相對。終于看清了女人的容貌。一雙勾人的眼,

      俏挺的鼻梁,還有那雙因為主人有些生氣,抿起的一雙紅唇。我的目光平靜如水。

      “和你說話呢?你發(fā)什么呆?!迸擞行┎荒蜔┑睦艘话盐?,聲音一如三年前那樣,

      天真殘忍。周雪寧,我的妻子。三年前,她就是用這種天真嬌俏的聲音,對我說。

      “黎栩哥哥,算我求你了,小亦他才二十歲,怎么能去坐牢呢?!蹦菚r,

      深愛著的女孩跪在我面前,用自己作為條件,讓我去替她愛慕的弟弟坐牢。曾經(jīng)的我,

      以為愛能抵世間一切。所以和周雪寧領(lǐng)證后,我同意去替安亦坐牢。畢竟,

      安亦當時把人撞成重傷,開的是我的車。三年前的我,是海城無憂無慮的富家少爺,

      和周雪寧認識后,無法自拔的愛上了她。為了哄她開心,連安亦要什么我也會給什么。所以,

      當時周雪寧說安亦想開我車出去兜風,我也同意了。誰知道,他會把人撞殘,還肇事逃逸。

      而三年前的我,蠢到了底。竟然同意了頂罪,平白丟了自己的三年青春。

      和周雪寧結(jié)婚了又怎么樣,人家心里的人始終不是你。坐牢三年,這是我第一次見周雪寧。

      在我無數(shù)次看到室友們都有家人朋友探望時,有多羨慕。到后來,

      我已經(jīng)能夠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了。2上車后,我坐在了后面。沉默了片刻,我苦澀的開口。

      “你怎么來了?!币郧坝袡C會,我也會給周雪寧打電話,但她一次也沒接過。

      周雪寧撩了撩頭發(fā),不自然的說。“監(jiān)獄通知我的,說你今天出獄我就來接你了。

      ”她往上面的鏡子看著后座的男人,抿了抿唇。三年沒見,我好像瘦了不少,

      臉頰的微微陷下,毫無血色。那雙看誰都一往情深的桃花眼,卻在此刻枯如死水。

      說不出什么感覺。但周雪寧的心臟卻猛然一緊,像是被什么擊中了心臟,

      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三年前,那樣自信耀眼,像一個小太陽般熱情開朗的人,

      為什么會像個木偶一樣,毫無生氣。曾經(jīng)的我,明明見到自己,就會露出一雙狗狗眼,

      一直盯著自己。周雪寧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任由沉默尷尬的氣氛在空間中蔓延。這時,

      我卻突然開口。簡短直接的一句話,卻讓周雪寧的心驟然一沉,手下意識的握緊了方向盤。

      “爸媽為什么沒來接我,是因為他們不在了,對嗎?”周雪寧咽了咽口水,似乎忘記呼吸般,

      整個大腦都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才能夠?qū)ξ业膫]這么大。最終,她在沉默許久后,

      干巴巴的說。“爸媽他們…確實不在了?!蔽易诤笞?。聽見確定的答案,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塵埃落定般的判定了某種罪行。我輕嘆出聲。

      “我知道了…”或許是開了窗,外面的風沙迷了眼,我揉了揉眼,那雙眸子泛著刺眼的紅。

      如果不是看到我顫抖的唇和雙手,周雪寧大概壓根看不出來我的痛苦和難過。

      她完全想象不到。我在監(jiān)獄里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會把我變成這樣。曾經(jīng)的我,

      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少爺,如今安靜地仿佛沒了任何生氣?!皟赡昵埃?/p>

      爸被查出貪污受賄,捉拿過程中心梗猝死,搶救無效,媽接受不了打擊,

      半年前也在病床上去世了。”我輕輕點了點頭。明明我應(yīng)該很傷心,

      應(yīng)該為了父母的死痛哭流涕時??晌揖瓦@么坐在那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父母的離去,

      只是生命中一件能夠讓人輕易忽略的小事。周雪寧見狀皺了皺眉,但還是沒說什么。

      而我看似平靜,內(nèi)心卻波濤洶涌。我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因為貪污受賄被捉拿。

      即使自己再混不吝,但我的父親也不會允許自己做什么違法的事情。從小,

      爸媽就教導我遵紀守法,所以他那樣正直善良的人,會貪污嗎?我不信。過了會兒,

      我才收起情緒,開口道。“貪污?沒有別的原因?”“是,貪污金額巨大。

      ”此時正好是紅燈,周雪寧回頭看著我,眼神帶著同情。而我和她對視一眼后,不再說話,

      只是雙手死死緊握,泛著白色。周雪寧嘆了口氣,眼中閃過心疼的情緒?!鞍㈣?,

      你要是難過的話,可以哭的?!斌E然聽到這話。我卻突然笑了出來,

      我實在忍不住周雪寧會說出這樣的話。她這是在同情自己嗎?經(jīng)過這三年的監(jiān)獄生活,

      我怎么會在周雪寧面前流淚。我的淚水,在監(jiān)獄里被人欺負的時候,就已經(jīng)流干了。

      3周雪寧永遠都想不到,我在里面過得有多苦。當初安亦撞殘的那個人,家里有錢有勢,

      怨恨肇事者把自家孩子撞成那樣。所以在我認罪后,我們找人在監(jiān)獄里收拾我。三年的時間,

      我在里面沒睡過一個好覺。我反抗過。最后代價就是一條腿。腿被人硬生生砸斷的時候,

      真的很疼啊。即使是驕傲又在意自尊的我,也痛得哭出了聲。那個時候,

      一到晚上我就會被人打,剛睡著會被人潑水。直到現(xiàn)在,我衣服下面的傷,也都沒有好過。

      我貪婪的吸著窗外的空氣,看著艷麗的夕陽,睫毛微顫?!拔也粫嘈诺摹!蔽衣槟镜哪樕希?/p>

      帶著某種瘋狂。我想,如果能夠活下去,一定要給父母一個清白。想到這里,

      我像是決定了什么,啞著嗓子開口?!爸苎?,我們離婚吧?!边@三年時間,

      我終于想明白了。沒有尊嚴的追求一個人,傷害的只會是自己。周雪寧愣住了,

      她看著后視鏡里那張蒼白的臉,猶豫的說?!拔艺f過會和你在一起,這是我的承諾,

      你不用想這么多,我不會離開你的。”承諾?我輕笑出聲?!昂冒。肋h在一起…”我不信,

      不信周雪寧會愿意和自己纏一輩子,不信周雪寧會忍住對安亦的感情。

      但我最終還是沒說什么。周雪寧的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來到了海城寸土寸金的富人區(qū)。

      一進到這里,看到周雪寧神色自若的臉,我明白?,F(xiàn)如今,這一片,都成了周家的產(chǎn)業(yè)。

      留在周雪寧身邊,除了有一塊棲身之所,還能借助她,去調(diào)查父親受賄的真相。

      車子最終停到了一棟富麗堂皇的別墅面前。周雪寧牽著我的手,溫柔的說。“阿栩,

      這里就是我們的家,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咱倆的名字,大門密碼是你的生日?!彼贿吔榻B,

      一邊打開大門??扇腴T看著別墅里的生活痕跡,我清楚的知道,這里住著另一個男人。安亦。

      無論是鞋架上的情侶拖鞋,還是墻上的合照。我沒說什么,在周雪寧簡單介紹后,

      就回了房間收拾東西。聽周雪寧說,我入獄后,就把所有東西搬到了家里。

      我看著塵封在箱子里的各個東西。那是一座座獎杯。我有些出神。在監(jiān)獄的三年,

      我都快忘了自己曾經(jīng)擁有過的,有多么耀眼的青春。我從小就展現(xiàn)出了非凡的畫畫能力,

      有人說我的作品栩栩如生,合了自己的名字。可現(xiàn)在的我,還能再次拿起畫筆嗎?

      我把所有獎杯都拿出來擦了一遍,放在了柜子上。最后,我去到了浴室里。4.臥室內(nèi),

      我給浴缸灌滿冷水,穿著衣服,抬腳沒入其中。從腿到腹部,再到胸腔,最后漫上脖頸,

      直到將我整個腦袋淹沒。刺骨冰冷的水流隔絕了外界一切的聲音。水流灌入我的耳朵,鼻腔,

      我甚至主動張開嘴,讓冷水鉆入口腔當中。只有這樣,我滿是傷痕的心臟才會被冰封,

      才會感覺不到任何的傷痛。就在我即將失去意識之際,浴室的門突然被打開,接著,

      一道身影快速跑到浴缸邊,用力將我從浴缸里拉了起來。脫離浴缸的瞬間,

      新鮮空氣帶著淡淡的梔子花香,再度涌入我的鼻腔。梔子花,

      是曾經(jīng)年輕張揚的我心中唯一的柔軟。因為從小時候起,

      母親就會在花園里種滿一花園的梔子花,而后帶著我在花園里盡情玩耍。可如今,物是人非。

      “黎栩!你不要命了?!”周雪寧眼里滿是慌亂,頭一次,她的關(guān)心會如此失態(tài)。

      她將我抱在懷里,身體都因為恐懼而顫抖不止。我輕輕將她推開,四目相對,許久,

      才平靜開口?!爸苎?,你知道么,我媽以前就告誡過我,像你這樣的女孩,

      不是我能愛得起的,以前的我不信,可現(xiàn)在我后悔了,我想告訴她,當初我的確應(yīng)該聽她的,

      可是,我該去哪兒說給她聽呢?”我后悔了。周雪寧目光一凝,呼吸都變得紊亂。

      她眼里帶著不可思議和憤怒,咬牙道:“黎栩,我都同意嫁給你了,你還想怎么樣?!

      ”還想怎么樣?我把人生最好的三年,以及我的一切,都給了安亦,換來如今的結(jié)果。

      這句還想怎么樣,不應(yīng)該由我來問嗎?我自嘲一笑?!爸苎帲瑧?yīng)該我來問你。

      ”“你和安亦,你們姐弟倆,到底還想讓我怎么樣?”周雪寧身體僵住,剛要開口說什么,

      一道怯怯的聲音打斷僵硬的氛圍?!把?,黎栩,怎么了?”安亦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們。周雪寧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心緒后,沖安亦柔和一笑?!皼]事,

      你先下去忙吧,別擔心?!毕啾葎偛艑ξ业膽嵟丝痰乃佳壑袧M是溫柔,

      語氣也很是柔和。簡直天壤之別。安亦乖巧地點了點頭,

      笑著解釋:“我就是來跟你們說一聲,飯菜準備好啦,可以吃飯了哦,

      那個……”他看了我一眼:“要不我去樓下等吧?”“等等。

      ”周雪寧將正要離開的安亦叫住?!靶∫?,黎栩的衣服都濕透了,你去你房里,

      找一套干凈的給他換一下。”我身體一僵。所以,安亦也住在這個,所謂的“我們的家”里?

      三個人的家。不覺得擁擠么?5.安亦乖巧點頭,說了聲好后,轉(zhuǎn)頭跑了出去,不一會兒,

      就拿來一套干凈的衣服。我沒有動作,周雪寧嘆了口氣,關(guān)上門,為我換起了衣服。

      我微微皺眉,阻止她的動作?!安挥茫易约河袔б路?。

      ”我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件洗到發(fā)白的衣服。周雪寧張了張嘴,但最終也沒有堅持,

      只是說了句“明天我們一起去商場,給你買點新衣服。”她從背后抱住我,

      語氣難得輕柔:“黎栩,我一定會好好跟你在一起,照顧好你,過去的事情,

      就讓它成為過去,好么?”我轉(zhuǎn)身,看著她,眼里沒有絲毫情緒。從前那個自信開朗,

      眼里總是帶著光芒的男人,如今就連基本的情緒波動都極其罕見。我到底還是變了。

      周雪寧心中發(fā)苦,但也理解,畢竟我被關(guān)了三年,盡管她花錢找人打點過里面的人,

      要善待我。但這三年的苦悶,還是足以讓人發(fā)瘋。在她看來,這三年,

      我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待著罷了,本質(zhì)上沒有什么區(qū)別。之所以變得這么沉默寡言,

      估計也是因為這期間,我那張揚愛玩的性格被磨平了不少吧。她輕輕挽住我的胳膊,

      我始終沉默著,一言不發(fā)。一同下了樓后。就在樓梯中間,我沉聲開口?!爸苎?,

      是不是無論如何,你都不打算跟我離婚?”周雪寧愣了愣,點頭?!皩Α!蔽姨袅颂裘?,

      不再言語??蛷d內(nèi),安亦已經(jīng)擺好一桌子晚飯。經(jīng)歷了三年前的那場車禍,

      他的性子收斂了不少,最起碼表面上看上去乖巧懂事了些。為了照顧周雪寧,

      他還特意學了廚藝,就是為了能讓周雪寧下班到家吃到一口熱的。這個習慣,

      從他動作的熟練度來看,已經(jīng)堅持了很多年。“雪寧,黎栩,快來吃飯。

      ”安亦笑著抬手招呼我們。視線在注意到我身上那件洗到發(fā)白的外衣時,

      他的眼里閃過一絲嘲弄。但很快,就被陽光的笑容代替。很難想象,如此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曾經(jīng)會是個肇事逃逸的飆車黨??磥碇苎帪榱俗屗軓哪嵌侮幱爸凶叱鰜?,

      也花費了不少力氣吧。我低著頭,安靜地坐在桌邊。安亦盛了一碗湯,遞到我面前,

      意有所指道:“黎栩,三年前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挺身而出,

      如今也就沒有所謂的明星畫家安亦了。”明星畫家?原來,他已經(jīng)獲得這樣的成就了么?

      周雪寧看著他,眼里滿是欣賞和愛意??吹贸鰜?,安亦的成就在她眼里,很是自豪。

      我看著得意的安亦,沉吟些許后,提出一個心中思慮許久的話。“安亦,英國的美術(shù)學院,

      一定很好吧?”安亦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僵硬。我似笑非笑,靠近他耳邊,

      用我們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開口?!爸苎幩坪踹€不知道你的事吧?你說,

      如果我現(xiàn)在告訴她,你會怎么樣呢?”6.安亦目光一下子變得慌亂,掃了眼周雪寧,

      發(fā)現(xiàn)后者正在低頭喝湯后,松了口氣,急忙轉(zhuǎn)移話題?!袄梃?,快嘗嘗這豬蹄黃豆湯,

      很補的……”我剛要有動作,周雪寧眉頭皺起,按住了我握著勺子的手?!霸趺戳搜??

      ”安亦愣住了,有些疑惑?!袄梃虿幌矚g肥肉,以后做飯的時候,多注意一些。

      ”安亦臉上的笑容猛地一僵。但還是乖巧點頭:“好的,我知道啦?!蔽覅s搖了搖頭,

      將她的手推開?!霸诶锩娑琢巳?,哪里還有那么多毛病,肥肉是好東西,要多多珍惜才對。

      ”“別說一塊肥肉,就算一塊泥土,我都能吃下?!闭f罷,我端起碗,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周雪寧目光微凝,面色復雜。三年前,我對所有肥膩的食物算的上是深惡痛絕,

      可在監(jiān)獄這幾年,別說肥肉,就算是發(fā)霉的土豆,我都得去搶,才能分到一小口。

      三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很多東西和習慣,都足以被改變。放下碗,

      我看向周雪寧。我一直想問周雪寧,這三年時間,她為何從來沒探望過我?

      要是她肯來看一眼,那些監(jiān)獄的人,或許會看在周家大小姐的份兒上,對我好一點。

      而不是三年非人的折磨。我被人打斷過手,掰斷過腳。復健的日子簡直痛苦不堪。可惜這些,

      周雪寧一概不知。但想想也是。即便她知道了,可能也是無動于衷吧。我苦澀一笑。

      周雪寧此刻也在用余光關(guān)注著我。她的眼里帶著一種隱晦的情緒,叫人難以辨別?!袄梃颉?/p>

      ”周雪寧突然開口:“我記得你以前也是學畫畫的,

      要不過兩天你就在【海棠花未眠】工作室上班吧,直接在安亦手下做事,他正好卻一個幫手。

      ”在安亦手底下做事?我拳頭猛地攥緊。當年,我的成績和才華,都遠遠在安亦之上。

      可如今,我卻要成為對方手底下的員工?周詩茵難道不記得,

      當年的安亦是怎么被倫敦美術(shù)學院錄取的嗎?要不是因為我……似乎是看出我的不情愿。

      周詩茵揉了揉眉心:“你也知道,你畢竟是坐過牢的,檔案有問題,

      讓你進入公司會惹人非議,你待在安亦手底下,我也好照顧你一些?!蔽颐嫒菘酀?。

      我也清楚,有過案底這個事情,將會伴隨我一生。可周詩茵似乎忘了,這個污點,

      是她親手在我的生命中刻上去的。沉默些許,我笑了笑,目光盯著安亦,一字一句。

      “沒問題,但是這一次,我可不會再讓著你了?!敝苎幱行┮苫螅骸笆裁醋尣蛔尩??

      ”一旁的安亦趕忙接茬,打斷她的問話,笑著解釋:“雪寧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黎栩的,

      誰要敢為難黎栩,我一定不會輕饒!”說著,他還擼了擼袖子,揮了幾下拳頭。

      周雪寧寵溺一笑,安亦似乎受到了鼓勵一般,更加激動。我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這個動作,我在熟悉不過,那是我年少時最喜歡做的。如今的安亦陽光燦爛,

      和曾經(jīng)的我有著三四分相似。就在這時,安亦也轉(zhuǎn)頭看了過來,四目相對,安亦挑了挑眉,

      露出一抹得意。7.晚飯后,周雪寧去到書房工作。趁此機會,

      安亦偷偷將我拽到自己房間內(nèi),一臉緊張的將房門反鎖。接著,他轉(zhuǎn)過身,

      看向我的目光里滿是陰霾和忌憚?!袄梃?,有話直說,你到底想怎么樣?”“我不想怎么樣。

      ”我嗤笑,上前一步,目光逼人?!鞍惨啵敵跄惚粋惗孛佬g(shù)學院錄取時的那副畫,

      你不會忘記了是誰畫的吧?”“沒有我,有你的今天?”三年前,安亦找到我,

      說如果我能夠幫我考上倫敦的美術(shù)學院,他就可以幫忙給我和周雪寧牽線搭橋。

      當初的我對周雪寧可以說愛到了骨子里。為了這次機會,不惜幫助安亦作弊。我以為,

      就算不能成功約會,我?guī)椭苎幾钤诤醯母傻艿芸忌蟼惗?,她也?yīng)該高興才對。

      畢竟大家都知道,安亦以前對周雪寧有恩,所以后者對我一向當做親弟弟看待??芍?,

      一次意外,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兩人之間,根本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簡單的感情。

      周雪寧對安亦的感情,早就跨過了男女之間的界限。安亦也是毫不客氣地表示。

      “你真的以為我會幫你嗎?”“我之所以幫你,是因為我很清楚,雪寧最愛的,

      永遠只有我一個!”“等我考上倫敦美術(shù)學院,雪寧就會和我一起去英國定居,

      那里沒有人會認識我們?!薄暗綍r候,我們會舉辦婚禮,幸福的度過一生,說起來,

      還要謝謝你,黎栩?!甭牭桨惨噙@番話,我的心墜入冰窖。我心有不甘。

      憑什么我要被人這樣利用?所以,我?guī)е唤z報復的心理,提出可以幫忙背鍋,

      但是周雪寧必須要和我領(lǐng)證。我得不到的,安亦也別想得到。所以,可以說當初,

      我是自愿入獄的。但后來我才明白,我當初還是太天真了。我賭上自己后半生的前途,

      也要去報復安亦。我承認自己當年太過年少輕狂,太過愚蠢??墒?。我和周雪寧領(lǐng)證的時候,

      安亦的確著急了,不是嗎?“黎栩,事到如今,說這些,已經(jīng)不重要了吧?

      ”安亦收起在周雪寧面前的陽光單純,他嗤笑一聲,嘴角露出譏諷。“在雪寧眼里,

      那就是我畫的,就算她知道真相,也頂多不痛不癢地教訓我?guī)拙?,然后呢?/p>

      ”“你是拿這個來威脅我嗎?你試圖改變什么嗎?你難不成還奢望她會因為你的才華,

      從而心疼你,愛上你嗎?”“可笑!”安亦很得意,但我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都是事實。

      所以哪怕手握這種把柄,我也沒有辦法說出口。因為周雪寧不會幫我申冤,更不會幫我說話。

      所以說不說,都一樣。所以,我并不打算威脅什么。見我沉默,安亦更加得意?!胺吹故悄悖?/p>

      黎栩?!薄澳阋舱媸菈虿灰樀?,為了和雪寧結(jié)婚,竟然用幫我入獄為條件作為交易?

      ”“就是因為你這個決定,我和雪寧才會被迫留在海城,

      你打亂了我們原本計劃好的美好生活,我,這都是你的錯!”8.“我的錯?

      ”我臉色冷了下來,拳頭也是緊握?!鞍惨?,你哪來的臉面說這些?”“當初要不是你騙我,

      要不是你自己惡意飆車撞死了人,我又怎么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我恨死了安亦的利用。但我更狠的,就是當初自己的無知,以及周雪寧的冷漠無情。

      黎栩啊黎栩。說到底,你淪落到今天這幅德行,全都是自作自受罷了!就在我跟他對峙之際,

      安亦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眼里滿是委屈。“黎栩,我知道你恨我,我跟你道歉,

      是我對不起你,你想怎么樣對待我都沒關(guān)系,我只希望你能夠放過雪寧,

      你沒有資格耗著她一輩子?!薄拔仪笄竽?,把雪寧還給我,可以嗎?”我皺眉。“安亦,

      現(xiàn)在不愿意離婚的,可不是我……”安亦神情猛地一變,握著我的手突然用力往前一遞,

      狠狠地撞在我的腰胯處。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澳闳ニ腊?!”我冷哼,一把將他推開。

      安亦夸張地后退幾步,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仿佛目的得逞般。接著,他一個后仰,

      將自己的腦袋裝向一旁的房門,而后放聲痛呼?!澳愀墒裁??!”我眉頭一皺,

      可不等反應(yīng)過來,周雪寧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見到這一幕,她眼神慌亂,

      急忙將地上的安亦扶起。安亦捂著腦袋,臉上滿是痛苦,但嘴上依舊在為我“開脫”。

      “雪寧,別怪黎栩,當初要不是為了我,我也不會坐牢,現(xiàn)在我沖我生氣,也是情有可原,

      都是我的錯,黎栩,你要是覺得不夠解氣,再踹我?guī)啄_都行!”我諷刺一笑。

      “你這演技也太差了,我什么時候……”啪!猝不及防的一巴掌,

      將我接下來的話硬生生打回肚子里。房間內(nèi)頓時陷入死寂。氣氛驟然變冷,如同寒冬臘月般,

      冰冷得讓人窒息。臉上有熱流滑落,我伸手一抹,刺目的鮮血讓我瞳孔微微收縮。

      早已死去的心,這一刻,也忍不住顫抖。我沒有暴怒,也沒有失望。

      只是冷冷地注視著眼前抱在一起的二人。周雪寧打完這一巴掌后,眼里也有些慌亂,

      回過神來,趕忙就要上前查看我臉上的傷勢。“黎栩,我,我不是……”“周雪寧,

      當初的我,真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蔽倚α?,眼里滿是愴然。接著,默默地側(cè)身,

      從兩人身旁經(jīng)過,寂寥的背影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周雪寧看著我倉皇離去,

      眼里透出一抹擔憂,可懷中的安亦此刻卻是慘白著臉,身形搖搖欲墜,

      仿佛下一秒就會暈倒過去。周雪寧一驚,趕忙招呼傭人,扶著安亦匆匆離開。

      別墅大門重重關(guān)上的那一剎那,我的心仿佛在這轟鳴聲中化作碎片,散落一地。

      方才那一巴掌,讓我的臉頰現(xiàn)在依舊隱隱作痛,似乎牽扯了某根神經(jīng),痛扯全身。

      我心里很清楚,一直以來,周雪寧心中,安亦比我重要千倍萬倍??蛇@絲毫不猶豫的一巴掌,

      還是太重太狠。就好像一把把鋒利的箭矢,狠狠地將我的心臟一次次洞穿,帶走大塊血肉。

      直到心臟支離破碎,空無一物。許久,我閉上眼睛,深呼吸,平復心中的酸澀。

      我心中最后一絲對周雪寧的希冀,終是被這一巴掌徹底斬斷。再次睜開眼,

      我的眸底一片清冷。走到衛(wèi)生間,簡單地處理了一下臉上的傷口后,回到臥室躺在床上。

      黑夜里,我睜著眼,看著天花板,根本無法入睡。三年,我已經(jīng)習慣聽到了哨聲后再入睡。

      深夜,別墅外響起發(fā)動機的轟鳴。接著,大門被打開,砰的一聲,

      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隱約,我聽到安亦在低聲說著什么,

      語氣里帶著撒嬌以及矯揉造作的委屈。而周雪寧則一直溫柔地安撫著他。我靜靜地聽著,

      腳步聲一直走到臥室門口,安亦似乎刻意提高嗓音般?!爸x謝雪寧,你對我真好,

      我最喜歡你了,雪寧晚安。”“晚安?!薄把?,今晚我沒有晚安吻嗎?

      ”安亦的語氣里帶著玩笑和委屈。周雪寧沉默了一下,屋外安靜了一瞬,接著,

      安亦嬉皮笑臉的聲音再次響起。“嘿嘿,我睡了哦?!边@聲嘿嘿,

      也不知道是索吻成功后的得意,還是沒有成功的遺憾。我正思慮的功夫,

      就聽到房門被輕輕推開。走廊的月光灑進昏暗的臥房,一道身影映在床邊,朦朧晦暗。

      恍惚間,我才想起,原來這是我們倆人的臥室,而不是我單獨一人的。但我又有些不理解。

      結(jié)婚對周雪寧而言,本就是一場交易。她只需要做做樣子就好,不是么?現(xiàn)在這舉動是為何?

      要獻身給我?9.周雪寧觀察者床上的男人,似乎是覺得我已經(jīng)入睡,于是腳步放輕了不少。

      我聽到腳步聲來到床邊,接著一道昏暗的燈光亮起。我感覺到似有目光在自己臉上停留。

      接著,一陣窸窸窣窣后,我感覺臉上一涼。是一塊浸了涼水的毛巾。

      敷在了我還有些紅腫的臉上。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我忍不住嘴角抽搐?!澳氵€沒睡?

      ”我閉著眼睛,并不想理會。可周雪寧卻已經(jīng)認定我是清醒著的,語氣平靜。

      “小亦的頭磕破了,雖然傷口不深,但還是有些危險?!闭f到這兒,周雪寧嘆了口氣。

      “黎栩,今天的事情,雖然是你的錯,但我可以不怪你,只要你給我保證,

      以后跟小亦好好相處,不要再處處針對他,行么?”我呼吸一窒,睜開眼,轉(zhuǎn)身,

      與周雪寧清冷的眼眸撞在一起?!坝袥]有可能,他在說謊?”我一字一頓,語氣沉重,

      心中或多或少還抱有一絲希望。可周雪寧卻皺起眉頭,眼里透露出疲憊和無奈。

      “別無理取鬧,行么?”我咬牙,強忍憤怒?!拔艺f了,自始至終,都是安亦在自導自演,

      是他先用手肘攻擊我,我下意識把他推開,但我的力氣不足以把他推倒在地,

      他自己故意……”“夠了黎栩!”周雪寧冷冷地打斷我的話,光是表情就足以看出她的態(tài)度。

      她對我的話,沒有半點信任?!鞍惨嘁恢币詠矶际菑牟蝗鞘碌哪泻⒆樱谖疑磉叺臅r候,

      從來都沒有說過謊,他怎么可能想出那種手段來污蔑你?!毖酝庵?,就是我在刻意栽贓。

      我深吸口氣,將臉上的毛巾丟在地上,接著起身,披上外套。周雪寧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起身擋在我身前。“你去哪兒?”“還有別的空房間么?我將就一晚上就好。

      ”“你能別鬧了么?我們是夫妻,我們要睡同一個房間?!蔽易⒁曀碾p眼,

      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還是算了,我覺得,和一個喜歡栽贓嫁禍的男人躺在一起,

      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薄八?,我還是別影響你了。”周雪寧頓了頓,

      臉上的疲憊之色更濃?!澳悴灰胩啵覜]有別的意思?!薄斑@么晚了,就別折騰了,

      你就在這邊睡吧,別到處跑了,行么?”我很不理解?!爸苎?,這是何必呢?

      ”“你不愛我,當初你和我結(jié)婚,也只是為了保住是你那親愛的弟弟,現(xiàn)在我刑期滿了,

      也愿意成全你們,可你卻一直糾纏我,不肯放我離開,為什么?

      你到底希望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呢?”周雪寧厭惡我,這一點我很清楚。

      尤其是那一巴掌落下的時候,我能清楚看到對方眼里的厭煩與憎惡。周雪寧沉默了一下,

      緩緩開口?!袄梃颍覀兪欠蚱??!彼]有選擇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再次強調(diào)這句話,

      似乎在證明些什么。她拉著我的手,讓我坐在床邊,接著拿出藥箱,為我處理臉上的傷口。

      眼里滿是專注和認真。我緩慢而沉重的吸了口氣,平復復雜的思緒。

      本來以為我的心已經(jīng)不會再有任何波動??涩F(xiàn)在想來,只是未到心哀之時罷了。

      如今的我已經(jīng)算的上是窮途末路。親人逝去。朋友四散。就連這個名義上的妻子,

      都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罷了。一種名叫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傷,如同洪水猛獸般,

      將我的心緒徹底吞沒,強烈的悲傷讓我?guī)缀鯚o法呼吸,緊繃著的身體微微顫抖。

      似乎察覺到我的情緒,周雪寧的眼里閃過一抹心疼。

      “黎栩……你還有我……”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沒有說話。周雪寧緩緩向前,

      輕輕在我冰涼的嘴唇上落下一吻。蜻蜓點水般。10.這一晚,兩人之間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周雪寧只是從背后輕輕抱住我。我試圖掙脫,可她下一秒又會跟過來。似乎不舍離開。

      翌日早,周雪寧起了個大早,送安亦去醫(yī)院檢查了傷口,然后特地買了早餐?!袄梃?,

      吃點東西吧,這是你之前最喜歡的那家蟹粉湯包。”我面無表情地接過,當著她的面,

      隨手丟進垃圾桶。周雪寧面不改色,似乎早有預料,又從身后的餐盒里拿出一份。

      “我買了二十份,你可以慢慢丟。”我沉默。周雪寧又往前遞了遞。

      “你可以選擇繼續(xù)浪費食物,或者吃完,跟我去商場買衣服?!蔽医舆^蟹粉湯包,

      咬了一大口。很燙。但我像是沒有知覺一般,幾口吞下,隨意抹了抹嘴?!翱梢粤嗣矗?/p>

      ”“衣服就免了。”周雪寧眸光微微黯淡,但很快她就恢復平靜。“我答應(yīng)過你的,

      我一定會做到。”她一直都是這樣。只要是承諾過的,都會做到。就像當初答應(yīng)嫁給我,

      哪怕不愛,她也會如約跟我領(lǐng)證。也許是因為愧疚。我沒再拒絕。如今的我寄人籬下,

      根本沒有資格去拒絕什么。去商場的路上,周雪寧表現(xiàn)的很開心,眼中的不耐也少了許多,

      一路上,甚至主動跟我搭話。聊天的話題,無非就是在說海城這三年間發(fā)生的變化。

      此情此景,讓我有些莫名的熟悉。三年前,是她坐在我的副駕駛上,喋喋不休。三年后,

      場景變換,周雪寧變得主動,而我卻一言不發(fā)。忽然,周雪寧放在中間的手機傳來震動。

      我盡管沒有刻意去看,但余光還是不經(jīng)意間從屏幕上掃過。小亦弟弟。

      周雪寧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立馬一腳剎車,拿起電話?!霸趺戳诵∫啵俊薄把?,

      我的傷口又裂開了,醫(yī)生說要縫合,要做麻醉,需要家屬陪同,你快來陪我吧,

      我好怕……”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向來覺得,

      一個男人發(fā)出類似小姑娘一般嬌弱的哭腔,是一件很惡心的事。尤其是我離得近,

      對電話那頭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周雪寧頓了頓,眸子下意識看向一旁面無表情的我,

      表情有些遲疑。思索了下,她為難開口:“我現(xiàn)在有些走不開,我讓王助理一會兒過去陪你,

      可以嗎?你乖乖配合醫(yī)生?!薄拔也?!”電話那頭的安亦提高嗓音?!澳悴辉?,

      我不想讓醫(yī)生靠近我,我害怕!”哭腔越發(fā)明顯,隱隱帶著顫抖。

      周雪寧眉頭也愈發(fā)舒展不開。但思索了一下,她還是妥協(xié)了?!靶校銊e怕,

      我現(xiàn)在就開車過去?!卑惨噙@才開心起來,一個勁兒撒嬌。至于說了些什么,我沒有刻意聽,

      也不想聽。只知道,安亦像個小女孩一樣,一直在撒嬌,而周雪寧則是很有耐心,

      不停地安撫。過了足足十分鐘,安亦才依依不舍地掛斷電話。周雪寧扭頭,看向一旁的我,

      表情猶豫,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袄梃颉蔽肄D(zhuǎn)頭,看著她的雙眼,假裝什么都沒聽到,

      咧嘴一笑?!霸趺戳??不是逛商場么?停在這里干嘛?”周雪寧眸光閃爍?!案奶炜梢悦矗?/p>

      小亦在醫(yī)院,傷口又裂開了,需要家屬陪同?!蔽夷樕系男θ菁由睢5目趨s一片冰涼。

      又是安亦。傷口開裂?可笑。我們今天出門,安亦是知道的。此刻打來電話,

      不過是不想我和周雪寧單獨相處罷了。這是在給我下馬威么?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悲憤。

      像是怨恨。像是不甘。到最后,我冷了臉。“昨天是你自己答應(yīng)的,我不喜歡爽約的人。

      ”這是自打出獄以來,我頭一次主動跟周雪寧提出要求。周雪寧神色僵硬。

      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最終還是搖頭?!袄梃颍阋膊皇切『⒆?,衣服什么時候不能買?

      ”“小亦的身體萬一出現(xiàn)什么問題,你負的起責任嗎?”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重,

      周雪寧抿了抿嘴,沉吟片刻,從包里拿出一張信用卡和一疊現(xiàn)金。“你自己去買,行吧?

      ”我沒有去接,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眼里的火光,一點點退散,直到徹底熄滅,

      晦暗一片。安亦的傷只是縫了三針而已,在周雪寧眼里,就好像成了什么不能耽擱的大事。

      可是周雪寧,你是我我的妻子,監(jiān)獄那三年,我多少次徘徊在生死邊緣,

      可你有哪怕?lián)倪^一次,看望過一次嗎?答案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沖動。我很想質(zhì)問周雪寧??稍挼阶爝呂矣稚柿嘶厝?。

      在那張精致冷淡的臉上,看到的只是一抹淡淡的驚訝。絲毫沒有愧疚或者心虛的意思。驀地,

      我自嘲一笑,閉上眼,沉聲開口?!凹热荒敲吹⒄`不了,那不如一起去吧,

      畢竟我是因為我才受的傷?!陛p飄飄的一句話,從我口中說出。周雪寧有些詫異,

      但也沒有再爭執(zhí)什么,而是迅速調(diào)轉(zhuǎn)車頭,飛速朝著醫(yī)院的方向疾馳而去。

      我把頭靠在車窗上,窗外不停倒退的風景從我眼眸中閃過。有那么一瞬間,我甚至在想,

      這條路可不可以一直倒退,退回到和周雪寧初次見面的那天。到時候,

      我一定會警告當初那個桀驁不馴的自己。千萬不要試圖去贏取這個叫周雪寧的女人的心。

      她沒有。就算有,也不會出現(xiàn)在你黎栩身上。11.到了醫(yī)院病房時,

      安亦正坐在病房的角落,臉上滿是蒼白和委屈。見到周雪寧,他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剛要起身迎上來,目光就注意到身后的我?!袄梃颍磕?,你來干嘛?”他有些不自然。

      “聽說你傷口裂開了,畢竟也是被我害得,于情于理,我都應(yīng)該來看一眼。”我看了他一眼,

      語氣平靜。安亦看著二人并肩站立的這一幕,眼里閃過一絲不甘心,上前來,

      一把拉住周雪寧的手,強行擋在二人中間,將兩人隔開?!把?,我真的好害怕,

      你陪我去找醫(yī)生縫針吧?!敝苎幝勓粤ⅠR點了點頭。“行,我陪你一起?!彼D(zhuǎn)頭看向我,

      我微微一笑?!拔乙惨黄鹑グ??!卑惨嘧旖浅榇?,眼底陰沉似水。

      三人最終還是一同去了看診室。傷口縫合的時候,明明已經(jīng)打了麻醉藥,

      可安亦還是大呼小叫,抱著周雪寧的胳膊,一臉委屈。這幅模樣,就連醫(yī)生都面露不耐,

      最后,在安亦一聲夸張的大吼中,醫(yī)生無奈停手。醫(yī)生無奈停手,看向始終無動于衷的我。

      “這位……小帥哥屬于心理作用比較敏感,他女朋友似乎也不怎么會說話,先生,

      可以麻煩你跟我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嗎?”醫(yī)生說的很委婉。

      但醫(yī)療室內(nèi)畢竟還有其他病人,安亦的大吼大叫,多少對其他人也有些影響。

      醫(yī)生顯然是誤會了。我很清楚,以周雪寧的性子,此刻根本不可能想著去澄清。我挑了挑眉,

      語氣平淡。“沒事的醫(yī)生,您放心繼續(xù)吧,他抱著我老婆,想必心理壓力已經(jīng)減弱了很多了。

      ”我的聲音不算大,可在相對安靜的診療室內(nèi),還是傳遍每個人的耳朵里。

      房間內(nèi)頓時陷入詭異的安靜當中。除了我嘴角還帶著無所謂的笑容,

      其他人的目光中都帶著震驚,在三人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斑@,這么年輕跑去當小白臉?

      ”不知道誰低聲諷刺了一句。周遭的眼神里全都是諷刺和鄙夷。安亦臉色蒼白,咬著嘴唇,

      委屈巴巴地看向周雪寧,一副自己才是那個受害者的模樣。周雪寧蹙眉看向我。

      我一臉輕松地看著周圍,就好像剛剛那句話不是從我口中說出來的一樣?!袄梃?,

      你說話注意點,多讓人誤會?!敝苎幧裆?zhèn)定,輕而易舉就為安亦化解了這尷尬的境地。

      接著,她轉(zhuǎn)頭,像是說給醫(yī)生,又像是說給在場其他人聽那般,輕聲道:“這是我弟弟。

      ”醫(yī)生有些尷尬地干咳了幾聲,急忙將最后的處理工作做完?!翱梢粤耍?/p>

      你們?nèi)ネ饷骈T診那里繳費取藥吧。”三人一同出門??粗U費口夸張的隊伍,

      周雪寧嘆了口氣?!拔蚁热ヅ抨牐銈儍蓚€稍等一會兒。”等她走后,安亦拉下臉,

      語氣不善。“黎栩,你什么意思?”“怎么了?”我似笑非笑裝傻?!澳銊倓傄欢ㄊ枪室獾?!

      ”安亦眼里滿是憤怒地火焰,低聲指責?!澳阏f什么?我聽不懂。

      ”我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語氣中隱約透出幾分嘲弄?!澳愕囊馑迹?/p>

      剛剛我說的話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嗯?安亦,我有說錯什么嗎?

      ”“周雪寧不是我老婆么?”一連三個問題,讓安亦面色難看,惡狠狠地盯著我,

      感覺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將我整個人扒皮拆骨?!袄梃颍阕詈脛e得意,你別忘了,

      你現(xiàn)在的一切,也是從我這里搶走的!”“雪寧根本不愛你,你永遠也不可能獲得她的放心,

      她之所以同意嫁給你,只不過是為了三年前的事情,她現(xiàn)在對你,只是信守承諾罷了,

      我勸你沒事別作妖,看清自己的身份!”12.這些話,我自然再清楚不過。

      可被眼前這個競爭對手說出,我依舊覺得心中苦澀。許久,我抬起頭,語氣平淡?!鞍惨?,

      你是想跟我說,你和周雪寧才是真心相愛的一對,是么?”“然后呢?能怎么樣呢?

      只要一天她不跟我離婚,她永遠都只能是我的老婆,至于你……”我向前微微傾身,

      眼里滿是諷刺?!耙粋€小白臉,而已,到底誰才是該看清自己身份的人呢?

      ”安亦臉色青紅一片?!澳阏宜馈蔽腋静焕頃?,起身,不屑冷笑。

      安亦張牙舞爪想要動手,可就在這時,周雪寧提著藥回來了?!霸趺戳诉@是,聊什么呢?

      ”安亦的變臉速度讓我都有些佩服?!皼]什么,剛剛黎栩在跟我道歉,說不是故意推我的,

      我說都是一家人,沒什么。”這話看似是他大方,但另一個角度來看,何嘗不是在強調(diào),

      他的傷,的的確確是我造成的。我自然不愿意背鍋,剛要反唇相譏的時候,周雪寧卻出了聲。

      “嗯,挺好的,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說罷,她扭頭看向我。

      “我剛剛給你報了個全身檢查的項目,一會兒你記得去?!比頇z查?我冷笑。

      這個女人倒是挺細心。知道給一個做了三年牢的人安排一個全身檢查,免得出現(xiàn)什么病患。

      “好?!蔽也]有拒絕。周雪寧滿意點頭,準備要送安亦回家,可后者說什么都不肯,

      非要留下來。我知道,安亦這是不放心我和周雪寧單獨相處。經(jīng)歷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我在醫(yī)院的各個科室穿梭?;貋淼臅r候,手上也多了一大堆報告單。

      周雪寧迫不及待地接過去。“怎么樣?”我隨口詢問。周雪寧只粗略看了下,

      就將報告單折疊放進兜里,再次抬頭時,她的目光帶著一股復雜的情緒?!皼]什么,

      一切安好?!蔽姨裘?。對于這個檢查結(jié)果,我倒是倍感意外??磥砦乙矊儆谄げ谌夂瘢?/p>

      分明在監(jiān)獄里受盡各種非人的折磨,但現(xiàn)在卻是一切安好。想到這兒,我忍不住自嘲一笑。

      回去路上,周雪寧買了一大堆補品,在我不解的眼神中她解釋說,我有些營養(yǎng)不良,

      這是刻意給我補身體的。營養(yǎng)不良?我點了點頭。的確,每天三頓都是半生不熟的白面饅頭,

      有時候只有冷水填飽肚子。營養(yǎng)跟得上才怪。13.接下來幾天,

      周雪寧如約將我安排到了安亦的工作室中。說是安亦的,其實歸根結(jié)底,

      還是周雪寧創(chuàng)辦的一家子公司。工作室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周雪寧和安亦的關(guān)系??梢哉f,

      這件工作室里,安亦完全是只手遮天。所以,我在這里的日子注定不會好過到哪兒去。

      上班第一天,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撞死人坐過牢的事情,在同事之間傳了開來。

      以至于我只是坐在工位上,周圍的同事們都會有意無意地向我投來目光。走在路上,

      也會有人對我指指點點。安亦更是毫不掩飾對我的排擠,每次都會故意安排最煩重,

      最臟最累的活給我。美其名曰,恢復訓練?!袄梃颍疫@也是沒辦法,

      畢竟大家現(xiàn)在都知道你是剛從監(jiān)獄出來的,和你共事,難免有些膈應(yīng),再說了,

      你蹲了三年牢,估計連畫筆都不會拿了吧?你就先從基本的清潔工做起吧!”“畢竟我聽說,

      監(jiān)獄的勞改犯也經(jīng)常打掃衛(wèi)生,算是你的強項,不是么?”我提著廁所的污水桶,

      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不想被潑一身,就趕緊讓道!

      ”我都決定留在這個地方了,自然是預料到了安亦的手段。我絲毫不懼。安亦笑容僵硬,

      接著冷哼一聲,大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美術(shù)指導??粗撬膫€字,我眼里閃過一絲惆悵。

      我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往前。迎面兩個女人見到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雙方擦肩而過時,

      其中一個女人突然伸腿。我被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撲倒,骯臟污穢的水將我淋了個透心涼,

      狼狽不堪?!鞍パ窖剑媸菍Σ黄?,我沒看到面前有人,你沒事吧?”女人假惺惺地道歉,

      話語里滿是譏諷。我站起身,感覺膝蓋火辣辣一片,低頭一看,褲子上竟然滲出一大片殷紅。

      那兩人似乎也沒預料到會這么嚴重,其中一人拿出手機想要撥打急救,

      可身旁的同伴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耳語了幾句,兩人達成共識,快步離開。

      “這樣直接走不好吧?似乎挺嚴重的。”“有什么不好的,那可是殺人犯!

      撞死人還逃逸的那種,我還覺得摔輕了呢!”“這,不好吧,

      我覺得我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人,你看他來公司這段時間,基本都是任勞任怨,

      也沒有對誰表現(xiàn)過什么惡意吧?”“行了行了,趕緊收起你那沒用的同情心,

      他是不是好人關(guān)咱們什么事?別忘了,美指可是一直看他不順眼,他在這里一天,

      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二人的議論聲遠去。我吸了口氣,強忍痛楚,

      低頭默默收拾腳下的臟污。過往的同事眼里滿是譏諷,好像在看什么笑話一般。我不太理解,

      這些人怎么會對一個陌生人有這么大的惡意。但我也不在乎,收拾干凈后,

      一瘸一拐地去雜物間,用毛巾將身上擦干凈,接著拿清水簡單處理了下傷口。

      但現(xiàn)在的問題在于,我身上滿是廁所的尿騷味,又沒有換洗的工服,必須請假回家換衣服。

      可人事部的負責人聽說我要請假,頭也不抬地回道:“你屬于時指導的直屬手下,要請假,

      得時指導簽字才行。”我皺眉,但還是忍著不耐煩,去找安亦??蓞s被告知,安亦正在開會,

      外人禁止入內(nèi)。一個美術(shù)指導,有什么可開會的?我打算直接離開,可走到門口,

      保安又將我攔住,讓我出示假條。到了這一步,我算是徹底明白了。來到這家工作室,

      我就相當于被監(jiān)控了。14.無奈,我只能返回雜物室??刹恢罏楹危?/p>

      頭頂?shù)目照{(diào)出口呼呼地吹著冷風,我試圖找遙控器,可把雜物室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

      無奈,我只能在外面等。本以為所謂的會議很快就會結(jié)束??砂惨喾置魇菫榱斯室忉槍ξ?,

      硬是拉著那些人聊了三個小時。等會議結(jié)束,我分明感覺腿上的傷口似乎沒了知覺。

      額頭也燙的嚇人。見到坐在門口的我,安亦眼里閃過一絲得意,表現(xiàn)出大驚失色的樣子。

      “呀!黎栩,你怎么坐在這里?。俊眲傋呓鼛撞?,安亦鼻子抽動,眉頭皺起,眼里滿是嫌惡。

      “你這身上,也太臭了吧?”“黎栩,我們這好歹是個藝術(shù)殿堂,

      我知道你在監(jiān)獄不習慣洗澡,但這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啊。”周圍人紛紛發(fā)出哄笑。

      我此刻腦袋渾渾噩噩,根本懶得跟我廢話,將假條遞了過去。“我不舒服,要回家一趟。

      ”“不舒服?”安亦慢條斯理地接過,只看了一眼,就撕的粉碎。“你這假條格式不對啊,

      怎么?監(jiān)獄待太久,連假條都不會寫了?”我目光陰沉,死死盯著我。

      或許是被盯得有些慌張,安亦趕忙打了哈哈。“看在咱倆老相識的份兒上,就不跟你計較了,

      你的假我批了,真是的,一點苦都吃不了還上什么班。”說罷,我匆匆離開。

      感受到膝蓋部位的刺痛,我不敢耽擱,趕忙打車。按理說,此刻應(yīng)該去醫(yī)院才對,

      可我的腦袋已經(jīng)有些糊涂了,我此刻只想換套衣服再去醫(yī)院??蓜偟郊?,

      我就感覺腳步開始虛浮,眼皮更是沉重地幾乎睜不開。剛進臥室門,沒來得及換衣服,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失去了意識。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發(fā)出驚叫,接著,

      一只冰涼的手在我臉上試探了一下。“怎么燒的這么厲害?”是周雪寧的梅梅,周雪晴。

      她是來去周雪寧放在家里的文件袋的,不曾想會見到這樣一幕。

      注意到我褲子膝蓋上的大片血跡,她心里咯噔一聲,掀起褲腿一看,

      傷口處已經(jīng)有了發(fā)炎感染的痕跡?!澳銚巫?,我送你去醫(yī)院。”也許是生了病,

      導致我的心智反應(yīng)有些遲鈍。此刻的我,似乎回到了三年前的時光,聽到去醫(yī)院,

      竟然下意識抗拒。“不,我不要去醫(yī)院……”周雪晴看著眼前這個眉眼清秀的男人,

      無奈嘆氣。幸好她也不是第一次來,在臥室找到藥箱,扶著我到床上,給我喂了感冒藥之后,

      小心翼翼地脫掉我的褲子。感覺到下身傳來涼意,我下意識睜開眼。燈光下,

      我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周雪寧的臉龐,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而這個女人正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為我處理膝蓋上的傷口。這一刻,

      一股奇怪的念頭從我腦海中閃過。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翻身,猛地將女人壓倒在床上。

      周時雨嚇了一跳,可聽到我口中呢喃雪寧的名字,她頓時明白了男人的身份。

      那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男人,黎栩。鬼事神差下,她沒有掙扎。黎栩,你不知道,

      當你全心全意愛著周雪寧的時候,有一雙眼睛,正在身后默默注視著你。15.這一夜,

      很亂。亂到第二天周雪晴睜眼時,她只覺得全身撕裂一般。這個迷亂的男人,

      并沒有意識到她還是第一次,整個過程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此刻的她滿身吻痕,

      旖旎靡靡。看著身旁沉沉睡著的男人,周雪晴咬了咬嘴唇,抬起手,

      卻在落下的瞬間變得輕柔,指尖從男人的臉頰上劃過?!澳氵@個男人,三年過去,

      還是這么讓人頭疼?!本驮谶@時,我的眼睛緩緩睜開。周雪晴眼里閃過慌亂,當即就要離開,

      可手腕卻被一把攥住。“雪寧……”這一聲雪寧,帶著顫抖,帶著眷戀。周雪晴身體一僵。

      轉(zhuǎn)過頭時,她的表情帶著悲戚,眼里仿佛蒙上了一層水霧,顯得凄婉可憐。我愣住了。

      眼前的周雪寧似乎有些陌生,眉眼之間的輪廓,雖有相似,但我清楚,這不是周雪寧本人。

      “你是……雪晴?!”我猛地翻身坐起?!澳?,你怎么會……”我全身冰冷,臉上陰晴不定。

      我慌忙地解釋昨天自己經(jīng)歷的一切,試圖將造成這件荒唐事的原因推究給糊涂的大腦。聽完,

      周雪晴沒有表示,沉默許久,苦澀一笑?!袄梃?,就當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吧,

      對你我都好?!敝苎┣缙鹕恚叴┮路叾冢骸澳愕膫谖?guī)湍愫唵翁幚砹艘幌拢?/p>

      有發(fā)炎感染的跡象,這幾天就別去上班了吧,好好休息?!蔽掖舸舻乜粗?/p>

      直到她穿好衣服走到房門前,我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出門前,周雪晴轉(zhuǎn)身,與我四目相對,

      露出一抹認真?!袄梃颍瑲g迎回來?!蔽乙徽c了點頭,但心里的復雜不僅沒有減少半分,

      反而更加紛亂。昨晚,我一直以為迷糊中看到的人是周雪寧。我借著憤怒,借著不甘,

      借著生病的糊態(tài),我將“周雪寧”撲倒了。不顧后者的掙扎,一次次地拼命索取。

      當時我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盤旋。安亦,不管你做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你愛著的人,

      終究還是會躺在我的身下。痛苦嗎?可沒想到,這份痛苦,最終卻施加到了別人身上。

      也許是傷口感染的緣故,我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而另一邊,周雪晴剛剛下樓,

      就碰到了坐在客廳里,滿臉冷笑的安亦。周雪晴面色發(fā)緊,從對方的表現(xiàn)來看,她也清楚,

      安亦肯定聽到了什么動靜。那雪寧她……周雪晴心中苦澀,不敢與我對視,只想匆匆離開。

      可安亦并不想就這么放過她,起身大步擋在她面前、那雙滿是諷刺和冰冷的眼睛,

      在她臉上身上掃射,眼神里的嫌棄幾乎要滿溢出來。兩人誰都沒開口說話,

      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上氣來。許久,安亦嗤笑。“看不出來啊周雪晴,平常裝的人模人樣的,

      背地里居然喜歡勾引這套,嘖嘖,可真夠不要臉的。”16.周雪晴想要辯解,

      可她雪白的脖頸上,都是昨晚瘋狂過后的證據(jù),姹紫嫣紅,鮮艷而刺目。

      安亦眼里閃爍著嫉妒。周雪晴的模樣和我深愛著的周雪寧有著七分相似,雖然不是同一個人,

      但安亦心中還是生出一股濃烈的怨毒之意。周雪晴也很清楚安亦和我之間的恩怨,

      只是礙于雪寧的威懾,一直不敢當面揭穿。此刻聽著安亦諷刺的話,以及方才我的解釋,

      周雪晴對眼前這個心思歹毒的男人可謂鄙夷到了骨子里。“安亦,說起來,還要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在公司里對黎栩哥百般刁難,他也不會生病請假,

      也就不會剛好被到這里取文件的我遇到,接下來的事情,也就自然不會發(fā)生?!薄罢f起來,

      還要謝謝你呢,安亦。”周雪晴靠近,這句謝謝說的諷刺意味十足。一如三年前,

      安亦對我說的那聲“黎栩,謝謝你”一般。安亦氣到怒吼,一把抓住周雪晴的頭發(fā),

      嘴里破口大罵,婊子,賤人之類的惡毒言辭。周雪晴強忍頭皮傳來的劇痛,

      冷聲開口:“你對我動手?考慮過后果么?”“別忘了,你只是我姐養(yǎng)的一條狗而已!

      ”這句話,讓安亦動作一滯,周雪晴趁機擺脫他的手,想要離開,又被對方伸手抓住手腕。

      “想走可以,但是還有件事情沒做?!辈活欀苎┣绲姆磳?,安亦硬拽著她來到客廳的桌前,

      桌上擺放著一盒藥片。是毓婷。周雪晴掃了一眼,眉頭微皺?!斑@藥,我不會吃的。

      ”安亦冷笑?!安怀??你憑什么不吃?跟黎栩上了床,不吃藥,難不成你還想懷上孩子,

      好借機和他在一起?”“周雪晴,我知道你對那個廢物念念不忘,但我警告你,

      還是不要白日做夢的好!”“那可是黎栩,是雪寧的男人,你敢對他動心思?

      你肚子里就算有了孩子,也是個野種,還是老實吃藥,免得后續(xù)太麻煩。

      ”安亦一口一個野種,讓周雪晴面色冰寒。“那又如何?我愛他,這都是我心甘情愿!

      ”不管兩旁世人怎么看待,周雪晴都不在乎。她只知道,她心愛的黎栩哥哥回來了,

      帶著一身傷痕和疲憊。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陪在他身邊。“我愿意為他付出自己的身體,

      不像你,安亦?!敝苎┣绲哪抗庀袷窃诳创粋€跳梁小丑?!澳氵@種陰溝里的小人,

      注定一輩子活在陰溝里!”也許是那副看垃圾的眼神刺痛到了安亦,他徹底氣瘋了?!胺牌?!

      ”“要不是那個人渣故意用三年前的事逼迫雪寧跟他結(jié)婚,我們現(xiàn)在早就連孩子都有了!

      ”“是黎栩那個人渣從我手中搶走了雪寧,她是我的!她只愛我!

      要不是因為你那無恥的黎栩哥,我早就和她結(jié)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可現(xiàn)在,

      一切都被你那個黎栩哥哥毀了,全毀了!”他嘶吼著,瘋了一般抓著自己的頭發(fā)發(fā)泄。

      可下一秒,他又詭異的安靜下來,看向周雪晴的目光滿是怨毒。

      周雪晴警惕地后退:“你想干什么?”“干什么?當然是喂你吃藥啊。”安亦冷笑,

      伸手抓向她的胳膊。周雪晴想躲,但未經(jīng)人事的她昨晚經(jīng)歷了那樣的摧殘,身體本就虛弱,

      面對安亦這樣一個大男人,根本沒有絲毫招架之力。很快,她就被安亦控制住,

      反手找了根繩子,將她綁在桌角。周雪晴有些慌亂,看著安亦往手里倒了一大把毓婷,

      她睜大眼睛呵斥?!鞍惨啵阍趺锤?!”她拼命掙扎,

      甚至連綁在身后的手腕都被粗糙的繩子磨破了皮,但終究只是徒勞。一股強烈的絕望之意,

      一點點將她整個人吞沒。安亦一把抓住她的臉,強迫她將嘴張開。周雪晴死死咬住嘴唇,

      哪怕鮮血淋淋,也依舊不肯屈服。安亦臉上滿是猙獰的冷笑?!拔以趺锤??你看我敢不敢!

      ”“你這樣下賤的惡人,怎么配擁有孩子,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免得你日后受苦,

      現(xiàn)在還是乖乖吃藥吧,周雪晴!不要辜負我的一片好心?。 ?7.周雪晴死死要緊牙關(guān),

      試圖用頭去撞他,可安亦卻是紋絲不動,掐住她臉頰的手越發(fā)用力。最終,安亦還是得逞了。

      他將一大把藥塞進周雪晴嘴里,還順勢拿過來一瓶水,一股腦灌進她嘴里,接著捂住她的嘴,

      不讓她吐出來。見周雪晴不肯屈服,安亦眼神一冷,在她腰間狠狠掐了一把,吃痛之下,

      周雪晴悶哼一聲,不自覺地將嘴里的藥片混合著冷水咽了下去。

      感受著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一路向下,她的五臟六腑,包括血液,似乎都被逐漸凍結(jié)。

      安亦拍了拍手,滿意地站起身。“你們在做什么?!

      ”一聲冰冷中摻雜著憤怒的聲調(diào)從頭頂響起。安亦剛一抬頭,就看到一道黑影朝他撲了過來。

      下一秒,拳頭如同雨點般在他身上砸落。安亦被打的連連求饒,可我此刻卻紅著眼睛,

      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似乎要將這三年遭受的一切憋屈通通宣泄回去。“黎栩哥,別打了。

      ”周雪晴虛弱地開口勸阻。我動作一滯,看著地上被打成豬頭的安亦,捏了捏拳頭,

      但最終還是沒有動手,而是起身來到周雪晴身旁,一臉關(guān)切。“你沒事吧。

      ”周雪晴直勾勾地看著我,突然,一頭扎進我懷里,崩潰大哭。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淚水鞭打的猝不及防,剛要開口安慰,就看到了被丟在地上的藥瓶。

      只一眼,我就認出了那是什么,面色都然變得陰冷?!笆撬傻??”周雪晴沒有說話,

      但臉上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我死死攥著拳頭,轉(zhuǎn)身,雙眼通紅?!盀槭裁??

      ”安亦咳嗽了幾聲,神經(jīng)質(zhì)一般哈哈大笑。“為什么?”“黎栩,你可知道這藥,

      是誰給的嗎?”我一愣,安亦緩緩爬起身,眼里滿是嘲諷?!昂呛?,是雪寧,

      一大早她專門給這個賤人買了藥,還不忘叮囑我,一定要看著她吃下去呢?!薄安蝗荒阋詾椋?/p>

      我為什么會守在這里,你以為我想看到你這張令人作嘔的臉么?”我沒有搭茬。

      一股冷意襲來,冰寒徹骨。她不愛我,但她也不許別人愛我。“周雪寧!”“周雪寧!

      ”我咬牙,從牙縫中擠出的名字滿是怨毒。像是很喜歡看到我崩潰的樣子一般,

      安亦一邊后退,一邊得意冷笑,從兜里掏出手機,給周雪寧打了過去。“喂雪寧?!薄班?,

      藥給她吃了嗎?”他刻意放的免提,所以這一刻,

      那清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在場眾人耳朵里。很冷。仿佛只要呼吸,都帶著寒氣。

      我閉上眼,只覺得這一切實在過于荒誕。周雪寧,你不愛我,為什么又不愿意放過我?

      早在三年前,我就看到了周雪晴眼中對我隱晦的情愫。剛剛坐牢那會兒,

      周雪晴還時不時會來看我,可后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就再也沒來過?,F(xiàn)在想想,

      可能也是周雪寧的手筆吧。和周雪晴發(fā)生關(guān)系后,有那么一瞬間,我是想過對她負責的。

      可現(xiàn)在,周雪寧卻親手斷絕了兩人之間即將產(chǎn)生的聯(lián)系。周雪寧,難道你非要逼死我,

      你才樂意嗎?安亦欣賞著我眼中的絕望,勾了勾嘴角,聲音帶著邀功。“當然吃啦,

      我可是親眼看著雪晴非常愉快的吃下的呢!”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周雪寧一聲不吭地將電話掛斷。安亦將手機收起,居高臨下,

      如同看卑微的渣子般看著我和周雪晴。“黎栩,這就受不了了?嘖嘖,真是可憐啊,

      我要是你,不如盡快和雪寧離婚,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雪晴在一起?!薄安蝗唬?/p>

      困在這無愛的婚姻里,你又能得到什么呢?怎么?這種絕望感,體驗一次還覺得不夠嗎?

      ”我抬起頭,死死盯著安亦的臉,深邃的瞳孔中滿是化不開的恨意。許久,我笑了?!鞍惨?,

      那你痛苦嗎?”“只要我一天不離婚,你只能眼睜睜看著你的雪寧成為我的妻子,相比之下,

      你比我更痛苦,不是么?”“既然你存心不想我好過,那我們就一起痛苦到死吧!

      ”哪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我也不會讓安亦好過!“好好好,好的很,我就看看,

      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我,我一定會讓你后悔你今天說過的話!”眼看我起身,

      安亦一溜煙逃跑。我恨恨地盯著他的背影,指甲幾乎嵌入掌心。“黎栩哥哥,

      你……”周雪晴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轉(zhuǎn)頭,看著她的目光中滿是愧疚?!把┣?,

      是我不好……”“別說這些,我都說了,是我自愿的。”周雪晴將頭靠在我懷里,

      聲音中帶著憧憬?!袄梃蚋纾抑?,我們之間不可能,但是能和你哪怕短暫在一起,

      我都很開心了。”我身體僵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周雪晴的聲音開始顫抖,隱約帶著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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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25-07-02 11:3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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