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春端坐在寬大的沙發(fā)上。
目光落在李達康身上,神色透著幾分懇切:“達康,我就瑞龍這么一個兒子,明天我就要離開漢東,去京城了。
日后瑞龍要是遇上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希望你能伸把手幫一把?!?/p>
今天趙瑞龍打了電話,說在紅港忙大生意,可能還會給趙立春送去一份驚喜。
只是他提出讓父親趙立春在離開漢東前。讓李達康和高育良幫一下他。
至于他和祁同偉、高育良、高小琴、高小鳳等人的糾葛,一個字沒有提。
等DNA鑒定結(jié)果出來再說。
李達康微微皺眉,思索一瞬后,語氣堅定地回應(yīng):“立春書記,只要不違反原則,我李達康肯定幫?!?/p>
尼瑪!
不違反原則,誰特特么的讓李達康幫。
一旁的王秘書聽著這話,有些看不慣。
原本準(zhǔn)備給李達康倒杯茶,這會兒動作一滯,最后只倒了半杯。
趙立春緩緩站起身,點上一支煙,吞云吐霧。
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如果沒有多年的助推,李達康當(dāng)上京州市委書記,簡直是做夢。
光GDP就能成為省委常委,李達康還是太年輕。
嫩崽子一個。
恰在這時,高育良推門而入,手上拎著一盒美珍香肉干和一盒鳳梨酥。
“立春書記,我剛從紅港回來,給您帶了點嘗嘗?!?/p>
趙立春臉上露出笑意,招呼道:“育良,你太客氣了,快坐。”
這一幕讓李達康有些尷尬,他兩次來都空著手。
王秘書瞧見李達康的神情,心里直想笑,卻只能強憋著。
趙立春掃視兩人一眼,神色變得嚴(yán)肅:“達康,育良,我想以省委書記的身份給你們上最后一課?!?/p>
話音剛落,高育良和李達康對視一眼,隨即“啪啪啪”鼓起掌來。
一把手的最后一課,必須給面子。
趙立春滿意地點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達康,育良,我趙立春沒有任何所謂的政治資源,全是靠自己一路走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再到京城任職。
你們都是我看著成長起來的干部,我希望你們兩個要團結(jié)......
高育良滿臉堆笑應(yīng)道:“感謝立春書記的教誨,我高育良記下了?!?/p>
不得不說到底是一把手,很多話是發(fā)自肺腑,高育良還真覺得有用。
李達康也不甘落后,趕緊挺直腰板表態(tài):“立春書記,我一定照辦。”
只是那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神色。
李達康是個愛惜羽毛之人。
辦不辦,達康說了算。
即使現(xiàn)在說了,以后也可以不辦。
末了,趙立春拿起兩把扇子,分別遞給兩人。
“達康,育良,我要離開漢東了,送你們每人一件小禮物?!?/p>
“謝謝立春書記?!?/p>
兩人齊聲道。
趙立春背著手,慢悠悠朝著后院走去:“不用來送我,我明天自己走。有緣的話,以后再見。”
王秘書做出請的手勢,開始趕人。
高育良和李達康一前一后走出省委一號院。
高育良迫不及待打開自己那把扇子,只見一面繪著江村寒林,墨色淡雅,清幽之境;另一面題著 “寧靜致遠(yuǎn)”,字體蒼勁有力。
李達康展開自己的那把扇子,一面是花草叢卉,生機勃勃。
另一面 “開拓進取” 四個大字,倒是符合他的行事風(fēng)格。
署名都是黃賓虹。
仔細(xì)端詳,有畫的一面確有幾分黃賓虹的韻味,可另一面的幾個大字,那筆法、那神韻,卻暴露了這實打?qū)嵤欠缕贰?/p>
不過就單單一副扇子,高育良就看出趙立春的深意。
扇子毫無疑問是找人定制的。
李達康把扇子隨意拿在手里,鉆進車?yán)?,揚長而去。
高育良把扇子打開,又合上,朝著自己家走去。
......................................
祁同偉拎著水壺,在小花園里澆水。
高育良趕忙招手:“同偉,進屋,我有話對你說?!?/p>
祁同偉放下水壺,恭恭敬敬道:“好的,老師?!?/p>
高育良從桌上拿起煙,點上一支,緩緩開口:“同偉,你幾天沒有回家了。
回去看看,喊上梁璐,讓她也過來一趟。”
說著,他朝祁同偉遞去一支煙。
不管高育良或者祁同偉是否承認(rèn),某種程度上來講,吳惠芬和梁璐就是漢大幫的重要成員。
因此,高育良必須讓祁同偉處理好梁璐的關(guān)系。
晉升副省長這一局絕對不能輸。
如果輸?shù)?,沙瑞金空降之后,更無可能。
祁同偉的眉頭一下子皺成了“川”字,滿臉的不情愿。
他接過煙點上,深吸一口后,苦著臉道:“老師,您是知道的,我和梁璐真沒啥感情啊!
當(dāng)初這段婚姻,那就是…… 唉!就好比強扭的瓜,不甜吶。
他彈了彈煙灰,繼續(xù)道:“我看著她,心里就像堵著一塊大石頭,別提多難受了。
眼不見,心不煩。
這些年,我不想回家。
我倆這日子過得,就跟演戲似的,我累,她也累。
老師,您說,這算什么事兒啊!”
現(xiàn)實就是這樣,很多時候身不由己。
高育良吐出一口煙圈,抬手打斷,語重心長道:“同偉,不管怎么樣,你不能改變梁璐是你妻子這個現(xiàn)實。”
“是,老師?!?/p>
高育良夾著煙,神色嚴(yán)肅:“即使離婚,她也是你前妻。
現(xiàn)在是你晉升副省長的關(guān)鍵時期,中樞的考察必然會有,而且可能還會悄悄進行。
如果你和梁璐夫妻不合,被人無限放大,那可是實打?qū)嵉臏p分項。
李達康可能就躲在角落里,盼著你出錯?!?/p>
他彈了彈煙灰,加重語氣:“還有你岳父梁群峰,他要是說一句對你不利的話,你想想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啊!
副部平穩(wěn)落地的干部,他能沒有兩把刷子。
同偉,梁群峰和你之間的紐帶正是梁璐。
如果梁璐高興,梁群峰的背景,他的人脈,都可以成為你的。
如果梁璐不高興,再在梁群峰面前說你的壞話,你的進部之路已經(jīng)被堵死。
還是因為你自己。
你現(xiàn)在必須維持好和梁璐的關(guān)系,不管你愿不愿意?!?/p>
祁同偉狠狠吸了幾口煙,吐出大大的煙圈,沉默好一會兒。
半晌,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老師,我明白您的意思,這官場的門道我也清楚。
只是這事兒,真的太憋屈了。
但您都這么說了,我聽您的。
唉,婚姻就像個枷鎖,可我為了前途,還不得不戴著,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兒!”
現(xiàn)實殘酷,有時候只能妥協(xié)。
高育良哈哈一笑:“同偉,這就對了。
你是這樣,我何嘗不是如此。
我和吳老師現(xiàn)在也沒有愛情,可能彼此的信任還要重新建立。
對內(nèi),可能咬牙切齒。
對外,我和吳老師從來都站在一起。
我希望你和梁璐一致對外。
男人,就是難。
女人啊,你得會哄?!?/p>
良言逆耳利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