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四人就這樣踏上了征途。
他們不知道指揮部在哪里,祁明峰也只聽那個偵察兵說起過,要他往東去送信。
于是,兄弟四人毅然決然地朝著東方進(jìn)發(fā)。
一路上,他們翻山越嶺,小心翼翼地繞過了一個又一個崗哨。
然而,長時間的奔波與緊張,讓他們的身體和精神都漸漸達(dá)到了極限。
正當(dāng)他們疲憊到了極點,放松警惕之時,意外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突突突!”
一陣震耳欲聾的槍響,打破了夜的寂靜。
緊接著,一梭子子彈如狂風(fēng)驟雨般掃向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剎那間,子彈呼嘯著從他們頭頂、身旁飛過,帶起一陣陣刺耳的風(fēng)聲。
與此同時。
強(qiáng)照燈猛地亮起!
原本漆黑如墨的夜晚,瞬間被這刺目的光芒照得如同白晝。
兄弟四人毫不猶豫地立即撲倒在草叢之中,身體緊緊地貼著地面,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心急如焚,又滿心恐懼,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強(qiáng)光傳來的方向。
就在這時,祁明峰才聽到身旁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聲。
他心中一驚,連忙轉(zhuǎn)頭看去,只見老三祁明海正痛苦地蜷縮著身體,腿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血洞,鮮血不停地往外流。
祁明海低聲咬牙哀嚎著,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因為劇烈的疼痛,他的雙手死死地?fù)高M(jìn)土里,指甲縫里都塞滿了泥土。
看到這一幕,兄弟四人的心都揪緊了,慌亂不已。
然而,厄運并未就此放過他們。
強(qiáng)照燈開始有規(guī)律地掃著這片草地,一次次從他們身上掠過。
而不遠(yuǎn)處,甚至傳來了陣陣躁動聲和引擎的轟鳴聲。
慌亂間,他們能依稀聽到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正在向這邊逼近。
祁明峰撕下衣角,試圖給三哥祁明海包扎。
但是這些舉動徒勞無功,越耽擱一分,兄弟四人就越要完蛋。
祁明海死死咬緊牙關(guān),牙齦幾乎要被咬出血來,低沉卻充滿決絕的吼聲:
“走?。】熳?!”
然而,其他兄弟三人又怎會丟下老三。
大哥祁明江眼眶泛紅,一匍匐上前,拉住了祁明海,聲音帶著幾分急切與不容拒絕:
“大哥背你!”
祁明海卻含淚搖搖頭,猛地一把推開了祁明江的胳膊,他雙眼圓睜,眼中滿是血絲,大聲吼道:
“大哥!”
“跟著老四走!去找指揮部!”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無比堅定。
“勞資就這一條爛命,再不走大家一起玩完??!”
“去找指揮部,把那些該死的鬼子和這些G娘養(yǎng)的漢奸統(tǒng)統(tǒng)趕出去!”
“別管我!”
“走!”他再次低吼,仿佛是對命運的無聲抗?fàn)帯?/p>
他這二十幾年都是唯唯諾諾,這一次,為兄弟,他準(zhǔn)備拼了!
“老四說得對!”
祁明海說著突然甩開了三兄弟,直接站了出來,眼神中透著決然。
“人這一輩子,不能一直像G一樣趴著活!”
“人,總要為自己站起來一次!”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
說完,他的身體搖搖晃晃,卻依舊倔強(qiáng)地猛地?fù)纹穑局绷耍?/p>
任憑祁明峰等人拼命拉拽,他的身體就像一棵扎根在土里的老樹,紋絲不動,就是不肯趴下!
他高舉著雙手,像是向命運宣戰(zhàn)的旗幟,用力甩開了兄弟三人,將他們推到身后。
“跑!”他低吼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種視死如歸的悲壯。
“跑!”他又低吼了一聲。
緊接著,他拖著那條中彈的腿,一瘸一拐,卻又無比堅定地沖著偽軍的搜索隊伍,迎了上去。
他沖著搜索的偽軍大喝道:
“嗨!你們爺爺我,在這呢!”
祁明海的吼聲震天,拖著殘缺的腿,往反方向走。
兄弟三人淚流滿面,匍匐著向草叢深處爬去!
此時。
旭日東升。
那光耀照在了堅毅的祁明海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無比的長。
祁明海是土生土長的沂蒙山人,家里排行老三。
他因為瘦小,而且從小就膽小,村里人總是笑話他,叫他祁三小。
人小,眼小,膽小。
……
僅剩的兄弟三人來不及悲傷,來不及后悔。
他們擦干了淚,繼續(xù)前行。
他們要做的就是找到指揮部,去報信。
讓指揮部趕緊轉(zhuǎn)移,保存力量!
由于出來的急,三人都沒有帶吃得。
又翻山越嶺了五六個小時。
兄弟三人餓得饑腸轆轆。
可哪有時間找吃的。
他們喝了一點山泉水,便再次出發(fā)。
但是很快,就出現(xiàn)了岔路。
三個路口橫在了兄弟三人面前。
這時,祁明峰拉住了兄弟二人。
“一人一個路口。”
“不要停,不要管,一直往前?!?/p>
“找到指揮部,告訴指揮部,掃蕩要來了,趕緊轉(zhuǎn)移?!?/p>
兄弟三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隨后,三人頭也不回地踏上了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