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87年,水泵房的夜晚 小星 9236 字 2025-07-02 18: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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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夜,妻子拿著剪刀抵著自己的喉嚨。

      “你別碰我,雖然我嫁給你?!?/p>

      “我整個(gè)人都是德柱哥的?!?/p>

      我氣的砸了新買的縫紉機(jī),搬去了水泵房打更。

      我想了三天三夜,提出離婚。

      她卻拉著我的衣袖哀求。

      “你不能跟我離婚?!?/p>

      “這件事抖出來,我在村里就生活不下去了?!?/p>

      “我爹會(huì)打斷我的腿,你就受些委屈吧?!?/p>

      1

      我26歲那年,媒婆上門說親。

      父母聽說是村東頭的大翠,笑的那是合不攏嘴。

      “大翠那可是十里八村小伙子都惦記的主?!?/p>

      “要不是她爹眼眶子高,上門求親的人能把她家門檻踏平。”

      說道大翠,我也是兩眼放光。

      怎么形容呢,就像大明星許晴一樣好看。

      父母上門提親,親口答應(yīng)了大翠父母,蓋新房,買三大件。

      結(jié)婚那天我笑開了花,大翠哭哭啼啼。

      新婚夜,人都散去,折騰了一天的我也有些累了。

      我拉著她的手,準(zhǔn)備休息。

      她卻哭的更兇了,她抽回自己的手,在炕上的針線簍里摸出一把剪刀。

      “長海哥,你要是碰我,我就死給你看?!?/p>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不知所措。

      伸手去奪剪刀又怕她傷了自己。

      無奈,我嘆了口氣。

      “好吧,大翠妹子,那就依你。”

      得到我的答復(fù),她放下了剪刀。

      拿起枕頭躺在了炕的另一側(cè),和衣而睡。

      那晚她抽泣了一夜。

      就這樣,結(jié)婚一個(gè)月,她沒讓我碰過一手指。

      在外人和父母看來,我娶了大翠真是好福氣。

      只有我知道,我過的這是什么日子。

      我忍無可忍,終于在一天晚上打算霸王硬上弓。

      她大聲喊叫,手腳并用把我踢下床。

      我怒了,“大翠!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娶了你,憑啥不給咱碰!”

      她捂著自己的衣領(lǐng),死死瞪著我。

      “我今天就跟你說了吧,李長海。”

      “我壓根就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德住哥。”

      我詫異,趕緊問到。

      “人家李德柱不是結(jié)婚了嗎?”

      李德柱是個(gè)貧困戶,家里地不多,自己又好吃懶做。

      就是生了個(gè)好皮囊,整天油嘴滑舌,騙吃騙喝。

      后來他做了村長的上門女婿。

      大翠哭著對我說。

      “德住哥是喜歡我的。”

      “我爸媽嫌棄他不踏實(shí),不同意我倆談對象?!?/p>

      “他這才一氣之下做了村長的上門女婿?!?/p>

      我傻了眼,愣在原地。

      我想起了結(jié)婚那天,坐在席上劉德柱那憤恨的眼神。

      “大翠,他是啥樣人,全村都知道?!?/p>

      “再說他都結(jié)婚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p>

      她滿臉的不甘心,眼淚撲簌著往下掉。

      “他會(huì)帶我走的,我相信他?!?/p>

      我痛苦的吼叫出來。

      憤怒的拳頭砸在新買的縫紉機(jī)上,咚的一聲,嚇了大翠一跳。

      “行,我知道了?!?/p>

      “明天我就去和爹娘說清楚,咱倆離婚,我成全你!”

      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拉著我的褲腳。

      “長海哥,你要離婚,我以后就沒法做人了。”

      “我爸媽要是知道原因,會(huì)打死我的!”

      我心如死灰,“那你想怎樣!”

      她低下頭,“我和德住哥的事,請你保密?!?/p>

      “以后機(jī)會(huì)合適,我們再離婚?!?/p>

      “我知道對不起你,以后我當(dāng)牛做馬報(bào)答你。”

      我松開了拳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罷了,強(qiáng)扭的瓜不甜這個(gè)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以后我不會(huì)碰你,將來找個(gè)機(jī)會(huì),把婚離了吧。”

      2

      村子里為了解決農(nóng)田的灌溉,修了水泵房。

      我自告奮勇搬去了水泵房,看機(jī)器,打更。

      我搬出了家,反而給劉德柱創(chuàng)造了機(jī)會(huì)。

      村子里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長海家大翠不守婦道,劉德柱半夜翻墻私會(huì)。

      我的發(fā)小從村里跑來給我講的繪聲繪色。

      “長海,這事八成是真的!”

      “我早就看大翠和劉德柱那狗東西關(guān)系不一般!”

      “你回去吧,要不大翠不知道要給你帶多大頂綠帽子呢!”

      他的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我。

      我躺在水泵房,越想越氣。

      我取了個(gè)媳婦,居然背地里和別人勾勾搭搭。

      偷情居然還偷到了家里面。

      傳出去,我堂堂七尺男兒還怎么做人。

      當(dāng)晚,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披上衣服,向家里趕去。

      我悄悄打開大門,家里的燈還亮著,窗戶上映出兩個(gè)人影。

      二人寬衣的場面透過窗簾盡收眼底。

      我怒火中燒,抄起門口的鐵鍬,一腳踹開了房門。

      二人驚慌失措,妻子趕緊蜷縮進(jìn)被子。

      劉德柱見我拎著鐵鍬,紅著眼,嚇得趕緊跪下來,一個(gè)勁的磕頭作揖。

      “兄弟,你咋回來了!”

      “這踏馬是我家!你說我咋回來了!”

      我憤怒至極,一鐵鍬對著劉德柱就拍了過去。

      大翠驚慌失措,趴在了劉德柱身上。

      “李長海,你要打就打我吧!”

      鐵鍬舉過頭頂,僵持在半空,又無力的放下。

      我心徹底涼了。

      屋內(nèi)的爭吵,驚了院子里的狼狗,狗吠聲在寧靜的山村是那么刺耳。

      大翠顧不得穿上衣服,也跟著跪下來拉我的我衣服。

      “長海哥,我對不起你?!?/p>

      “求你別聲張,萬一讓大家伙知道了,德柱就沒法在這村待了?!?/p>

      我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拿開你的臟手!”

      “難道你就不考慮我今后怎么面對父老鄉(xiāng)親?”

      我掰開她的手,從我的衣襟上甩開。

      “行!我成全你們?!?/p>

      “既然你不給我留臉面,也別指望我給你留臉面了!”

      “明天我就去和你爸媽把事情說清楚?!?/p>

      “大翠,你好自為之吧!”

      物品扔下手里的鐵鍬,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個(gè)傷心地。

      身后傳來大翠的哭嚎。

      我狠下心,不再理會(huì)她的哀求。

      那個(gè)年代民風(fēng)淳樸,這件事要是抖了出來,無論是大翠還是劉德柱,

      吐沫星子都會(huì)淹死他們。

      夏天的夜晚燥熱難耐,我回到水泵房喝起了悶酒。

      水泵房建在河邊,夏天蚊蟲特別多。

      喝的醉醺醺的我躺在草鋪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突然聽到河里傳出噗通一聲響。

      接著是一陣急促的救命聲。

      我來不及穿衣服,拿起手電筒跑了出去。

      昏暗的手電筒燈光下,我看到了一個(gè)女人在河里掙扎,馬上就要沉下去。

      我趕緊跳下河,拎著她的領(lǐng)子,將她拖上了岸。

      我將她抗進(jìn)水泵房。

      在白熾燈的照射下,我看清了女人的樣貌。

      居然是村長的閨女,劉德柱的媳婦。

      此刻她已經(jīng)被河水嗆暈了過去,臉色發(fā)白,嘴唇發(fā)紫。

      我試探了一下,沒有心跳。

      我慌了,暫時(shí)顧不上那么多,趕緊解開她的的確良襯衫。

      照葫蘆畫瓢,做起了心肺復(fù)蘇。

      一口接一口的水從她口中吐出,卻沒有一點(diǎn)轉(zhuǎn)醒的跡象。

      我突然想起村里的赤腳醫(yī)生講過,淹水后要嘴對嘴吹氣,叫人工呼吸。

      此刻我也顧不得男女有別,我趕緊扒開她的嘴,深吸一口氣,吹了下去。

      突然,水泵房門外傳來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3

      水泵房的鐵門被一腳踹開。

      劉德柱、村長,還有大翠,像三尊兇神堵在門口。

      后面跟著一群村民。

      手電筒的光在我和地上不省人事的劉德柱媳婦身上來回晃動(dòng)。

      “住手!你這個(gè)畜生!”

      劉德柱目眥欲裂,那聲音凄厲得變了調(diào)。

      村長看到這一幕,氣的險(xiǎn)些暈倒過去。

      他一個(gè)箭步?jīng)_進(jìn)來,狠狠一拳砸在我腮幫子上。

      我猝不及防,被他砸得眼前發(fā)黑。

      踉蹌著撞在冰冷的鐵皮水泵外殼上。

      嘴里瞬間彌漫開一股鐵銹般的血腥味。

      “德柱哥!別打了!”

      大翠尖叫著撲上來,卻不是攔劉德柱,而是死死抱住了我的胳膊。

      仿佛生怕我跑了。

      她臉上淚水漣漣,對著村長和眾人哭嚎:

      “村長!您看看!長海他,他怎么能干出這種事!”

      我揉了揉腦袋,吐出一口鮮血。

      “你瞎?看不到我在救人?”

      “救人需要扒人家衣服嗎?需要嘴對嘴嗎?

      這分明是趁機(jī)耍流氓??!”

      她的聲音尖利又委屈,瞬間點(diǎn)燃了村民們的怒火。

      “我操你祖宗李長海!”

      劉德柱得到了大翠的“佐證”,更是氣焰滔天。

      抬腳又要踹過來。

      “我把你當(dāng)兄弟!你就是這么報(bào)答我的?

      村長黑著臉,眉頭擰成了疙瘩,重重地咳了一聲。

      他目光掃過混亂的現(xiàn)場。

      秀琴敞開的的確良襯衫下隱約可見的貼身衣物。

      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痛心:

      “李長海!你…你真是丟盡了靠山村的臉!

      萬元戶咋了?有錢就能干這傷天害理、豬狗不如的事?

      虧你爹娘老實(shí)巴交一輩子!

      劉德柱!先別打了!趕緊看看秀琴有沒有事!”

      劉德柱這才像剛想起來地上的是他媳婦,裝模作樣地蹲下去探了探鼻息,立刻又嚎起來:

      “還有氣,還有氣,可這,這以后讓她咋活?。±铋L海,你個(gè)畜生!你毀了她??!”

      他捶胸頓足,表演得情真意切。

      圍觀的人群徹底炸了鍋。

      “呸!知人知面不知心!”

      “平時(shí)看著老實(shí),背地里這么下作!”

      “看他救人就覺得不對勁,原來是憋著壞!”

      “報(bào)警!抓他游街!”

      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到我臉上,每一句咒罵都像鞭子抽在身上。

      大翠還在我身邊哭訴:

      “長海哥,你糊涂啊!

      你讓我以后怎么見人。

      爹娘知道了可怎么活啊…離婚!這日子沒法過了!必須離!”

      她的哭聲里,除了表演,我竟聽不出一絲一毫對我的愧疚。

      只有急于撇清和徹底將我釘死在恥辱柱上的狠絕。

      百口莫辯。

      我掙扎著想甩開大翠,想解釋,想指著劉德柱和大翠這對狗男女的鼻子罵出真相。

      可喉嚨像被滾燙的淤泥堵住,一個(gè)字也擠不出來。

      這“捉奸”的局,做得太死,太絕了!

      就在我?guī)缀跻粦嵟拇迕裱蜎]撕碎的當(dāng)口。

      “咳,咳咳,嘔…”

      一陣微弱卻清晰的嗆咳聲,突兀地響起,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喧囂。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齊刷刷投向聲音來源。

      地上,劉德柱的媳婦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猛地側(cè)過身,大口大口地嘔出渾濁的河水。

      “媳婦!媳婦你醒了!”

      劉德柱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立刻撲過去想扶住她。

      然而,女人渙散的目光在接觸到劉德柱那張湊近的臉時(shí),驟然凝聚。

      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推開劉德柱伸過來的手,手指顫抖地指向他:

      “是他!他推我!德柱,他想淹死我!”


      更新時(shí)間:2025-07-02 18: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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