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洱小臉皺著,“羊羊,我不吃蟲子的?!?/p>
羊駝沒說話,只是把盤子推給她,然后一扭頭就跑了。
桑小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沒管。
她見爐子上煨了粥,就自己踩著凳子去盛了一碗。
小口吃著粥,饑腸轆轆的肚子才好受了許多。
“蛐蛐大王??!蛐蛐小王??!”
管家領(lǐng)著人過來,就看到桑小洱抱著碗粥蹲灶旁吃。
腳邊,還有衛(wèi)卞昭平時最器重的兩只常勝將軍。
桑小洱嚇了一跳,差點沒拿緊碗。
她看了看地上的蛐蛐,又看了看自己吃了半碗的粥。
“……”
羊也會跟人耍心眼子?
成精了吧!
“管家爺爺,不是我?!?/p>
桑小洱連忙撇清干系,“我只是餓了。”
管家仲伯痛心疾首,“肯定是辣椒大人干的!”
“它隔三差五就踩死郡王的愛寵,上個月是蛇,前兩天是雞……現(xiàn)在!!”
“它踩死了郡王下午就要拿去萬金樓出征的大小王!”
解釋過后,仲伯很快又恢復(fù)冷靜。
他吩咐身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下人們,“快,都回屋,聽到什么動靜都別出來?!?/p>
下人們一哄而散。
仲伯也幾步上前,把粥和幾盒點心裝好,往蒹葭苑送。
桑小洱雖然好奇,但懂事地沒有給管家添忙。
她靜靜地坐回屋里。
沒多久,衛(wèi)卞昭殺氣騰騰地追著羊駝沖進(jìn)了蒹葭苑。
“咴!咴——”
凄厲慘叫響徹院子,甚至還踢了好幾下門,想讓桑小洱救羊。
奈何,桑小洱初來乍到,根本不敢去觸衛(wèi)卞昭的霉頭。
只能心中默默替羊祈禱。
衛(wèi)卞昭成功地在蒹葭苑抓到了羊駝,拎著條腿往外拖。
“蠢羊!”
“爺閹了你!”
羊駝兩眼一翻白,裝死。
衛(wèi)卞昭冷笑,“死了正好,爺還沒吃過羊駝,也不知道跟羊肉有什么區(qū)別。”
“今日,就拿你嘗嘗鮮!”
“咴!!”
羊駝驚得雙腿狂蹬,踢中了衛(wèi)卞昭的下腹,成功竄了出去。
郡王府的追逃大作戰(zhàn),一直持續(xù)到了下午。
羊駝氣喘吁吁地癱在了地上,連被管家不小心踢了一腳都沒反應(yīng)。
“郡王,祝家公子跟趙家公子遞了帖,說下午不斗蛐蛐兒了,改斗雞?!?/p>
衛(wèi)卞昭咬了咬牙,“爺?shù)碾u不是也被這蠢羊踢死了嗎?!”
仲伯:“那……老奴去回拒了?”
“不用,爺直接去。”
出了氣,衛(wèi)卞昭看也不看地上的羊駝,重新沐浴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
仲伯忙不迭喊人來收拾狼藉的郡王府。
桑小洱聽著沒了動靜,才悄悄走出來。
她蹲到羊駝身邊,戳戳。
羊不理。
桑小洱嘆了口氣,“羊羊,耍心眼是糊弄不過人的。”
仲伯找人抬了水,正準(zhǔn)備給羊駝洗澡,見她也在,就提醒道:
“小姐讓遠(yuǎn)些,辣椒大人不喜歡水,每次洗澡都要鬧半天?!?/p>
“雖說它剛剛被追的沒力氣了,也弄不好會傷到你。”
桑小洱乖巧退了兩步,問起正事來:“管家爺爺,我想請個教儀學(xué)些規(guī)矩,以免在認(rèn)親宴上給爹爹丟臉。”
跟在衛(wèi)卞昭身邊,以后入宮是少不了的。
她不想再落下個粗鄙的名聲。
仲伯一邊去按羊駝,一邊驚訝:“老奴還想著您正是愛玩的年紀(jì),等來年再請教儀呢。”
“既如此,老奴明日便安排。”
桑小洱點了點頭。
她本該轉(zhuǎn)身回去的,但見仲伯一個人按羊駝有些吃力,便走到一旁,抱住了羊駝的脖子。
她個頭不高,但有不少事都能搭把手了。
仲伯也是越看越喜歡。
小小姐懂事,還不鬧騰。
養(yǎng)閨女好啊。
……
郡王府近幾日,唯一的大事就是給小小姐辦認(rèn)親宴。
請?zhí)及l(fā)出去了一圈。
宮里也告知了。
一大早,皇宮就讓衛(wèi)卞昭領(lǐng)著人去。
偏偏衛(wèi)卞昭從去了萬金樓,人就不回來了。
仲伯派人去請了好幾回,都沒見到本人,讓門房給趕回來了。
桑小洱心里不禁擔(dān)心,衛(wèi)卞昭是后悔了嗎?
仲伯打發(fā)走宮里的人后,就看到了坐在臺階上落寞的桑小洱。
他半蹲著身,拍了拍桑小洱的背:
“小郡王玩性大,說不準(zhǔn)又湊了哪里的熱鬧。”
“上次他去臨沂找白玉金蠶,就誰也沒說,牽著辣椒大人就出城了?!?/p>
桑小洱抿唇,“宮里那邊會怪罪嗎?”
仲伯搖了搖頭,“陛下知道小郡王的脾性。”
“小小姐只管安心,明日您就是長安最尊貴的小女娘?!?/p>
桑小洱心里得了幾分慰藉,擠出抹笑給仲伯。
她也沒繼續(xù)消弭,回屋練習(xí)禮儀去了。
翌日。
賓客陸續(xù)抵達(dá),桑小洱也早早地就打扮好了。
前世今生,她頭一回應(yīng)對這樣的場合。
難免有些發(fā)怵。
羊駝趴在她身邊,脖子上的毛都被揪禿了一塊。
激得羊駝狠狠打了個噴嚏。
桑小洱這才回過神,摸著它的脖子順毛:“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p>
羊駝原本有些怨念,但眼睛溜溜轉(zhuǎn)了圈,趴下身子。
“羊羊,今天府里有貴客,我要注意儀態(tài)的?!?/p>
羊駝抬了只腳,指了后門的方向。
它還原地轉(zhuǎn)了圈,突然發(fā)瘋又摔倒裝死,然后再站起來。
精神奕奕地看著桑小洱。
指望少女能看出來什么。
“你是說,衛(wèi)爹爹沒回來,帶我去找?”
臨近吉時,仲伯都忍不住去萬金樓找人了。
若是衛(wèi)卞昭不回來,今天的認(rèn)親宴就會變成一場笑話。
桑小洱思考了一會兒,迅速趴到羊駝背上。
“好,去萬金樓!”
羊駝高興地原地磨了兩下蹄子,飛速往后門跑。
一人一羊疾馳,路人都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萬金樓是長安貴人們的銷金窟,賭酒斗樂,賞舞夜宴都做。
衛(wèi)卞昭顯然也不是第一次在萬金樓流連忘返了。
羊駝載著人,大搖大擺地走正門進(jìn)去。
門房看見它,沒敢攔,還乖巧疏散了攔路的客人,引到了四樓的一個房間。
里面還有樂聲。
正巧有位公子要進(jìn),門房低下頭:“祝公子,郡王府的又來催了?!?/p>
被稱祝公子的男人一雙桃花眼,醉意朦朧,瞥過來就瞧見小郡王的愛寵被人騎著。
揉了揉眼睛,調(diào)侃:
“小郡王,你家辣椒都會給你送女人了?!?/p>
“就是眼光不怎么樣,挑了個豆芽菜?!?/p>
桑小洱從羊駝身上爬下來,行了禮。
“祝叔叔,我是來請爹爹回府的?!?/p>
“昂?”
祝英身子晃了下,遲鈍的腦子思考著。
頓時,沒了醉意。
“誰?爹?”
他又瞪大眼睛看了看心甘情愿被騎的羊駝,瞠目結(jié)舌地朝里喊:
“小郡王,你啥時候有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