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有轉(zhuǎn)頭:“……”
余姚見蘇漫真走了,看了一眼江彥,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還忍不住點評:
“你這室友脾氣可真大,明明……”
她話還沒說完,就對上了余有有那雙怪異的黑色眼眸,然后余有有說道:
“我也去補個一等座!”
說完起身也走了。
江彥懶懶散散瞄了一眼,兩人離開的方向,隨后也起身:
“讓一下!”
余姚縮了縮腿,很不理解他又是什么行為:
“你又要去干嘛?”
江彥越過她,站在過道邊,勾唇笑了笑,說道:
“我也去補個一等座。”
“你……,你們……”
余姚瞪大眼睛,帶著些惱意捶了一下座椅沙發(fā)坐墊,呼氣吐氣緩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去追這三個人。
不過,最后折騰了半天,四個人又齊齊回到了原來的座位閉目修煉了。
因為暑假是客流量高峰期,一等座早就賣完了,他們根本就補不了一等座。
即便……
即便四個人現(xiàn)在要打起來,也只能將就了。
到南城,已是晚上九點。
蘇漫下車忍著情緒與余有有告別后,沒看跟在后面的兩人,就快速擠進了人群。
她原本是想打個車自己回家的,但她才沒走幾步,她的電話就響了,是她媽打來的,蘇漫不想接,但她又必須要回家,于是,她吐了口氣最終還是按了接通鍵。
到了地下停車場,周慧蘭一見到她就喊:
“漫漫,我們在這!”
蘇漫表情僵硬了一瞬,轉(zhuǎn)而強扯出一抹笑容,拖著行李箱,走到了周慧蘭身邊,叫了一聲“媽”。
周女士上下打量完蘇漫后,臉上的笑容倒是比以前真誠了許多:
“乖女兒,你總算是回來了,媽媽想死你了,南城不好嗎?南城也有很好很好的大學啊,我們把志愿都幫你填好了,你非要改,那北城有什么好,又沒有你媽和你爸,你干嘛要跑這么遠?”
“媽,您不一直說,只有最好的學校才能培養(yǎng)出優(yōu)秀的學生嗎?北城F大是國內(nèi)法學院的頂尖學府,你想讓我當法官,我當然得去那了?!?/p>
蘇漫見周女士激動得落淚,心里閃過一絲厭煩,手指無意識碾了碾自己的指腹,才臉上掛上一抹假笑恭維道。
至于……
至于,她去北城真正的目的,她想她應該是一輩子都不會與這位周女士解釋的。
“上車吧,外面冷?!?/p>
這聲音是她爸,蘇漫幾乎條件反射抬頭閃過一絲意外,甚至還多看了他兩眼,見他穿著個夾克風衣,頂著個大肚子,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又沒忍住瞧了一眼她媽,才上了車。
“北城的F大好是好,但就是太遠了,媽媽總是忍不住想你,要不是我有工作要忙,媽媽真想去F大附近租個房子陪你了?!?/p>
一行人坐上車后,周慧蘭故意看了一眼駕駛座的蘇正德,然后才拉著蘇漫的手,親昵地表達母女之情。
蘇漫聽完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面色僵了僵,沒接任何話。
在這個家里她沒有任何話語權(quán),也沒有交流的欲望,所以,閉嘴,是最好解決問題的方式。
“怎么不說話呢,都走了快半年了,漫漫,你難道不想媽媽?”
周女士摸著蘇漫的手,見她目光空洞無神,便嗔怪的問道。
蘇漫立馬坐正姿勢假笑營業(yè):
“想!想媽媽做的排骨年糕,還有熏魚,那個媽媽,你回去幫我做吧?!?/p>
“好!就知道吃,媽回去就給你做?!?/p>
周慧蘭瞧了一眼前面開車的蘇正德,又輕撫了蘇漫的手,滿眼都洋溢著幸福。
蘇漫輕扯嘴角不知道她有什么幸??裳裕€是默契的一貫的當了啞巴。
回到家的第二天,她爸又因為工作很忙,就離開了,之后很多天都沒有回來。
蘇漫明顯感覺,她媽又開始焦躁了,并且還不停挑剔她做的家務。
吃飯的時候說她燒的菜咸了。
做家務的時候又說她馬桶沒刷干凈。
洗衣服的時候,見她要用洗衣機,又說她衣服要手洗,不能用洗衣機洗。
等等……
等等……
但,這些年蘇漫已經(jīng)習慣了忍,所以她這次也一言不發(fā)的忍了下來,對她媽的抱怨照單全收,并麻利的去處理了她挑錯的地方。
到后面周慧蘭控制不住情緒開始打的時候,她依舊在忍,忍到學校出了成績,她才把打印出來的成績單拿到了周慧蘭面前,說了自己的請求。
她表明自己想去鄉(xiāng)下爺爺奶奶家看看,這招百試百靈,因為她爸一向很注重她的成績,她媽把成績單拿給他,他們的關系就能緩和一陣子,她爸或許還會夸她媽教導有方。
蘇漫也是在這個時候,才能獲得片刻的喘息時間,去鄉(xiāng)下找一點自由。
果然拿到成績單的周慧蘭面色好了一些,并大方的同意了蘇漫要去鄉(xiāng)下的請求,然后先一步離開了家。
蘇漫自然知道她要去干什么。
沒做任何表態(tài)就回房間收拾起了行李。
鄉(xiāng)下爺爺奶奶對她挺好的,每次寒暑假他們都挺歡迎她去住一段時間,那里也算蘇漫難得能得到安寧的地方。
所以,她收拾好行李,沒做片刻停留,出小區(qū)就攔了一輛車。
去后的第二天,蘇漫穿了一件她在家在學校絕不會穿的皮裙,準備出門。
在鄉(xiāng)下,她認識一位小混混,大家都叫他東哥,蘇漫也跟著叫。
每次來鄉(xiāng)下,蘇漫都會找他玩,這次也一樣,她昨晚就給東哥發(fā)了消息。
東哥答應一大早就來接她。
所以,她化好妝,就坐在客廳內(nèi)一邊玩手機一邊等他。
他們那一群人,有男有女,她與他們感情說不上有多好,但卻是她為數(shù)不多可以一起出去的玩伴。
蘇漫每次與他們出去玩一圈之后,那些壓抑的無法釋放的情緒就能得到放松。
所以,即便她知道跟這群人混沒好處,也戒不掉。
“想什么呢,想得這么認真?”
周晟東把摩托車停好,一進門就見蘇漫在發(fā)呆,就敲了她一下腦門,戲謔地笑。
“東子,你安分點,我們家漫漫可是好大學生,你別一天天的在她面前耍流氓。”
東子手才剛放下,蘇漫奶奶就端著個盆,從外面進來,劈頭蓋臉就把他訓了一頓。
蘇漫噗嗤一樂,瞧東哥一眼,示意他先出去,然后才道:
“走吧!”
“蘇奶奶,我沒耍流氓,我只是喜歡跟蘇妹妹玩而已?!?/p>
東哥撓了撓頭大跨步出門,騎上摩托,朝蘇漫奶奶笑了笑,然后讓蘇漫坐上他的后座一溜煙就跑了。
一路風馳電掣,沒花多久時間,蘇漫粗略估計也就二十分鐘,東哥便把蘇漫帶到了他們汽車修理店停了車。
蘇漫知道他們一般會到晚上才會出去玩,于是什么也沒說,朝他揮了揮手,就鉆進了隔壁的理發(fā)店,找那位喜歡東哥的朱燕嘮嗑,順便蹭會兒電。
朱燕一直很不待見她,每次見到她都冷嘲熱諷。
但蘇漫就是渾不在意,每次來鄉(xiāng)下都會光顧她的店,會故意聽她對自己亂喊亂叫拈酸吃醋。
蘇漫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但她就是覺得特別有樂趣,也特別安寧。
所以即便對方討厭她討厭得要死,她每次都能死皮賴臉。
“喲——,我們的高材生回來啊!F大的學校就那么裝不下你,你又往鄉(xiāng)下跑!”
朱燕正在給一個做直發(fā)的中年婦女定型,見蘇漫一進來,她就開口了,語氣還是一貫的陰陽怪氣。
蘇漫依舊像往常一樣嬉皮笑臉:
“我這不是想燕燕姐和東哥了嗎,來看看你倆,燕燕姐你就這么不歡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