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梓涵,今年25歲,是個病史8年的資深精神病。心理醫(yī)生讓我和自己和解。
我和解不了。我人生的分水嶺是17歲那年。17歲之前,我是在村里,家長打孩子前,
必須提到的人。“你瞅瞅人家王梓涵,學(xué)習(xí)好又聽話,學(xué)費都是學(xué)校給拿,
你瞅瞅你……”17歲之后,村里家長因為我,打孩子都少了。“莫打孩子咯,
再跟王梓涵一樣,瘋了,可咋辦?”現(xiàn)在,25歲的我,又雙叒叕住進(jìn)B市市精神病院。
有個同樣是精神病的女人。告訴我,她可以幫我,穿越到我17歲那年。救贖自己。
1 重返17歲2025年5月18日,B市市精神病院。醫(yī)生聽著我的敘述,一錘定音。
“住院吧,不到時候就停藥,肯定會犯的?!蔽夷信笥褎⑻?,問大夫到底什么時候能停藥。
大夫推一下老花鏡?!暗鹊侥芡5臅r候,就能停了,現(xiàn)在肯定不是時候呀。你看,
這不又犯了?!边壿嬐昝馈5侥芡K幍臅r候再停,停了再犯說明不到時候。住院。
精神病院是個很好的地方。包容性極強(qiáng)。在這里,你可以不好相處,可以情緒不穩(wěn)定,
甚至可以疑神疑鬼,大喊大叫。你不必隱藏,不必討好,更不必優(yōu)秀。簡直反內(nèi)卷天堂。
可還是,沒有人喜歡這里。一個身材微胖,面容憔悴的女人跟我搭話,問我為啥來這里。
“停藥了。”我簡潔的回答她?!巴K幙刹蝗菀?,除非沒得這病,得了就不易停藥。
”大姐感嘆?!按蠼悖阋驗樯秮磉@里?”我禮尚往來地問。“我離婚了。結(jié)婚時,
我沒要他一分彩禮。跟他在一起20多年,他為人摳搜,幾乎都是我在花錢。
現(xiàn)在我人財兩失,咽不下這口氣。”我心里想,這大姐是個戀愛腦呀。
她這情況我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勸她想開了。胖女人長長地嘆了口氣,
然后神秘兮兮地靠近我?!拔疫@里有一個寶貝,可以幫你回到,17歲生病吃藥那年,
你回不回?”我心想,完了。這大姐不僅戀愛腦,病得還挺重呀。胖大姐見我一臉不信,
眼含同情,甚至作勢要跑。直接問道,“你就說,你回不回吧?”我怕我拒絕她,她再打我。
只好迎合她道,“回吧?!比缓?,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間,我竟然真的回到了,17歲那年初夏。
2 阿飄穿越2017年,5月18日在高中教室里,我找到了17歲的王梓涵。對的,
25歲的王梓涵找到了17歲的王梓涵。這世界真癲。我沒有重生,更沒有變成17歲。
而是頂著一張25歲的臉,變成了“阿飄”?,F(xiàn)在沒有人能看見我,除了17歲的王梓涵。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哭。“你在哭什么?”我疑惑地問。
王梓涵頭也不抬,斷斷續(xù)續(xù)地邊打哭嗝邊說,“我丟了100塊錢?!蔽乙幌伦泳兔靼走^來,
原來今天是2017年5月18日。不是我是守財奴,丟100塊錢記8年。而是,三天后,
也就是5月21日。那是我第一次自殺,第一次住進(jìn)精神病院日子。夠刻骨銘心吧?
其實也不是,而是每次去住院寫病史,我都得提起這個日子。而且,明天,也就是19號,
是我現(xiàn)在的舍友吳晴晴的生日。半個月前,宿舍里面就約定好,
每個人都給她買一個生日禮物。我生活費本就不多,省吃儉用半個月,
才在放假前兩天攢夠100塊錢??墒清X在18號丟了。我不敢跟任何人說,
因為錢是在宿舍里丟的。以前男生宿舍,有個同學(xué)丟錢了,懷疑這個懷疑那個,
后來就被孤立了。我害怕被孤立,不敢說。19號時,我沒錢給吳晴晴買禮物。
只好把自己最喜歡的,限量版手賬本子,送給了吳晴晴。只是本子我在第一頁寫了名字,
只好把第一頁撕掉。吳晴晴拿到本子后,說很喜歡。提議大家中午聚個餐再走。
“咱們宿舍從來沒有像別的宿舍那樣,聚過餐。咱們今天去吃魚頭泡餅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要吃什么,我聽著他們嘴里的美食,肚子咕咕叫,口水瘋狂分泌。
天知道,那時候我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吃飯了!可我還是拒絕了?!拔揖筒蝗チ耍?/p>
我不愛吃魚頭泡餅,我得回家?!币驗槲覜]有錢去A飯錢。舍友湯穎陰陽怪氣,
“某些人就是不合群,一有集體活動就不參加?!蔽抑钡亟忉屪约簺]有,我不是那樣的人。
宿舍里卻沒有人理我,空氣突然安靜下來。我急得眼淚奪眶而出,
朝他們大聲喊“我不是那樣的人!”卻還是沒有人說話。就這么晾著我。以至于,
我自此三四年,總是做夢夢到這個場景。我朝他們大喊“我不是那樣的人?!倍麄儾徽f話,
只有我,孤零零地站在宿舍中間。20號放假,我拖著餓得發(fā)昏的身體,路過一家飯館,
聽見里面?zhèn)鱽硎煜さ穆曇簟!巴蹊骱醚b哦,還不愛吃魚頭泡餅,她吃過嗎,就說不愛吃。
”這是湯穎的聲音。“可不是,還送我一個舊本子。你們看看,還把前面用過的撕掉了,
埋汰誰呢?!边@是吳晴晴的聲音?!八蛱爝€大吼大叫的,跟精神病一樣。”郭羽凡附和。
“摳搜又神經(jīng)?!薄按蠹疫€是盡量少跟她說話。”……在場的五個室友的聲音,我都聽見了。
沒有人替我說話,全都在附和,全都在說我壞話。回家這一路上,坐在車?yán)锏奈遥?/p>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為什么大家都不喜歡我?可能是我太愛出頭了,或者是,
因為我不會搞同學(xué)關(guān)系,情商太低了?;蛟S是我太胖了,太丑了,太窮了。
或許是……到家后,還沒等我進(jìn)門,就聽見父親和母親吵架的聲音。父親的吼聲,
“你告訴我,錢都到哪里去了?我明明去年過年,才給你一萬塊錢。這才不到半年,全花了?
”母親哭訴說梓涵上學(xué)得花錢?!澳惴牌ǎ¤骱瓕W(xué)習(xí)好,又不用交學(xué)費。
你少跟老子在這里瞎掰?!彪S后傳來父親的毆打聲和母親的討?zhàn)埪暋N以僖踩滩蛔×耍?/p>
推門進(jìn)去,趁父親不備,狠狠將他推倒。怒視著父親?!澳憔垢掖蚰憷献??
”父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眼里全是淚,直視著父親的眼睛。
父親似乎不敢與我對視,轉(zhuǎn)過頭來罵母親,“都是你教出來的不孝女!”最后踹了她一腳,
推開門出去了。我心如死灰,剛要把母親扶起來。母親上來就給我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怎么能打你爸呢?那是你爸呀!你個不孝女!他生你養(yǎng)你,起早貪黑干活供你上學(xué),
你怎么能打他呢?”我看見母親滿臉都是埋怨和痛恨。我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咋不說話?還跟我杠上了?要不是為了你,我和你爸能這么苦?你吃我的,穿我的,
還跟我牛逼上了?你牛逼,那就今晚別吃飯了!”母親氣得指著我的手,都是顫抖的。夜里。
我坐在床上,肚子跟火燒一樣,眼淚仿佛流不盡。我不明白。不明白同學(xué)為什么不喜歡我。
不明白父母為什么不理解我。不明白我活著的意義是什么。21號,天將明的時候,
我用剪刀,劃開了自己左手的動脈。母親發(fā)現(xiàn)了我,把我送到了急救室。開始了我吃藥,
MECT,束縛帶的精神病生涯。
3 改變命運2017年5月18日我看著在那里趴著哭的17歲王梓涵。
腦海里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閃過。一切還來得及!還有三天,我還能救我自己?!巴蹊骱?/p>
長話短說。我是8年后的你,穿越回來是要改變你的命運?!蓖蹊骱瓘淖郎吓榔?,
愣愣地看著我。經(jīng)過好一番互相驗證,17歲的王梓涵終于相信了我。
我剛要給她講未來的事情,上課鈴響了,大課間結(jié)束了?!澳阆茸甙桑乙险n了,
讓老師看見沒法解釋。”我一把拽起17歲的王梓涵。“走,咱們?nèi)フ依蠋熣埣伲?/p>
我?guī)闳ゾW(wǎng)吧和KTV見識見識,你不是一直想去嗎?”王梓涵明顯想去,但還是拒絕,
“不行,我得上課呢。落下課程就不好趕了,會影響我考中國政法大學(xué)。
”我看著現(xiàn)在的王梓涵,真想告訴她。其實落下一兩節(jié)課真的沒事。其實那時候你感覺,
那些天都要塌下來的事情,到最后發(fā)現(xiàn),其實也沒什么。天不會塌下來,相反,
明天太陽會照常升起。只有你還活在自己的丑事里,別人早都忘記了,
或者活在他們自己的丑事里。王梓涵認(rèn)真聽課,我就在教室里晃蕩。反正除了她,
也沒人能看見我。我看見校草李云青在給誰傳紙條??匆姲嗉壍谝挥诹殖窃谕悼窗嗷ü鸱?。
我甚至看見湯穎在玩手機(jī),在給誰發(fā)QQ。吳晴晴貌似在聽課,但是總是拿出小鏡子,
欣賞自己。跟著聽課的王梓涵,精準(zhǔn)地回答了老師的問題,老師贊賞地看著她。
“切~你看王梓涵那裝樣兒。于林成不顯擺,也回回拿第一。她天天炫來炫去,
也就拿個第二。大家都膈應(yīng)她,她還天天感覺自己人緣挺好?!睖f跟同桌郭羽凡吐槽。
郭羽凡沒接茬,而是問道,“你打算給晴晴買個什么禮物呀?”湯穎頭都沒從手機(jī)里抬起,
“15塊錢買個本子得了唄?!惫鸱舱f,“王梓涵有一個《狐妖小紅娘》的手賬本,
還是限定款呢。她會不會把它送給吳晴晴呀?!睖f撇嘴切一聲,看見老師看過來,
趕緊壓低聲音?!斑€限量款,就王梓涵那個窮逼摳搜樣,她舍得?”郭羽凡看老師看過來,
不再說話,假裝認(rèn)真聽課。實則偷偷歪頭看校草李云青在做什么。湯穎則在旁邊小聲嘀咕,
“要是她送吳晴晴限量款的手賬,而我只給一個普通的,那我可就丟人了。
”4 為什么2017年5月18日。下課后,我把王梓涵叫了出來,問她打算怎么辦。
“我打算把那個《狐妖小紅娘》限定手帳送給吳晴晴?!薄翱赡鞘悄阕钕矚g的本子,
”我斟酌著語氣勸她,“吳晴晴也不算是你的好朋友吧?!比羰乾F(xiàn)在告訴她,
宿舍里大家都不喜歡她,她會受不了的。“那我也不能不送,大家都送了。我不送,
會被孤立的?!蹦晟贂r,我們都太想擁有朋友,太怕被孤立了。王梓涵看著我,
開心地問“我考上中國政法了嗎?成為律師或者注冊會計師了嗎?”我看著她期盼的眼神,
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解釋。我說,“我沒有完成你的愿望,但是你可能能完成?!薄笆裁匆馑迹?/p>
我沒考上?”她眼中的光都黯淡下去了。“不會的,是我沒考上,但是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所以你會考上的?!薄澳愫貌顒?。”她噘嘴抱怨。“傻孩子,你竟然對一個闖過三次鬼門關(guān),
做了三十六次MECT,還活著的人,說差勁?!薄澳阏f的都什么意思呀?”王梓涵不懂。
“沒什么意思。”我一把摟住她肩膀,問她:“那你就打算餓著?餓三天?
”王梓涵面露難過,但還是咬牙“也不到三天,到20號晚上我就到家了,就有飯吃了。
”“如果吳晴晴不喜歡你,你還會把自己最珍貴的手賬本給她嗎?”果然,
王梓涵的注意力跑偏,“她為什么不喜歡我?我做什么事得罪她了嗎?或者哪里做的不好嗎?
”我解釋道,“你沒有什么不好。就像有人喜歡蘿卜,有人喜歡白菜。她不喜歡你,
不也正常嗎?”“可是湯穎也不喜歡我,”王梓涵低著頭,喃喃道,“是不是大家都討厭我?
”我沒有說話,不知道該如何說,如何解釋。她盯著我的眼睛,繼續(xù)問我,
“為什么大家都討厭我?為什么?我明明沒有做錯什么?!边@個問題我回答不了。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大家都討厭我?我的眼里竟然也泛出了淚水。
5 敏感脆弱2025年5月19日“你哭了?!蹦莻€女人看著我,說道。我一睜眼,
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2025年。眼前還是精神病院的白墻,和那個神秘女人。
“我回到了17歲那年,但我感覺我?guī)筒涣怂?。”我對她說道。“為什么?
”“因為那時的我,脆弱,敏感,怕別人不喜歡我。17歲的她沒有經(jīng)歷,
我經(jīng)歷的那些人情冷暖和九死一生。有些道理,就算我告訴她,她也不會明白。
”女人笑了笑,說道“是有些難搞哦。我忘了告訴你。你可以附身在她身上,支配她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