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杰本欲再度糾纏,梁新貴卻橫眉冷對道:“行,那就訂個三日之期?!?/p>
“在場的村民都是見證,若三日之后你湊不齊錢,這兩個媳婦都歸我。”
三天而已,又不是等不起。
把這兩個女人賣了,高低也能值個四五兩銀子,穩(wěn)賺不賠。
雙方視線劍鋒,暗流涌動。
相比他那個蠢兒子,梁新貴倒不是省油的燈。
“好,那就這么定了?!?/p>
隨即,梁新貴一家子便甩袖離開。
姐妹倆卻高興不起來。
尤其是沈書瑤,不免哀怨地盯著梁安。
他怎么回事?
明明可以爭取只爪一個,如今卻將她們姐妹都陷入火坑。
三十文錢啊,三天怎么可能賺得到?
早知不貪嘴,像昨日那兔子、野雞留著,說不定還能換個十幾文。
梁安不急著解釋,將人群吆喝散了。
兩個媳婦只裹著床單,一直叫人盯著像什么話?
牛嬸一臉憂心的湊過去:“小安,方才是嬸兒對不住你,不敢……”
“別這樣說,多虧您讓二郎報信,我才能及時趕回來?!?/p>
他知道牛嬸的顧慮,都是為了討生活。
平時她對自己已經(jīng)照顧良多,這些恩情梁安一直都記在心底的。
見梁安沒有怪罪,牛嬸松了口氣,忙說道:“小安,你等會。”
她匆忙跑回隔壁家,再來時從懷里掏出一塊破布。
里三層外三層,竟裹著五個銅板。
“小安,嬸兒沒出息,幫不了你什么。這是我所有家當,你先拿著應急?!?/p>
“若不夠的話,在找街坊鄰里湊點……”
“哦,你給我的野雞還剩下半只,不如拿去賣了,應當還能湊點?!?/p>
她此刻只恨自己咋那么嘴貪?
要不吃的話,還能賣個八九文錢。
牛嬸神色間的真跡流露,令梁安心里暖暖的。
在這種兵荒馬亂的年代,居然還有如此純粹善良的人。
若是生在太平時代,定然福報連綿。
只可惜,亂世過于良善,只會成為那些人欺辱的對象。
他接過那五個銅板,“多謝牛嬸,這五文錢就當我跟您借的,之后一定奉還?!?/p>
“至于那半只雞,您也別省,和二牛該吃就吃。有我在,保您以后有吃不完的野味。”
牛嬸都苦笑兩聲,也只當這是玩笑話。
昨日梁安運氣好,打了野兔和野雞,這種好運就不是天天有。
村里也有別的獵戶,十有八九都空手而歸,饑一頓飽一頓。
不過他有這份心意,牛嬸心里就滿足了。
這孩子啊,自從病好之后,越發(fā)懂事努力了。
送走牛嬸他們,梁安這才讓姐妹倆坐回床上。
雜亂的屋子倒地的門、破敗的窗戶貧窮的家。
在屋里跟外面沒啥區(qū)別,小媳婦冷得直打哆嗦。
梁安搖搖頭。
可憐這嬌滴滴的美人,竟跟著他如此遭罪,看來還得努力才是。
“相公,你拿柴做什么?”沈書瑤有些著急:“你家里柴火不多,不可浪費?!?/p>
柴火可是一年四季的寶貝,尤其是冬天更來之不易。
冒著風雪砍兩捆柴,放城里至多也就能賣個兩文錢。
這么珍貴的柴火,不生飯時,他居然拿來烤火?
唉,她和妹妹的命運真的無法改變了嗎?
見梁安不為所動,沈清竹也柔聲勸道:“相公,我們不冷的,還是算了吧。這天砍柴不易,還不容易曬干。”
這兩小娘們,凍的都抖成篩子了,還裝呢?
“你們不冷,我冷行了吧。”
她們還想再勸,卻在火光升起時,被那一抹溫暖堵住了嘴。
好暖和啊,兩人忍不住湊近了些。
梁安苦笑,這兩口是心非的小媳婦。
“你們先在這烤著,別給凍出風寒了?!?/p>
梁安轉身出門。
被壓在地上的大門,一遠便能貫穿從內屋到外院的風景。
“姐姐,相公在干嘛呀?”沈清竹眨巴著眼睛。
風雪中那一抹忙碌的身影,竟叫人覺得有幾分著迷。
沈書瑤壓根懶得看,“他大病初愈能干什么?別是拿了牛嬸的錢去亂花?!?/p>
她還在氣梁安拿她倆當賭注。
一想到可能和妹妹一起萬劫不復,她心里就一股煩悶愁緒。
見梁安已經(jīng)出了門,不見蹤影,她突然萌生出個大膽的想法,“妹妹,要不咱們跑吧!”
與其等著三天后落入村長一家手里,不如為自己爭取一條活路。
萬一,活下來了呢?
也總比被玩弄后賣入青樓,她們雖為女子卻懷有傲骨,寧折不彎!
——
全然沒意識到媳婦要跑的梁安,揣著五文錢再次來到王木匠這里。
一看梁安,還以為他來催弓的,王木匠撇撇嘴,“你小子催命啊?哪有那么快。”
梁安忙笑著解釋:“王叔別急呀,我是來找您做生意的?!?/p>
“可否問您借一些工具和木材,我那家再不修補,怕是要被風雪給掀翻了頂?!?/p>
王木匠再次眉頭一擰:“那不行!”
三斤肉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呢,現(xiàn)在又想空手套白狼?
他又不傻。
那些木材,都是他辛辛苦苦上山砍來,一點點刨成形的。
不行不行!
王木匠搖搖頭,“除非等你把那三斤肉兌現(xiàn)了,我倒可以考慮?!?/p>
賺錢不就是為了溫飽?
至少得讓他看見點苗頭。
看來這五文錢還是保不住。
兩梁安將錢攤出來:“王叔,你看這些買你幾塊成木夠不夠?”
錢倒是能賺,只是家中漏舍修補迫在眉睫。
夜夜冷風呼嘯,若再來場大雪,兩個小媳婦還沒有遮體衣物,萬一睡著睡著凍死了,他找誰說理去?
看到銅板,王木匠瞬間樂呵了。
忙將錢收起來,點點頭:“夠了夠了,你去挑木頭吧,多的就當給你做弓箭的錢。”
說到底,還是有點不放心梁安。
畢竟他剛才可聽說,梁安為了兩個媳婦打了梁元杰,把村長給得罪了。
萬一遭到報復,他不得虧的血本無歸?
能回一點是一點!
梁安拿上工具,又挑上幾塊木材,用王木匠借的手推車往家里趕。
剛到門口在這,便聽到里面?zhèn)鱽斫忝脗z的爭執(zhí)聲。
“姐姐,你走吧,我要留下來給相公抵債。他對我們這么好,我不能害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