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裁判書的那一刻,手指在發(fā)抖。
裴璇被判三年。
比瑤瑤輕了很多,但足夠了。
法庭上最后那一眼,她的眼神絕望而空洞。
我轉(zhuǎn)過身,沒有給她任何回應(yīng)。
琳琳的手緊緊拉著我,她長高了很多,腿上的疤痕在裙擺下若隱若現(xiàn)。
“爸爸,我們可以走了嗎?”
我點頭,心里那塊石頭終于放下了。
秦曉琳開車來接我們,她什么都沒問,只是遞給我一包紙巾。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哭。
不是悲傷,是解脫。
車窗外飛過的景色越來越陌生,我們要去海邊那座小城。
那里沒人認識我們,沒人會指指點點。
琳琳趴在車窗上看風(fēng)景,興奮極了。
“爸爸你看!那里有好多花!”
秦曉琳從后視鏡里看了我一眼,“那邊有個花市,你不是想開花店嗎?”
我愣了下。
是啊,我說過這個話。
在某個失眠的夜里,我跟她提過重新開始的想法。
她都記著。
新家是海邊的小別墅,院子里種滿了向日葵。
琳琳一進門就跑到花園里,蹲下來仔細看那些花。
“秦阿姨,這些花會一直向著太陽嗎?”
“會的,它們永遠朝著光的方向。”
那一刻,我忽然想哭。
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溫暖。
晚上幫琳琳收拾房間時,她忽然問我:“爸爸,媽媽會來找我們嗎?”
我停下手里的動作。這個問題我想過無數(shù)次。
“她不會的?!蔽艺f得很輕,但很堅定。
琳琳點點頭,“那就好。我不想再見到她了?!?/p>
孩子的話讓我心疼。
曾經(jīng)她渴望回到裴璇身邊,會為了她的一個笑容高興半天。
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
夜里我失眠,站在陽臺上看海。秦曉琳端著牛奶走過來。
“在想什么?”
“在想值不值得?!蔽医舆^杯子,“為了報復(fù)她,搭上了這么多年?!?/p>
秦曉琳靠在欄桿上,“那你覺得值嗎?”
我想了很久,“值得。琳琳回到我身邊,這就夠了?!?/p>
她沒說話,只是陪著我看海。
海風(fēng)很涼,但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自由的。
第二天琳琳要去新學(xué)校報到。她緊張得一早就起來試衣服。
“爸爸,同學(xué)們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為什么這么想?”
她指了指自己的腿,“因為這個?!?/p>
我蹲下來,認真地看著她,“琳琳,這不是你的錯。而且,真正在意你的人,不會因為這個改變對你的看法?!?/p>
她點點頭,但眼里還有擔(dān)憂。
秦曉琳開車送我們?nèi)W(xué)校。
路上她跟琳琳說:“如果有人欺負你,就告訴秦阿姨,好嗎?”
琳琳咯咯笑,“秦阿姨,你是不是很兇?”
“對壞人很兇。”她說得很嚴肅,逗得琳琳笑個不停。
看著她們的互動,我心里暖暖的。這就是家的感覺吧。
一個月后,我的花店開業(yè)了。
琳琳放學(xué)后會來店里幫忙,她有天賦,插花很有靈性。
客人們都夸她手巧。
“爸爸,我覺得我們的生活變好了?!彼碇鴿M天星,認真地說。
我摸摸她的頭,“是啊,好多了。”
某天晚上,秦曉琳忽然變得有些緊張。她搓著手,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好奇地問。
“蘇大強,我…”她深吸一口氣,“我想說,如果你愿意的話…”
我心跳加速。我知道她要說什么。
“我還沒準備好。”我打斷她,“給我一點時間?!?/p>
她點頭,“我等你?!?/p>
那一刻,我忽然很想哭。
這個世界上,終于有人愿意等我了。
不是索取,不是要求,只是單純地等待。
夜里躺在床上,我想起裴璇。
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在監(jiān)獄里會不會后悔。會不會想起琳琳。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們都在朝著光的方向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