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呀小花，命好的小花

不會張口就叫贅婿了。娘讓他讀書科舉。嘿，哄傻子玩不是。日子還算和順。只有娘，

娘越來越瘦，初夏了還穿兩件棉襖。5娘病了，說是風寒。我學會了把脈，

她卻連睡覺都把手腕纏起來。“沈小花，你別給老娘治死了?！蔽已蹨I嘩嘩流，

覺得娘看不起人。有一天傍晚，小白從山上拎著野雞回來，娘突然從睡夢中醒了。

她喚道：“小白?！毙“讈聿患跋词?，就跑到跟前來。她躺在小白從前坐的輪椅上，

瘦得像初夏的一把細竹。娘曾經是個美人，因為這個，打村里的男人打斷了好幾條扁擔。

可是現在，她眼神還清亮，人卻憑空老了十歲?！靶“?。”她又喚一聲。小白半蹲下來，

握住娘瘦削的手。她卻只看著我說話。“沈小花，是娘不好，年輕氣盛，不知世道艱難，

孤身一人就敢生下你。你記住了，你那早死的爹，早就詐尸在江南，身家豐厚，耳根子軟。

你若活不下去了，記得去找他，他雖不是人，但老娘給他下了斷子絕孫的藥，

自會把你當個寶?！毙“锥读硕丁Ｄ锏淖⒁饬氐剿砩蟻?。“小白公子，”娘客氣道，

“我平生只有這一愿，相信你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毙“兹耘f惜字如金：“君子一言。

”我呆呆愣愣，半晌回神：“你要到哪兒去？娘?！彼置业哪槨！澳锏男母稳?，

沈小花，娘要死啦?！薄澳銓W會了治病，有一技之長，至少能自保?！薄皩W會了做廚，

若是混得不好，只能溫飽，想吃什么不用求人?！薄斑€有其他的，你再笨，

也能做些養(yǎng)活自己的營生。”我終于后知后覺。這個年月，女子不能讀書，不能學醫(yī)，

只能做商人。這個年月，沒有炒菜，只有大鍋燉。怪不得娘要我嫁人，原是我還沒長大，

她就知道自己要走了。我哭得肝腸寸斷，拽掉小白一縷頭發(fā)。娘這是在交代后事啊。

“不要離開我?！蔽易运降馈５镞€是咽下最后一口氣。大黑和阿驢湊過來，

在娘來不及閉上的眼中留下最后一個倒影。6娘死了。風光大葬，實際上卻依她的遺言，

燒成了一把灰，裝在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