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布局,蓄意勾引京城入秋的風(fēng)裹著桂花香掠過朱雀大街,
孟晚棠立在綢緞莊二樓的雕花窗前,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窗欞上斑駁的朱漆。
樓下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那個身著月白錦袍的身影第三次從街角轉(zhuǎn)過,
腰間羊脂玉佩在陽光下晃出溫潤的光。她唇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肮媚?,
您要的茜紗到了?!?伙計抱著半匹紅紗推門而入,孟晚棠接過布料在臉頰旁比劃,
鏡中映出的眉眼因這抹艷色更顯嬌俏。她特意將額前碎發(fā)挽成時下最流行的墜云髻,
鬢邊斜插的珍珠步搖隨著動作輕晃,倒真像個養(yǎng)在深閨的官家小姐。三日前在茶樓聽書,
說書先生講起城西新來的游商裴知聿,說他生得豐神俊朗,出手闊綽,
短短半月便在京城商界站穩(wěn)腳跟。孟晚棠當(dāng)時就留了心,暗地派人打聽,
得知這位裴公子每日卯時三刻必到綢緞莊選購布料。“勞煩店家將這些送到醉仙居。
” 孟晚棠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柜上,余光瞥見樓下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往綢緞莊走來。
她提起裙擺匆匆下樓,故意在轉(zhuǎn)角處踉蹌,整個人朝著剛進門的裴知聿栽去。
預(yù)想中的溫?zé)嵝靥挪]有出現(xiàn),孟晚棠跌坐在地時,聽見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她抬頭,
正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墨眸。眼前人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整個人透著股說不出的貴氣,哪有半點游商的模樣?“姑娘走路可要當(dāng)心。
” 裴知聿伸手欲扶,孟晚棠卻自己撐著地面站起,指尖擦過他掌心時故意頓了頓,
“多謝公子相救?!?她垂眸裝作羞澀,余光卻將對方打量了個遍。月白錦袍看似普通,
針腳處卻暗藏金線,腰間玉佩更是價值連城,這根本不是什么游商,分明是哪家的貴公子!
孟晚棠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卻依舊維持著柔弱的模樣。她故意捂住腳踝,
蹙著眉輕聲道:“許是方才崴了腳,勞煩公子送我去醫(yī)館。”裴知聿挑眉,
似是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片刻,他便頷首應(yīng)允,叫來馬車將孟晚棠扶了上去。
馬車?yán)?,孟晚棠偷瞄著對面的人,心里盤算著該如何應(yīng)對。不管對方身份如何,
既然已經(jīng)搭上了線,就不能輕易放棄?!安恢幼鹦沾竺俊?孟晚棠絞著帕子,
聲音輕柔。“在下裴知聿?!薄芭峁印!?孟晚棠重復(fù)了一遍,“小女子孟晚棠,
今日多虧公子相助,不知該如何報答?”裴知聿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笑道:“既是姑娘,
日后出門還是小心些好?!瘪R車在醫(yī)館門前停下,裴知聿扶著孟晚棠下車時,
她故意往他身上靠了靠,將身上的香粉味盡數(shù)送到對方鼻間。醫(yī)館里,
大夫檢查后說并無大礙,只需敷些藥便可。孟晚棠接過藥包,
對著裴知聿盈盈一拜:“今日之恩,晚棠銘記于心,不知公子可否賞臉,明日到醉仙居一聚,
讓晚棠略盡地主之誼?”裴知聿似是被她的大膽所驚,隨即又恢復(fù)如常:“既如此,
恭敬不如從命?!笨粗嶂策h去的背影,孟晚棠揉了揉發(fā)酸的腳踝。這一跤摔得結(jié)實,
不過能換來與裴知聿的再次相見,倒也值得。她轉(zhuǎn)身往醉仙居走去,
吩咐掌柜準(zhǔn)備最好的雅間,又特意叮囑廚房做些拿手好菜。第二日,孟晚棠早早來到醉仙居。
她換上一身鵝黃色襦裙,發(fā)間簪著朵新鮮的桂花,整個人清新淡雅又不失嬌俏。
當(dāng)裴知聿如約而至?xí)r,她正倚在窗邊,望著樓下的街景出神。“裴公子?!?孟晚棠轉(zhuǎn)身,
眉眼含笑,“快請坐?!毕g,孟晚棠有意無意地與裴知聿碰杯,
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對京城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她聽裴知聿講述各地見聞,
適時地露出驚訝或崇拜的表情,將裴知聿哄得心情大好。酒過三巡,
孟晚棠臉頰染上一抹紅暈,眼神也變得迷離。她起身給裴知聿斟酒,
卻不小心將酒水灑在對方衣襟上?!皩?、對不起?!?她慌亂地掏出手帕擦拭,
指尖有意無意地劃過裴知聿的胸膛。裴知聿握住她的手腕,孟晚棠心跳漏了一拍,抬眼望去,
只見對方眸色深沉,像是藏著無盡的漩渦?!懊瞎媚?,你這是何意?”孟晚棠咬了咬唇,
裝作害怕的樣子:“晚棠只是不想辜負公子救命之恩。” 她說著,眼眶泛紅,
“自小父母雙亡,晚棠在這世上無依無靠,見到公子的第一眼,就覺得公子是個好人。
”裴知聿松開她的手,神色莫測:“孟姑娘言重了。”接下來的日子里,
孟晚棠變著法子與裴知聿見面。有時是在茶樓聽書,有時是在郊外踏青。
她總能找到各種理由與裴知聿獨處,在他面前展現(xiàn)自己的溫柔與才情。裴知聿也不拒絕,
似乎很享受與她相處的時光。一日,兩人在郊外的桃花林漫步。夕陽西下,
將孟晚棠的身影鍍上一層金色。她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裴知聿:“裴公子,你說,
人這一輩子,最想要的是什么?”裴知聿望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因人而異吧,
有人想要功名利祿,有人想要平淡一生?!泵贤硖拇瓜卵垌骸巴硖闹幌胗袀€家,
有個自己的孩子?!?她說著,聲音哽咽,“可在這偌大的京城,又有誰能給我一個家呢?
”裴知聿沉默片刻,伸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傻姑娘,莫要哭了。
”孟晚棠順勢撲進他懷里,將頭埋在他胸前:“裴公子,晚棠心里苦。
”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在心里暗自得意。這一步棋走得妙,接下來,只要再加把勁,
她的計劃就能成功了。夜幕降臨,孟晚棠與裴知聿坐在桃花樹下,看著滿天繁星。
孟晚棠靠在裴知聿肩頭,輕聲道:“裴公子,若是有一日,晚棠做了什么讓你不高興的事,
你會不會原諒?fù)硖??”裴知聿低頭看她,目光溫柔:“若真是你的錯,我自然會原諒你。
”孟晚棠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她抬起頭,在月光的映襯下,眼神迷離而又魅惑。
“裴公子,晚棠……”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裴知聿封住了雙唇。這一刻,孟晚棠知道,
她的計劃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只需要靜待時機,等她成功懷有身孕,
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而裴知聿,這個她精心挑選的男人,將永遠不會知道,
自己不過是她計劃中的一顆棋子。得償所愿,狠心拋棄暮春的雨淅淅瀝瀝敲打著窗欞,
孟晚棠握著診脈的絹帕,指尖微微發(fā)顫。藥廬里彌漫著淡淡的草藥香,
老大夫慈祥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臉上,“姑娘這是有了身孕,可要多加小心。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得她心跳都漏了半拍。三個月來的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終于換來了這一刻。孟晚棠強壓下內(nèi)心翻涌的狂喜,福了福身:“多謝大夫,
不知該如何調(diào)理?”老大夫一邊寫藥方一邊叮囑:“忌生冷,多靜養(yǎng),
前三個月最是關(guān)鍵……” 孟晚棠認真聽著,每一個字都記在心里。待拿到藥方走出藥廬,
她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當(dāng)晚,孟晚棠精心梳妝打扮,
將自己裹在一襲月白色的紗衣中,像一朵待放的白蓮。她約裴知聿在城郊的小筑相見,
這是他們幽會的老地方。當(dāng)裴知聿踏著夜色而來,看到倚在窗邊的孟晚棠時,眼中閃過驚艷。
“阿棠,你今日真美。” 裴知聿走上前,伸手想要攬住她的腰。孟晚棠卻輕巧地避開,
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咬了咬唇,從袖中取出一封信:“裴公子,這是給你的。
”裴知聿疑惑地接過信,展開一看,臉色瞬間變了。信上寫著:“承蒙公子厚愛,
晚棠無以為報。如今心愿已了,就此別過,望公子珍重。” 他猛地抬頭,
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阿棠,這是什么意思?”孟晚棠別過臉,不敢看他的眼睛:“裴公子,
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這段日子,就當(dāng)是一場夢吧?!薄耙粓鰤??” 裴知聿冷笑一聲,
“你當(dāng)我裴知聿是什么?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上前一步,死死地盯著孟晚棠,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說,我改!”孟晚棠心中一痛,可想到自己的身世,
想到那個在腹中剛剛萌芽的小生命,她又狠下心來:“裴公子,別問了。我們不可能的。
”裴知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孟晚棠,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否則,
你以為你能逃到哪里去?”孟晚棠被他捏得生疼,卻倔強地不肯出聲。就在這時,
她突然感覺一陣惡心,連忙捂住嘴跑到一旁干嘔起來。裴知聿愣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心中突然涌起不好的預(yù)感。“你…… 你懷孕了?” 裴知聿聲音發(fā)顫,一步步走近。
孟晚棠直起身子,擦了擦嘴角,抬起頭,眼中滿是決然:“是,這就是我要離開的原因。
”裴知聿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深愛的女人接近自己竟是為了這個。
“為什么?” 他喃喃道,“我對你不好嗎?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
”孟晚棠苦笑:“裴公子,有些事你不會懂。我只想要個孩子,如今愿望達成,我也該走了。
”“跟我回京城!” 裴知聿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我納你為妾,給孩子一個名分!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孟晚棠的心。她以為裴知聿是真心愛她,沒想到在他眼里,
自己不過是個可以納為妾室的女人。“妾室?” 她冷笑一聲,“裴公子,
你以為我孟晚棠是什么人?” 她用力掙脫裴知聿的手,“我就算死,也不會做別人的妾!
”裴知聿被她的話激怒,臉色陰沉得可怕:“孟晚棠,別不識好歹!
你以為你能帶著孩子逃到哪里去?京城是我的地盤,你插翅難飛!”孟晚棠卻毫不畏懼,
她挺直腰板,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裴知聿,你記住,就算你有權(quán)有勢,也別想攔住我。
從今日起,你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跑,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裴知聿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他握緊拳頭,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他不明白,為什么孟晚棠會如此狠心,為什么她寧愿帶著孩子流浪,也不愿跟自己回去。
而此時的孟晚棠,早已回到自己的住處,開始收拾行李。她將這些日子攢下的細軟全部打包,
又找出幾件寬松的衣服。她知道,自己必須盡快離開京城,否則以裴知聿的手段,
很快就會找到她。收拾妥當(dāng)后,孟晚棠望著這間住了許久的屋子,心中五味雜陳。
這里有她和裴知聿的回憶,可如今,這些回憶都將成為過去。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輕聲道:“孩子,別怕,娘一定會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把你養(yǎng)大?!币股钊遂o,
孟晚棠背著包袱,悄悄地從后門離開。她避開熱鬧的街道,專挑偏僻的小巷走。一路上,
她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當(dāng)她終于走出城門,望著漆黑的官道,心中既有解脫,
又有忐忑。另一邊,裴知聿回到府上,整個人像失了魂一般。他坐在書房里,
看著孟晚棠留下的信,越想越氣。他派人全城搜索,卻一無所獲。
孟晚棠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再也沒有半點消息?!昂?,很好!” 裴知聿將信撕得粉碎,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孟晚棠,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我裴知聿發(fā)誓,就算踏遍天涯海角,
也要把你和孩子找回來!”而此時的孟晚棠,正坐在一輛馬車上,朝著未知的遠方駛?cè)ァ?/p>
她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什么,但她知道,為了腹中的孩子,她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
馬車的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fā)出轆轆的聲響,仿佛是命運的車輪,滾滾向前,再也無法回頭。
初到異鄉(xiāng),艱難求生馬車的車輪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顛簸,孟晚棠緊緊護著腹部,
臉色蒼白如紙。車簾外,暮色漸濃,寒風(fēng)裹挾著黃沙撲面而來,將她的裙擺染得一片土黃。
離開京城已經(jīng)七日,她一路輾轉(zhuǎn),終于在一座邊陲小城 —— 青巖鎮(zhèn)停下了腳步。
踏入青巖鎮(zhèn)時,夜色已深。街邊零星的燈火在寒風(fēng)中搖曳,孟晚棠拖著疲憊的身軀,
在一家破舊的客棧前停下?!耙婚g上房。” 她啞著嗓子說道,聲音里帶著連日奔波的沙啞。
“上房沒了,只剩柴房。” 掌柜的上下打量著她,眼神里滿是懷疑,“看你這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