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醫(yī)務室里，校醫(yī)剛給我包扎完，幾個平時和周子豪同班的學生就蜂擁而至。

"盼兒姐，"帶頭的男生撓了撓頭，"你怎么樣??？“

"我手傷了。"我虛弱地抬起包著紗布的右手，"醫(yī)生說可能影響高考答題。"

"姐姐你管管周子豪吧！"另一個女生忍不住插嘴，"他連我放在課桌里的蛋黃派都拿走了！”

“我借他的200塊錢他也一直不還我?！?/p>

他們欲言又止地看著我，眼神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弟債姐償。

我慢條斯理地從通訊錄里調出爸爸的電話，抄給他們："周子豪從小到大都是我爸'精心養(yǎng)育'的，他欠的債，該找我爸要。"

看著他們面面相覷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好笑。

以前都是我像個老媽子一樣，變著花樣給他們爺倆做飯洗衣，有什么爛攤子我鞍前馬后地給他賠禮善后。

現(xiàn)在才幾天？爸爸就原形畢露，根本懶得管這個寶貝兒子。

從市中心校產(chǎn)房搬到近郊老破小，每天通勤三小時，他們最近的日子也不好過。

想到上午周子豪來我班時，他校服領口都泛著油光，頭發(fā)亂得像雞窩。

那個曾經(jīng)被我照顧得光鮮亮麗的"帥哥"，現(xiàn)在活像個流浪漢。

等同學們走后，我拜托校醫(yī)重新包扎："能打個顯眼的石膏嗎？最好看起來嚴重到不能握筆那種。"

校醫(yī)了然地點頭，取出雪白的繃帶："放心，我給你包成'重傷員'。"

離開醫(yī)務室，我順路去機房打印了一份P好的骨折病例。

路過籃球場時，我看見周子豪正舔著臉蹭別人的礦泉水喝。

這個巨嬰大概永遠想不明白，為什么從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會突然一去不復返。

而在他心里重如泰山的"父子情"，在爸爸眼里其實不過是個隨時可以丟棄的累贅。

離高考還有不到半個月，留給爸爸綁定我的時間不多了。

所以爸爸再一次哭著出現(xiàn)在學校求我回家時，我毫不驚訝。

我佯裝心軟地點點頭，只是為難的抬起打著石膏的右手。

另一只手從書包里緩緩抽出P好的診斷書遞給他。

"爸，我可能沒法參加高考了。"

爸爸不可置信的目光掃過病例和石膏。

石膏上還有全班同學的簽名祝福，看起來要多嚴重有多嚴重。

爸爸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像是才想起這傷是他前幾天在學校大鬧一場的杰作。

我輕聲提醒他，"滿分餐與其讓我這個殘廢吃，不如給弟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