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年,沛郡。
沛郡秦朝時屬于泗水郡當(dāng)時并不起眼,而就是這么一個地方,卻出了漢朝開國皇帝、多名丞相和數(shù)十名列侯,成為了西漢開國功臣的搖籃。
此時的沛郡豐縣東郊。
蕭非躺在田埂上,草帽蓋著半邊臉,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瞇眼望著天上的白云。
本來是后世藍(lán)星的他,魂穿到了這具身體上。從剛剛穿越過來,無法接受自己來到了沒有手機(jī),沒有電腦,連上廁所都沒有手紙的漢朝,天天想著啥時候這個世界才能毀滅。到接受自己成了蕭何這位漢初三杰、西漢第一位丞相曾孫:蕭非,的事實(shí)。一共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
不過穿越后的這個蕭非,雖然有蕭何后代這個身份,但自從祖上蕭遺失爵后,按照后世歷史,蕭家還應(yīng)該有一段時間被改封為武陽侯,但是不知為何歷史出了偏差。現(xiàn)在蕭非的這個蕭何曾孫的身份既沒很高爵位,也沒官職反而變的屁用沒有了,不過還好的是不用餓肚子。
就在蕭非枕著一個粗布小包,一邊躺著曬太陽,一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時。
“堂弟!”遠(yuǎn)處傳來喊聲。
蕭非聽到熟悉的聲音,掀開草帽一角抬頭一看,看見一個三十出頭的精瘦漢子快步走來,腰間掛著塊木牌,上面刻著“蕭”字。
“慶哥?!笔挿菓醒笱蟮卮蛄藗€招呼。這是堂兄蕭慶,現(xiàn)在是蕭家這一支的當(dāng)家人。
歷史上這位老哥要到元朔年間才會被漢武帝想起來,加了恩典恢復(fù)爵位,被封為酂共侯,現(xiàn)在還是個在蕭何老家沛郡豐縣,苦哈哈的鄉(xiāng)下小地主。
“聽說沒?”蕭慶一屁股坐到蕭非旁邊田埂上,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縣里要舉孝廉上長安城了!”
蕭非掏了掏耳朵:“這關(guān)我啥事?”
“怎么不關(guān)你的事?”蕭慶急得直拍大腿,“陳家那小子被舉了孝廉,三日后就要啟程?!?/p>
“然后呢?”蕭非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我跟著去喊六六六?”
“什么六六六?你!”蕭慶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前陣子不是還說想去長安看看嗎?”
“我就那么一說,長安多遠(yuǎn)??!再說路上也不安全?!笔挿怯植[起眼睛。
蕭慶突然壓低聲音:“別睡了,你就是懶,讓你只是蹭舉孝廉隊伍的光,去長安有正事,我打聽道,聽說朝廷要重修《功臣表》,說不定......”蕭慶搓了搓手指,“咱們的機(jī)會來了?!?/p>
蕭非翻了個白眼,剛想說什么。
遠(yuǎn)處突然傳來“撲通”一聲悶響。蕭非立刻支起身子,就看見遠(yuǎn)方田里倒著個人,周圍的佃農(nóng)正亂作一團(tuán)。
“怎么回事?”
一個佃農(nóng)慌張地跑來,“有人突然栽倒,現(xiàn)昏迷不醒?!?/p>
蕭非一個鯉魚打挺,抄起粗布小包別在腰上,飛快的跑進(jìn)田里,就見一個少年臉色煞白地蜷在地上,嘴唇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
“都讓開點(diǎn)!”蕭非趕開圍觀的佃農(nóng),單膝跪地查看。少年呼吸急促,額頭發(fā)熱滿頭都是汗,典型的中暑癥狀。
看看了暈倒癥狀,蕭非表情嚴(yán)肅,“拿水來!”
蕭慶跟著追過來時,發(fā)現(xiàn)蕭非已經(jīng)解開少年的衣襟,正用濕布擦拭暈倒少年的腋下和脖頸。
蕭慶看著蕭非一通忙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堂弟你不是就賣些藥材,還懂醫(yī)術(shù)?”
蕭非信口胡謅“書上看的,這是暑邪傷人。”手上動作不停。
慢慢的少年終于緩過氣來時,蕭非衣服已汗透了大半。
蕭非等待少年慢慢清醒,從腰間解下一個粗布小包,取出一些藥材:“這里有些淡竹葉和甘草,煎水代茶?!?/p>
回田埂的路上,蕭慶像看怪物似的盯著蕭非:“你什么時候?qū)W的這些?”
“你當(dāng)我書白看的,以前雖然只是擺弄些藥材,但咱們家家傳的可是黃老。”蕭非沒有走回剛剛的田埂上,而是找了一個樹蔭重新躺下,把草帽蓋回臉上。
“剛剛說的事”蕭慶又開始念叨起來。
蕭非當(dāng)然知道蕭慶在想什么,指望著靠祖上余蔭混個一官半職。歷史上蕭慶確實(shí)成功了,但那還得等十幾年。
“要去你去。”蕭非在草帽底下打了個哈欠,“你看我剛才是不是很厲害,我就在沛郡當(dāng)個鈴醫(yī)也挺好?!?/p>
“你!”蕭慶氣得直跺腳“咱們好歹也是堂堂相國之后”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聽說過沒?!笔挿锹N起二郎腿“我覺得當(dāng)個江湖郎中挺快活?!?/p>
蕭慶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突然一把掀了蕭非的草帽:“你爹就你一個獨(dú)苗!他不在了,你難道要在鄉(xiāng)下待一輩子?”
蕭非聽完蕭慶的話心中這么一想:“我要是在鄉(xiāng)下苦熬那么多年后才能等到蕭家恢復(fù)爵位,我才能舒舒服服躺平,這也不是那么回事啊,另外我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不看看漢長安,不看看那巍峨的未央宮,好像白穿越了?!?/p>
“慶哥,我跟你打個商量唄?!笔挿峭蝗粶惤绞拺c身邊:“讓我跟著孝廉隊伍去長安也可以,萬一朝廷真要重修《功臣表》,我在長安消息也靈通些?!?/p>
說完蕭非聲音一頓:“但是,我的爵位,再加上沒有身份文書,寸步難行??!”
“這不是事”蕭慶哈哈大笑地?fù)ё∈挿羌绨颍骸澳愀改覆辉诹?,這些我給你準(zhǔn)備,到時候我和縣里說你就是我的親兄弟,同為蕭相國的曾孫,去長安求學(xué)”
這兩天蕭非天天跟著蕭慶跑去長安的事情,終于確定明日可以蹭舉孝廉的隊伍出發(fā)去長安。
傍晚,蕭非提溜著一條魚回到自己家院門前,望著那扇斑駁的院門,心中百感交集。
雖然自己穿越過來只住了幾個月,但是這具身體卻快住了二十年。今日已決定去長安了,可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歸來。
蕭非推開吱呀作響的斑駁院門,進(jìn)入屋內(nèi),屋內(nèi)昏暗寂靜,只有蕭非自己的腳步聲在空蕩的屋子里回響,蕭非看著這個被自己收拾干凈整潔的屋子,將魚放到庖屋,躺到榻上休息,低落的情緒沒有持續(xù)多久。
“要去長安啦!”蕭非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該收拾東西了,”骨節(jié)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蕭非從榻上站起開始哼不成調(diào)的小曲兒,“帶什么呢?”蕭非撓了撓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幾步走到角落的一個木箱前,這個木箱沒有一絲灰塵,一看就是經(jīng)常打理和使用。箱蓋一掀,里面沒有其它東西,只有幾卷竹簡靜靜擺放。蕭非美滋滋地把竹簡塞進(jìn)包袱,“在漢朝,竹簡可不是什么大眾貨,也不知道明天慶哥會給我?guī)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