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jié)

      >>> 戳我直接看全本<<<<

      簡介:喪尸病毒爆發(fā)時,我正帶著全家在超市搶購。貨架轟然倒塌的巨響中,

      我眼睜睜看著鄰居張大媽啃食售貨員的脖頸?!翱旎乩霞遥 蔽易е迌簺_進(jìn)車庫,

      “農(nóng)村有圍墻,有存糧!”年邁的父母守著祖宅,用艾草熏蒸阻擋了第一波感染者。

      當(dāng)城市徹底淪陷,我們以為能在鄉(xiāng)下偏安一隅。直到那晚,

      村長的越野車撞開籬笆——“開門!讓我們進(jìn)去!”車窗后是他發(fā)綠的眼睛。

      父親舉起斧頭站在墻頭:“再往前一步,別怪我不念鄉(xiāng)親情分!”母親突然從身后撲向父親,

      頸間赫然帶著新鮮的咬痕。我抱起哭嚎的兒子沖進(jìn)地窖,聽見頭頂傳來令人牙酸的啃噬聲。

      地窖門被拍響時,我握緊柴刀。

      門縫里卻傳來女兒顫抖的聲音:“爸…外面那些綠眼睛…怕我們的墻…”月光下,

      我蘸著母親干涸的血,在斑駁的磚墻上畫下最后一道符咒。

      ---冰冷的恐懼像一條滑膩的蛇,猝不及防地鉆進(jìn)我的后頸,順著脊椎一路蜿蜒而下。

      超市里那股渾濁的、屬于太多人擠在一起的熱烘烘氣息,混合著生鮮區(qū)隱約的魚腥味,

      瞬間被一種更原始、更腥膻的味道粗暴地覆蓋——是血。

      我?guī)缀跏潜灸艿剡o了購物車冰冷的金屬把手,冰涼的觸感像電流一樣刺入手心。購物車?yán)铮?/p>

      妻子林薇剛放進(jìn)去的一袋大米,還有兒子瑞瑞踮著腳尖夠下來的那盒他最喜歡的草莓味牛奶,

      此刻都顯得那么遙遠(yuǎn)而不真實(shí)。人群的嗡嗡聲浪猛地拔高了一個調(diào)門,

      變成了尖利的、充滿驚懼的嘶喊。無數(shù)條腿在我眼前混亂地交錯、推搡,像受驚的蟻群,

      朝著一個方向——那聲音爆發(fā)的源頭——又或者更準(zhǔn)確地說,是朝著遠(yuǎn)離它的方向,

      盲目地奔突。“砰——嘩啦?。?!”一聲沉悶的巨響炸開,

      緊隨其后是金屬貨架不堪重負(fù)的呻吟和玻璃瓶罐粉身碎骨的慘烈銳響。

      就在我們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那個堆滿了五顏六色膨化食品的巨大貨架,

      像被無形的巨人狠狠推了一把,帶著一種詭異的緩慢感,朝著擁擠的人潮轟然傾塌!

      花花綠綠的包裝袋天女散花般爆開,薯片、蝦條、妙脆角……這些平日里的快樂源泉,

      此刻如同絕望的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灑落。一個穿著超市紅色馬甲的年輕售貨員,

      甚至來不及發(fā)出一聲完整的驚呼,就被沉重的貨架和傾瀉而下的商品洪流猛地拍倒在地,

      大半截身體瞬間被掩埋。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只剩下貨架上殘余的幾罐飲料還在徒勞地?fù)u晃,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拇囗?。緊接著,

      一個身影從倒塌的貨架后面撲了出來,動作帶著一種非人的僵硬和迅猛。是張大媽!

      住我家樓下的張大媽!她平日里嗓門洪亮,最愛在小區(qū)花園里跳廣場舞,

      此刻卻像一頭嗅到血腥的野獸。她花白的頭發(fā)凌亂地黏在汗津津的額頭上,

      平日里總是笑瞇瞇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種渾濁的、毫無生氣的灰白,瞳孔縮得像針尖,

      死死釘在那個被壓住、正痛苦掙扎的年輕售貨員身上。

      張大媽喉嚨里滾動著一種低沉、粘稠的“嗬嗬”聲,像是破舊風(fēng)箱在茍延殘喘。她撲了下去,

      速度快得不像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沒有猶豫,沒有憐憫,她張開嘴,

      露出一口因?yàn)槌D瓿闊煻l(fā)黃的牙齒,

      猛地咬向售貨員暴露在雜物堆外的、那截因驚恐而劇烈扭動著的脖頸!“噗嗤!

      ”一聲沉悶又令人頭皮炸裂的撕裂聲響起,溫?zé)岬孽r血如同廉價(jià)的噴泉,帶著驚人的壓力,

      猛地向上噴濺!猩紅的液體劃出一道刺目的弧線,有幾滴甚至帶著令人作嘔的溫度,

      飛濺到了我死死握著購物車的手背上。那黏膩、滾燙的觸感,像燒紅的烙鐵,

      燙得我一個激靈?!鞍 。?!” 周圍爆發(fā)出更加凄厲、幾乎能刺穿耳膜的尖叫。

      “媽——!” 我猛地扭頭,聲音嘶啞得自己都認(rèn)不出來。

      林薇的臉在慘白的超市頂燈下褪盡了所有血色,嘴唇哆嗦著,像風(fēng)中即將凋零的葉子。

      她一只手還下意識地護(hù)著購物車?yán)锏臇|西,另一只手卻像溺水的人一樣,

      在空中徒勞地抓撓著,仿佛想抓住一點(diǎn)能讓她不沉下去的東西。

      她的視線驚恐地釘在張大媽身上,又猛地縮回來,落在我臉上,

      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我此刻同樣驚恐扭曲的臉。而瑞瑞,我那才五歲的兒子,

      小小的身體被林薇下意識地緊緊箍在懷里,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整張臉都埋在林薇的外套里,只露出一點(diǎn)柔軟的黑色發(fā)頂,身體篩糠般抖個不停,

      像一片在狂風(fēng)暴雨中即將被撕碎的嫩葉?!白?!” 喉嚨里擠出的這個字,

      像砂紙摩擦過骨頭,帶著血腥味。腎上腺素如同滾燙的巖漿,

      瞬間沖垮了所有遲疑和恐懼構(gòu)筑的堤壩。生存的本能像一只無形的大手,攫住了我的心臟,

      狠狠捏緊。我根本顧不上那袋剛搶到的大米,也顧不上瑞瑞心心念念的草莓牛奶。

      所有的物資,在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前都成了可笑的累贅。我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購物車,

      那冰冷的金屬框架撞在旁邊另一個同樣驚呆了的顧客腿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悶響。

      那人趔趄著摔倒,撞翻了一排果凍,花花綠綠的膠狀物淌了一地。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伸出雙手,左手死死抓住林薇冰涼、顫抖的胳膊,

      右手則探向瑞瑞——他小小的身體還在林薇懷里劇烈地起伏著。我?guī)缀跏谴直┑兀?/p>

      用盡全身力氣,把瑞瑞從林薇懷里往外拽。林薇像是被燙到一樣,下意識地收緊手臂,

      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嗚咽?!八墒郑 ?我吼著,聲音劈開了周圍混亂的聲浪,

      帶著一種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兇狠,“抱著他跑不快!給我!”林薇被我吼得渾身一抖,

      那雙盛滿驚恐的眼睛茫然地看著我,手臂的力道終于松懈了零點(diǎn)幾秒。就這零點(diǎn)幾秒,

      足夠了。我一把將瑞瑞小小的身體從她懷里奪了過來,緊緊箍在自己胸前。

      瑞瑞的小腦袋撞在我的鎖骨上,他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小貓似的抽泣,

      溫?zé)岬臍庀娫谖业牟鳖i?!案?!別回頭!死也別回頭!” 我對著林薇嘶吼,

      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她臉上。她的眼神終于聚焦了一點(diǎn),

      一種近乎絕望的求生欲取代了純粹的恐懼。我抱著瑞瑞,

      像一艘在驚濤駭浪中強(qiáng)行開路的破冰船,用肩膀、用身體,

      地撞開擋在通往出口方向上的一切障礙——驚慌失措的人體、翻倒的貨架、散落滿地的商品。

      每一次撞擊都帶來鈍痛,每一次推開都引來咒罵或哭嚎,但我什么都聽不見,

      眼里只有遠(yuǎn)處那扇象征著逃生的、鑲嵌著“安全出口”綠色熒光標(biāo)志的玻璃門。

      林薇踉蹌著跟在我身后,一只手死死抓住我后腰的衣服,指甲幾乎要隔著布料摳進(jìn)我的肉里。

      身后,那種令人血液凍結(jié)的“嗬嗬”聲,啃噬骨肉的粘稠聲響,

      以及人類瀕死時發(fā)出的、不成調(diào)的慘嚎,如同跗骨之蛆,緊緊追隨著我們。

      超市的燈光似乎也變得忽明忽滅,在視網(wǎng)膜上投下光怪陸離的殘影。

      我們沖出那扇沉重的玻璃門,冰冷的夜風(fēng)猛地灌進(jìn)肺里,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凜冽。

      地下車庫的空氣帶著一股濃重的汽油味和橡膠輪胎的焦糊氣息,冰冷而渾濁。

      頭頂?shù)娜展鉄艄馨l(fā)出滋滋的電流聲,光線忽明忽滅,

      將那些停放的車輛投射出巨大而扭曲的陰影,如同蟄伏的怪獸。每一次燈光明滅的間隙,

      那些陰影都仿佛在蠕動、靠近。“快上車!”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車庫里激起回音,

      帶著一種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尖利。鑰匙在我顫抖的手中叮當(dāng)作響,

      試了幾次才勉強(qiáng)插進(jìn)駕駛座的車門鎖孔。

      瑞瑞被我塞進(jìn)后座兒童安全座椅的動作幾乎稱得上粗魯,他小小的身體陷進(jìn)座椅里,

      大眼睛里噙滿淚水,卻死死咬著下唇,沒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林薇跌跌撞撞地拉開副駕駛的門,

      幾乎是摔坐進(jìn)去,安全帶扣了好幾下才“咔噠”一聲鎖死。引擎咆哮著發(fā)動,

      輪胎在水泥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車燈像兩柄利劍,劈開車庫里濃稠的黑暗,

      照亮前方狼藉的通道。一輛翻倒的手推車橫在路中央,購物袋里的雜物滾了一地。

      我來不及多想,方向盤猛地一打,車身劇烈傾斜著,幾乎是擦著那堆障礙物沖了過去。

      后視鏡里,幾個搖搖晃晃、姿勢怪異的身影正從我們剛剛沖出的樓梯口涌出,

      他們的動作僵硬而執(zhí)著,朝著車尾燈的方向伸出灰白的手。

      “他們…他們出來了…” 林薇的聲音帶著劇烈的喘息,她死死盯著后視鏡,

      指甲深深掐進(jìn)了手心。“坐穩(wěn)!” 我猛踩油門,車子像離弦之箭般沖向車庫出口的斜坡。

      收費(fèi)桿的橫桿被車頭狠狠撞飛,斷裂的塑料碎片噼里啪啦砸在擋風(fēng)玻璃上。車子沖上街道,

      匯入了末日逃亡的洪流。城市的脈搏已經(jīng)徹底紊亂。曾經(jīng)象征著繁華與秩序的霓虹燈招牌,

      有的還在徒勞地閃爍,有的則徹底熄滅,碎裂的玻璃殘?jiān)诼访嫔戏瓷渲靵y的光。

      警笛聲、喇叭聲、撞擊聲、哭喊聲、還有那種無處不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聲,

      混雜在一起,形成一首瘋狂而絕望的交響曲。馬路不再是路,

      而是一個巨大的、失控的碰碰車場。車輛橫七豎八地撞在一起,有的引擎蓋冒著黑煙,

      有的車窗碎裂,里面空無一人,或者……殘留著可怖的血跡和掙扎的痕跡。我緊握著方向盤,

      手心里全是冷汗,指節(jié)因?yàn)檫^度用力而泛白。

      眼睛像探照燈一樣瘋狂掃視著前方每一個可能通行的縫隙。每一次變道,每一次急剎,

      都伴隨著林薇壓抑的驚呼和瑞瑞在座椅里被慣性甩動的悶哼。

      一輛失控的公交車歪斜著撞進(jìn)路邊的櫥窗,玻璃轟然爆裂,碎片像冰雹一樣砸在我們的車頂。

      一個穿著睡衣、滿臉是血的女人從人行道中央蹣跚跑過,

      身后緊追著一個西裝革履、但脖子以詭異角度扭曲的男人。我猛地一打方向,

      車子驚險(xiǎn)地擦著他們沖了過去?!鞍?!媽!” 林薇突然失聲叫了出來,

      聲音里帶著哭腔和一種瀕臨崩潰的恐慌,“電話!電話打不通!一直忙音!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一塊冰冷的石頭墜入深淵。出發(fā)前,在超市混亂的間隙,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拼命撥打老家的座機(jī),一遍,兩遍,

      十遍……回應(yīng)我的永遠(yuǎn)是無休止的忙音。那單調(diào)的嘟嘟聲,比身后喪尸的嘶吼更讓人絕望。

      老宅那部用了快二十年的紅色老式座機(jī),固執(zhí)地沉默著。手機(jī)信號格早已消失,

      屏幕上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皠e打了!” 我低吼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目光死死盯著前方被幾輛燃燒的汽車堵死的路口,“只能賭!賭他們沒事!賭我們能沖出去!

      ” 方向盤在我手中猛地向右打死,車子咆哮著沖上了旁邊一條相對狹窄的輔路。

      車輪碾過散落一地的文件、背包、甚至一只孤零零的高跟鞋。后視鏡里,城市的中心地帶,

      幾股濃煙正沖天而起,染紅了半邊夜空。出城的路比想象的更加艱難。

      高速入口早已被廢棄車輛和驚恐的人群徹底堵死。我們只能像鼴鼠一樣,

      在城市的毛細(xì)血管——那些狹窄、破舊、平時鮮有人走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小路上穿行。

      車燈像兩柄虛弱的手術(shù)刀,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艱難地切割。

      道路兩側(cè)是低矮破敗的廠房、廢棄的倉庫,還有大片荒蕪的田地,黑暗中影影綽綽,

      仿佛潛藏著無數(shù)擇人而噬的怪物。每一次顛簸,

      每一次繞過路上橫陳的障礙物(有時甚至看不清那是什么),都讓心臟揪緊。

      瑞瑞終于在后座沉沉睡去,小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在偶爾掠過的車燈映照下,

      像易碎的瓷器。林薇蜷縮在副駕駛座上,身體隨著車子的顛簸微微搖晃,眼睛卻固執(zhí)地睜著,

      盯著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像一尊凝固的雕像。車廂里只剩下引擎單調(diào)的轟鳴,

      還有我們沉重壓抑的呼吸聲??諝庹吵淼萌缤痰挠?。時間失去了意義。

      只有油箱的指針在緩慢而堅(jiān)定地滑向紅色的警戒線。就在那根象征著絕望的紅線即將觸底時,

      車燈的光柱盡頭,終于勾勒出一個熟悉的輪廓。它蹲伏在夜色和田野的懷抱里,

      像一頭沉默而忠誠的巨獸。青灰色的磚墻,比記憶中更加厚重,在車燈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屋頂那熟悉的、微微翹起的飛檐,在深藍(lán)色天幕的映襯下,勾勒出堅(jiān)實(shí)而溫柔的剪影。老家!

      終于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沖上鼻腔,眼眶瞬間發(fā)熱。我?guī)缀跏菗溥^去,

      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拍打著那扇沉重的、嵌著巨大銅環(huán)的木門。掌心拍在冰冷的木頭上,

      發(fā)出沉悶的“砰砰”聲,在寂靜的鄉(xiāng)野夜里傳得很遠(yuǎn)?!鞍?!媽!開門!是我們!

      ” 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長途奔襲后的疲憊和劫后余生的激動。

      門內(nèi)先是死一般的寂靜。接著,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伴隨著鐵鏈摩擦門栓的嘩啦聲。門軸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那扇厚重的大門,

      向內(nèi)拉開了一道縫隙?;椟S的光線從門縫里瀉出,首先映入眼簾的,

      是父親那張溝壑縱橫、寫滿疲憊和巨大驚喜的臉。他渾濁的眼睛在看到我們?nèi)说乃查g,

      猛地亮了起來,隨即又迅速被一層更深的憂慮覆蓋。他手里緊握著一柄磨得锃亮的劈柴斧頭,

      斧刃在燈光下閃著寒光。“老天爺!你們可算……” 父親的聲音哽咽了一下,

      他猛地側(cè)開身,急促地?fù)]手,“快!快進(jìn)來!別出聲!”我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cái)D進(jìn)門內(nèi)。

      沉重的木門在我們身后“哐當(dāng)”一聲合攏,粗大的門栓落下,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將門外的黑暗和未知徹底隔絕。一股濃郁到刺鼻的草藥味瞬間包裹了我們,

      濃煙彌漫在院子里,熏得人眼睛發(fā)酸,直咳嗽。院子中央,

      一個小小的鐵皮桶里正燃燒著某種干燥的植物,散發(fā)出強(qiáng)烈的艾草氣味。母親佝僂著背,

      守在那鐵皮桶旁,手里拿著一把破蒲扇,正用力地將升騰的濃煙往院墻的方向扇。

      她聽到動靜轉(zhuǎn)過頭,花白的頭發(fā)在煙霧里顯得有些凌亂,臉上滿是煙熏火燎的痕跡,

      看到我們,她干裂的嘴唇哆嗦著,眼淚無聲地就淌了下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母親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她丟下蒲扇,

      踉蹌著朝我們撲來,一把將還在我懷里迷迷糊糊的瑞瑞摟了過去,布滿老繭和煙灰的手,

      一遍遍撫摸著孩子溫?zé)岬哪橆a和柔軟的頭發(fā),仿佛在確認(rèn)這不是一場夢。

      “外面…外面到底咋了?” 父親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

      但握著斧頭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yàn)橛昧Χl(fā)白,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他警惕地掃了一眼高高的院墻,仿佛那堅(jiān)實(shí)的磚石后面,隨時會撲出噬人的怪物。

      我剛想開口,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四肢百骸,腿一軟,

      差點(diǎn)跪倒在地。林薇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她的臉色同樣蒼白如紙。“先…先別說這些。

      ” 母親騰出一只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和煙灰,眼神恢復(fù)了平日的堅(jiān)毅和主心骨般的鎮(zhèn)定,

      “鍋里還有饃,灶上溫著粥。讓娃們先吃點(diǎn)東西,緩緩神兒?!?她抱著瑞瑞,

      又騰出手拉了林薇一把,“薇啊,嚇壞了吧?走,跟媽進(jìn)屋。”父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復(fù)雜無比,有擔(dān)憂,有詢問,更有一股沉甸甸的責(zé)任。他無聲地點(diǎn)點(diǎn)頭,

      示意我先安頓。他則握著斧頭,像一尊沉默的門神,

      重新走回那散發(fā)著濃烈艾草味的鐵皮桶旁,警惕地守衛(wèi)著這方在末世中搖搖欲墜的孤島。

      濃煙繚繞中,他的背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異常高大,也異常孤獨(dú)。

      老宅的磚墻隔絕了外面的世界,也暫時隔絕了那令人窒息的恐懼。

      廚房里彌漫著久違的食物香氣——母親熬的小米粥,熬得稠稠的,上面浮著一層厚厚的米油,

      還有剛餾熱的白面饅頭,散發(fā)出糧食最本真的甜香。就著母親自己腌的脆生生的蘿卜條,

      一碗熱粥下肚,那幾乎凍僵的五臟六腑才一點(diǎn)點(diǎn)被暖意喚醒,

      四肢百骸的酸痛也遲鈍地浮了上來。瑞瑞蜷在林薇懷里,小口小口地啃著饅頭,

      大眼睛里還殘留著驚懼,但總算不再像之前那樣抖個不停。母親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

      粗糙的手一遍遍撫摸著瑞瑞柔軟的頭發(fā),渾濁的眼睛里是化不開的心疼?!鞍帜兀?/p>

      ” 我放下碗,低聲問母親。院里的艾草味依舊濃烈,透過窗戶縫隙鉆進(jìn)來。

      母親朝院子里努努嘴,壓著嗓子:“守著呢。天擦黑那會兒,墻外頭…就有動靜了。

      ” 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不是人動靜。像是…像是拖著腳走路,

      嗓子里卡著痰…你爸說,是‘病’了的人。” 她頓了頓,似乎極力想找一個更溫和的詞,

      但最終還是放棄了,臉上掠過一絲深切的恐懼?!澳前轃煛孟衲軗跻粨?,

      它們不愛聞這個味兒。”我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往外看。院子里,艾草還在鐵皮桶里悶燒著,

      散發(fā)出濃烈的、帶著苦味的白煙。父親就站在煙霧邊緣,背對著屋子,面朝著院墻的方向,

      像一尊凝固的雕塑。他手里那柄斧頭,斧刃在月光下反射著幽幽的冷光。夜風(fēng)吹過,

      帶來墻外幾聲模糊不清的、拖沓的腳步聲,

      還有那種令人牙酸的、喉嚨深處發(fā)出的“嗬嗬”聲,如同砂紙?jiān)谀Σ列嗄?。每一次聲音傳來?/p>

      父親握著斧柄的手就下意識地收緊一下,指節(jié)繃得發(fā)白。一種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后頸。

      它們果然跟來了?!暗孟敕ㄗ??!?我退回屋里,聲音沉重,“光靠艾草煙,頂不了多久。

      ” 目光掃過這間熟悉的廚房,灶臺、水缸、堆在角落的農(nóng)具…生存的本能開始瘋狂運(yùn)轉(zhuǎn)。

      “爸,” 我走到父親身邊,和他并肩站著,

      目光同樣投向那堵沉默的、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澤的高墻,“院墻結(jié)實(shí),

      但門是木頭的老門栓。得加固。還有,得儲水,備糧,清點(diǎn)能用的家伙什兒?!备赣H沒說話,

      只是重重地點(diǎn)了下頭,渾濁的眼睛里是同樣的沉重和決絕。他轉(zhuǎn)身走向堆滿雜物的西廂房,

      了半輩子的“破爛”——各種粗細(xì)的鋼筋、廢棄的鐵板、銹跡斑斑但依舊沉重的鐵鏈和掛鎖。

      天剛蒙蒙亮,我們就動了起來。沉重的木門被徹底封死,內(nèi)側(cè)用粗大的鋼筋焊死,

      外面再釘上厚厚的、從廢棄豬圈拆下來的舊門板。父親翻出他早年當(dāng)焊工的老手藝,

      焊槍的火花在晨光中刺目地閃爍,將冰冷的鋼筋與厚實(shí)的門板牢牢咬合在一起。

      林薇則把家里所有能盛水的容器都搬了出來——巨大的水缸、腌菜壇子、甚至洗澡的大木盆,

      在院子角落排成一溜。壓水井的搖柄發(fā)出吱呀吱呀的呻吟,清澈的井水汩汩流出,

      注滿一個個容器,水面反射著微亮的晨光。母親帶著瑞瑞,開始清點(diǎn)家中所有的存糧。

      糧倉里還有好幾袋去年新打的麥子,墻角堆著成袋的地瓜干和曬干的玉米棒子。

      壇壇罐罐里是母親腌的咸菜、醬豆,房梁上還掛著幾串風(fēng)干的蘿卜條和干辣椒。雖然粗糲,

      但足以支撐一段時間。日子在高度緊繃的戒備和繁重的勞作中流逝。白天,我們加固圍墻,

      在墻頭布下尖銳的鐵蒺藜和碎玻璃;父親甚至把家里那臺老掉牙的柴油拖拉機(jī)頭拆了,

      搗鼓著試圖讓它重新轟鳴,哪怕只是帶動一個小發(fā)電機(jī),給收音機(jī)供電也好。夜晚,

      則是絕對的死寂。艾草煙成了每晚的儀式,濃烈的苦味在院中彌漫,

      與墻外那些徘徊的、永不疲倦的“嗬嗬”聲形成詭異的對峙。

      那臺古老的、蒙著厚厚灰塵的收音機(jī),終于在柴油機(jī)頭斷斷續(xù)續(xù)的轟鳴聲中,

      發(fā)出了滋啦滋啦的電流噪音。我們屏住呼吸,圍在它旁邊,像等待神諭。

      斷斷續(xù)續(xù)、夾雜著強(qiáng)烈干擾的播報(bào)聲,

      離點(diǎn)…軍隊(duì)…建立…安全區(qū)…位置…重復(fù)…位置…”“安全區(qū)”幾個字像黑暗中微弱的光點(diǎn),

      但具體的位置信息,卻總是淹沒在刺耳的電磁噪音里,聽不真切。每一次播報(bào),

      都讓希望升起又狠狠摔碎。城市徹底淪陷的消息,

      也在這斷斷續(xù)續(xù)的噪音中得到了冰冷的確認(rèn)。我們成了漂浮在死海中的孤島,

      唯一的指望就是這四面高墻。然而,短暫的喘息并未持續(xù)太久。那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

      濃重的墨色潑滿了天空,連星星都吝嗇地隱藏了光芒。墻外的田野被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

      只有風(fēng)聲嗚咽著掠過干枯的玉米稈,發(fā)出窸窸窣窣的碎響,如同無數(shù)竊竊私語。

      守夜輪到我和父親。我們裹著厚厚的棉襖,

      蜷縮在靠近院門的一個用木板和稻草臨時搭起的簡陋窩棚里。窩棚里寒氣刺骨,

      唯一的光源是一個小小的、用罐頭瓶改成的煤油燈,豆大的火苗搖曳著,

      將我們兩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窩棚壁上。“爸,你瞇會兒,我盯著。” 我低聲說,

      眼睛透過窩棚特意留出的觀察縫隙,死死盯著院墻和大門的方向。黑暗中,

      墻外那些永不停歇的、拖沓的腳步聲和低沉的“嗬嗬”聲,比以往任何一晚都更加清晰,

      如同跗骨之蛆,緊緊纏繞著這座孤島。父親靠在冰冷的木板上,

      免費(fèi)章節(jié)試讀完成,戳我看全文。


      更新時間:2025-07-04 11:14:12
      久久久精品国产麻豆,久久福利无码视频导航,亚洲综合无码30p,91视频亚洲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