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醫(yī)院最低等的藥房宮女,卻被誣陷毒害皇后腹中龍嗣。>絞刑定在明日午時三刻。
>深夜,珍貴妃的心腹宮女卻跪在死牢外哭求:“林醫(yī)女,救救我家娘娘!
”>“她突發(fā)惡疾,癥狀竟與皇后娘娘那日…一模一樣!”>我冷笑:“滾吧,我自身難保。
”>可那宮女卻遞來一包東西——里面是我翻案的所有證據(jù)。>原來珍貴妃并非懷孕,
而是用假胎爭寵。>為防皇后誕下嫡子,她將毒下在安胎藥中嫁禍于我。>“娘娘說,
您若救她,她必助您翻案?!保疚夷砥疸y針,刺向珍貴妃隆起的腹部:“這‘胎’,該落了。
”---潮濕的霉味混合著劣質燈油燃燒的刺鼻氣味,濃得化不開,沉沉地壓在肺腑之間。
地牢深處,寒氣像無數(shù)細小的針,透過單薄的囚衣,直往骨頭縫里鉆。鐵柵欄外,
那盞掛在過道墻壁上的油燈,燈芯燒得噼啪作響,昏黃搖曳的光,
將鐵欄的影子拉得又長又扭曲,如同怪物的爪牙,猙獰地爬滿冰冷骯臟的石壁。
我蜷縮在角落一堆勉強算得上干燥的稻草上,背靠著滲水的石墻。寒意絲絲縷縷透入骨髓。
鐵鐐銬著手腕,粗糙沉重的鐵環(huán)磨破了皮肉,早已結了深褐色的硬痂,稍微一動,
便牽扯著鈍痛。這雙手,曾經(jīng)在太醫(yī)院藥庫一排排高大的紫檀木藥柜間靈巧地穿梭,
指尖沾染過百草的氣息,分辨過最細微的藥性差別。如今,它們被鎖在這冰冷的死鐵里,
只為明日午時三刻,能穩(wěn)穩(wěn)地接過套上脖頸的絞索。“林晚!林晚!
” 隔壁牢房傳來嘶啞絕望的呼喚,是春桃,與我一同從尚藥局被拖進這死牢的宮女。
她的聲音被恐懼撕扯得變了調(diào),在死寂的地牢里空洞地回蕩,“冤枉?。∥覀冋娴臎]下毒!
沒下毒啊!”無人回應。只有遠處獄卒巡夜時沉重的皮靴踏在石板上的聲音,規(guī)律而冰冷,
像催命的鼓點,一下下敲在人心上。那碗藥。記憶的碎片帶著尖銳的冰棱,狠狠扎進腦海。
皇后娘娘那張蒼白卻依舊帶著不容侵犯威儀的臉,斜倚在鳳榻上,錦被簇擁。
她那時已懷胎七月,小腹高高隆起。我端著那碗剛由我親手煎好、小心試過溫的安胎藥,
低著頭,屏息凝神,一步步走到榻前。
濃郁的、帶著微苦回甘的藥氣彌漫在椒蘭殿溫暖馨香的空氣里?!澳锬?,安胎藥煎好了。
”我的聲音輕而穩(wěn)?;屎笪⑽㈩h首,貼身大宮女秋月上前一步,接過我手中的青玉藥碗。
就在秋月轉身,將藥碗遞給皇后的剎那,
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一絲極細微的不自然——秋月托著碗底的手指,
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快得如同錯覺。是光影的晃動?還是我過于緊張?皇后接過碗,
湊到唇邊。殿內(nèi)靜得落針可聞。變故就在那一刻發(fā)生!“哐當!
”青玉藥碗從皇后驟然失力的手中跌落,砸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面上,碎裂聲刺耳驚心!
深褐色的藥汁如同骯臟的血,瞬間潑濺開來,染污了皇后的鳳裙下擺和昂貴的波斯地毯。
皇后整個人猛地抽搐起來,雙手死死捂住高聳的腹部,身體痛苦地弓起,
喉嚨里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嗬嗬哀鳴,臉色在瞬間褪盡血色,變得如同死人般青灰!“娘娘!
” “快傳太醫(yī)!” 殿內(nèi)瞬間炸開了鍋!尖叫、哭喊、混亂的腳步聲交織成一片。
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那驚鴻一瞥間秋月手指的微動,此刻在混亂中被無限放大,
帶著冰冷的、不祥的預感,狠狠攫住了我的心臟。“是她!一定是她!
” 一個尖利的女聲穿透混亂,直直指向我。是珍貴妃身邊那個叫紅綃的伶俐宮女,
她指著地上碎裂的藥碗殘片和潑灑的藥汁,臉上滿是驚恐與篤定,“奴婢方才瞧得真切!
就是她!這藥是她親手煎的,也是她端到娘娘跟前的!定是這賤婢下的毒手!”所有的目光,
驚恐的、憤怒的、懷疑的,瞬間像無數(shù)支冰冷的箭,齊刷刷射向我。
太醫(yī)院的張院判被人連拖帶拽地弄了進來,他撲到皇后身邊,只搭了一下脈,
那張老臉瞬間也變得慘白,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娘娘…娘娘這是…這是中了極猛烈的墮胎之毒!
龍嗣…龍嗣怕是…保不住了!”“拿下!” 內(nèi)廷侍衛(wèi)統(tǒng)領如炸雷般的怒吼在耳邊響起。
冰冷的手如同鐵鉗,瞬間反剪住我的雙臂,粗暴地將我按倒在地。
粗糙的金磚地面摩擦著額頭,碎裂的玉片邊緣劃破了臉頰,火辣辣地疼。
我徒勞地掙扎著抬起頭,視線越過混亂的人群和侍衛(wèi)的腿腳縫隙,最后看到的,
刺目驚心的暗紅……“冤枉…奴婢冤枉…” 春桃的哭喊聲將我拉回這冰冷刺骨的地牢現(xiàn)實,
帶著無盡的絕望和恐懼,在死寂中回蕩,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我緩緩閉上眼,
將臉更深地埋進膝蓋。冤?這深宮里的冤魂還少么?皇后失了龍嗣,總要有人用命去填。
而我,太醫(yī)院藥房里那個無權無勢、只懂得埋頭分揀藥材、煎藥試藥的卑微小宮女,
恰好就是那個最合適的祭品。證據(j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碗藥,一條命,僅此而已。
冰冷的鐵鐐貼在破潰的皮膚上,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
明日午時三刻……那根懸在頭頂?shù)慕g索,仿佛已經(jīng)勒住了我的脖頸,帶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只是片刻。地牢甬道深處,
那獄卒沉重的皮靴聲又響了起來,由遠及近,緩慢而拖沓。靴底摩擦著濕冷的石板地,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腳步聲在我這間死牢的柵欄外停住了。
昏黃的燈光被一個佝僂的身影擋住大半,在地上投下龐大而扭曲的陰影。是老獄卒王五,
一張枯樹皮般的臉,渾濁的眼睛里是看慣生死的麻木。他手里提著一個破舊的食盒,
一股劣質飯菜的油膩氣味隨之飄散進來。“喂,林晚?!?王五的聲音沙啞干澀,
像破舊的風箱,“最后一頓了,吃點吧,黃泉路上也好做個飽死鬼?!彼麖澭?,
將食盒從柵欄下方窄小的縫隙里塞了進來。動作間,鐵鎖鏈發(fā)出嘩啦的輕響。
那食盒粗糙簡陋,里面不過是一碗顏色渾濁的糙米飯,上面蓋著幾片發(fā)黃的菜葉,
還有一小塊看不出是什么的、顏色可疑的肉。我沒有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王五也沒指望我回應,自顧自地站直身子,靠在冰冷的柵欄上,
從懷里摸出一個油亮的錫酒壺,擰開蓋子,仰頭灌了一大口劣質的燒刀子。
濃烈的酒氣立刻在污濁的空氣里彌漫開來?!鞍?,” 他抹了一把嘴,
渾濁的眼睛望著牢房低矮、滲著水珠的頂棚,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你說你,
年紀輕輕的,又懂點藥草本事,在太醫(yī)院好好熬著,總有出頭的一天。怎么就想不開,
去碰那要命的玩意兒?”他頓了頓,又灌了一口酒,喉結滾動,發(fā)出咕咚一聲。
辛辣的氣息更濃了?!罢滟F妃娘娘如今可金貴著呢,懷了龍種,圣眷正濃。
” 王五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帶著一種市井小民特有的、對皇家秘辛既敬畏又忍不住打探的復雜腔調(diào),
“皇后娘娘那邊剛出了事,龍嗣沒了,陛下震怒啊……偏偏這時候,珍貴妃娘娘懷上了,
你說巧不巧?這宮里的風水啊,轉得比那戲臺子上的角兒還快!”他咂咂嘴,
似乎回味著燒刀子的辛辣,也回味著他口中的“風水輪轉”。那語氣里,聽不出多少同情,
更多的是一種置身事外的、近乎冷酷的感慨。“所以啊,丫頭,” 他又低下頭,
隔著柵欄看向蜷縮在角落里的我,昏黃的光在他臉上刻下深深的溝壑,“認命吧。到了下面,
閻王爺問起來,就說是自己鬼迷心竅。下輩子投胎,離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遠點?!闭f完,
他又猛灌了一口酒,長長地、帶著濃重酒氣地嘆息了一聲,不再看我,拖著沉重的步子,
一步一響地,繼續(xù)往地牢深處走去。皮靴踏在石板上的聲音漸漸遠了,
最終被無邊的死寂重新吞沒。只有那濃烈的劣質酒氣,混合著食盒里飯菜的油膩氣味,
頑固地盤踞在狹窄污濁的空間里,令人作嘔。認命?我慢慢抬起頭,
視線落在那破舊的食盒上?;璋抵?,那碗渾濁的飯食如同泥濘。珍貴妃懷孕了?在這個當口?
王五那看似閑談的話語,卻像一道冰冷的閃電,猝不及防地劈開了籠罩在我心頭的絕望迷霧。
皇后娘娘出事……珍貴妃隨即有孕……這巧合,未免太過刻意,刻意到令人脊背發(fā)涼!
一股強烈的、近乎本能的直覺瞬間攫住了我。那日椒蘭殿驚變,皇后娘娘驟然中毒、小產(chǎn),
所有矛頭瞬間指向我。證據(jù)?
唯一的“證據(jù)”就是那碗我經(jīng)手的藥和我這個“恰好”在場的小宮女。
太醫(yī)院張院判只匆匆搭脈便斷言是“極猛烈的墮胎之毒”,隨后便忙著搶救昏迷的皇后,
藥渣、藥方、甚至皇后嘔吐的穢物,竟無一人提出要細細查驗!一切定罪都如行云流水,
快得不可思議,快得……像是早已排練好的一般!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心臟在冰冷的胸腔里猛烈地撞擊。
我下意識忽略的細節(jié)——秋月遞藥時手指那微不可查的顫動——此刻在腦海中變得無比清晰!
那不是錯覺!秋月,皇后身邊最信任的大宮女,她……她做了什么?她是誰的人?還有紅綃!
珍貴妃身邊的紅綃,在混亂初起時便第一個跳出來指認我!那份急切和篤定,如今想來,
更像是……領命行事!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冰冷地纏繞上我的心臟。珍貴妃!
她需要皇后腹中的龍嗣消失!而她,需要一個完美的替罪羊!
我這個在太醫(yī)院毫無根基、只懂藥草的小宮女,就是那塊擺在砧板上、最合適的肉!
我的牙齒不受控制地開始打顫,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憤怒和一種被巨大陰謀吞噬的戰(zhàn)栗。
原來我的命,從一開始,就被人如此輕描淡寫地算計著,當作墊腳石,
去鋪就另一個女人通往更高權勢的路!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急促、凌亂、完全不同于獄卒巡夜節(jié)奏的腳步聲,如同密集的鼓點,
由遠及近,猛地撕裂了地牢死一般的寂靜!那腳步聲帶著毫不掩飾的倉皇和恐懼,越來越近,
最終停在了我牢房的柵欄之外!“噗通!”一聲沉悶的重響,
是膝蓋狠狠砸在冰冷石板地上的聲音?!傲轴t(yī)女!林醫(yī)女救命?。?/p>
” 一個尖利變調(diào)、帶著哭腔的女聲猛地響起,如同夜梟的悲鳴,在死寂的地牢里炸開!
我猛地抬頭。柵欄外昏黃的燈光下,跪著一個宮女。她發(fā)髻散亂,
幾縷頭發(fā)被汗水黏在蒼白的臉頰上,華麗的宮裝下擺沾滿了污泥,像是在哪里狠狠摔過。
她抬起頭,臉上涕淚橫流,精致的妝容早已糊成一團,眼睛里是瀕死般的恐懼和絕望。
是紅綃!珍貴妃身邊那個指認我的紅綃!她怎么會在這里?這副模樣?還跪著叫我救命?
巨大的荒謬感瞬間淹沒了我。這個親手將我推入地獄的人,此刻竟然跪在我的牢門外,
像個溺水者般向我求救?“滾?!?一個字,冰冷得如同這地牢深處的石頭,
從我牙縫里擠出來。所有的憤怒、冤屈、被背叛的痛楚,都凝結在這一個字里。
我甚至懶得再看她一眼,重新低下頭,將臉埋回膝蓋。自身難保的階下死囚,
還有何資格去救他人?更何況是仇敵的心腹?“林醫(yī)女!求您了!求求您發(fā)發(fā)慈悲!
” 紅綃的哭喊更加凄厲,她雙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鐵柵欄,用力搖晃著,
發(fā)出嘩啦啦的刺耳噪音,“是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她……她突然不好了!”我的心猛地一跳,
但面上依舊毫無波瀾?!芭局滥?!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您要殺要剮沖奴婢來!
” 紅綃的聲音嘶啞,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可是貴妃娘娘她……她方才突然腹痛如絞,
冷汗像水一樣往下淌,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她……她捂著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滾,
直說……直說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頭撕扯……然后……然后就見了紅!”“見了紅”三個字,
如同重錘,狠狠敲在我的耳膜上。我埋在膝蓋里的頭,猛地抬起!
紅綃對上我驟然銳利起來的目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語速快得幾乎破音:“林醫(yī)女!奴婢不敢有半句虛言!
娘娘那癥狀……那癥狀……和那日椒蘭殿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出事前一模一樣?。?/p>
”一模一樣?!這四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針,瞬間刺穿了我所有的冷漠!
皇后娘娘出事前的癥狀:驟然腹痛如絞,冷汗淋漓,面色死灰,
然后……便是那刺目的、宣告龍嗣夭折的鮮血!珍貴妃……竟然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癥狀?
就在這個她剛剛被宣布有孕、圣眷正濃的關頭?這絕非巧合!
巨大的震驚如同潮水般沖擊著我的理智。陰謀!這絕對是一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毒辣至極的陰謀!
先是皇后,現(xiàn)在輪到了珍貴妃?幕后那只黑手,到底想做什么?用同樣的手法,
除掉所有可能誕下龍嗣的妃嬪?然而,震驚過后,一股更深的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珍貴妃……她若真的中了同樣的毒……那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她腹中的“龍嗣”同樣危在旦夕!更意味著,當初椒蘭殿的慘劇,
很可能根本就不是沖著我來的!我林晚,自始至終,
都只是一枚被無情利用、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一枚用來遮掩真正目標的煙霧彈!
難怪定罪如此之快,如此不容辯駁!因為真正的兇手,需要盡快結案,
需要我這個替死鬼徹底閉嘴!需要將所有人的視線牢牢釘死在我這個“下毒兇手”身上!
“呵……” 一聲極輕、極冷的笑,從我喉嚨里逸出,在死寂的地牢里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