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吹過的那間咖啡館

我會沿著海岸線慢跑，然后在一間叫“海風”的咖啡館坐到中午。那是一家很安靜的店，

店主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戴著圓框眼鏡，總是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藍襯衫。他不多話，

但咖啡煮得很好，爵士樂也放得恰到好處。大多數(shù)時候是比爾·埃文斯，

有時也會是切特·貝克。某天，一個穿紅色風衣的女人走進咖啡館。她坐在我對面的位置，

點了一杯黑咖啡和一塊檸檬蛋糕。她的動作很慢，好像每一個細節(jié)都經(jīng)過精心編排。

她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然后從包里拿出一本書——是《挪威的森林》。

“你也喜歡村上春樹？”她問。我點點頭?！拔铱傆X得，他的小說像是夢的一部分?！彼f，

“你醒來時記不清細節(jié)，但那種情緒一直留在心里。”我們開始聊天，

從村上的小說聊到披頭士，從披頭士聊到失眠和貓。她說她叫佐知子，是一名插畫師，

正在逃避一段失敗的婚姻。我沒有問太多，只是聽著，像聽一首陌生卻動人的旋律。

從那天起，我們幾乎每天都在“海風”見面。我們不談未來，也不談過去。只是喝咖啡，

聽爵士樂，有時一起看海。有一次她問我：“你覺得人為什么會突然想消失？

”我說：“也許是因為現(xiàn)實太重了吧。像穿著濕透的衣服走在沙灘上?！彼c點頭，

眼神像是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十二月的某個清晨，我照常來到咖啡館，卻沒有看到她。

她的座位空著，桌上放著一本《海邊的卡夫卡》，

封面下壓著一張紙條：“謝謝你陪我度過這段安靜的時光。我要去北海道了，

那里有我小時候最喜歡的雪。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在另一個咖啡館重逢。

——佐知子”我把紙條收進了口袋，點了一杯黑咖啡。窗外的海風依舊，爵士樂緩緩流淌。

我閉上眼，仿佛還能聞到她檸檬蛋糕的香氣。佐知子離開后的那個冬天，鐮倉下了三場雪。

第一場是夜里下的，早晨醒來時，屋頂和沙灘都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

第二場是在我夢見她的那天。夢里她穿著那件紅色風衣，站在海邊，手里拿著一只玻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