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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房間,林悅已經(jīng)醒了半個時辰。她坐在梳妝臺前,任由小翠為她梳頭,眼睛卻一直盯著銅鏡中模糊的自己。

      三天了。她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大熙王朝已經(jīng)三天。通過小翠的只言片語和西廂書閣的有限資料,她勉強拼湊出一些基本信息:這是一個歷史上不存在的封建王朝,當今皇帝年幼,朝政由攝政王蕭逸把持。而她所在的,正是攝政王府。

      "小翠,今天我想去花園走走。"林悅突然說道。

      小翠的手頓了一下:"小姐,這..."

      "怎么?花園也是禁地?"林悅挑眉。

      "不是禁地,只是..."小翠壓低聲音,"這個時辰,王爺常在花園練劍。"

      林悅眼睛一亮。正合她意!

      "那更應該去了。"她站起身,不容拒絕地走向門口,"我需要見王爺。"

      小翠慌慌張張地跟上:"小姐,您不能這樣!沒有傳召貿(mào)然面見王爺是大不敬!"

      林悅已經(jīng)推開了房門。清晨的空氣帶著花草清香撲面而來,她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向昨天偶然發(fā)現(xiàn)的園中小徑。小翠在身后急得直跺腳,卻不敢大聲阻攔,只能小跑著跟上。

      穿過一道月洞門,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處精巧的江南風格園林,假山池塘,亭臺樓閣,布局雅致。林悅不由駐足——這景致,竟與《大熙王朝行樂圖》中的花園有七分相似!

      "小姐,求您了,咱們回去吧..."小翠拉著她的袖子,聲音發(fā)顫。

      林悅正要回答,忽然聽見假山后傳來"嗖"的一聲破空響。她好奇地繞過假山,眼前的景象讓她呼吸一滯。

      晨光中,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高大男子正在練劍。他的動作行云流水,劍鋒所過之處,落葉紛紛被劈成兩半。那張側(cè)臉——棱角分明如刀削,眉飛入鬢,正是三日前她在窗口瞥見的攝政王蕭逸。

      林悅看得入神,不小心踩斷一根樹枝。

      "咔嚓"一聲脆響,劍光戛然而止。蕭逸轉(zhuǎn)身,劍尖直指聲源處。林悅還未來得及反應,那寒光閃閃的劍鋒已抵在她喉前三寸。

      "王、王爺饒命!"小翠撲通跪地,額頭緊貼地面。

      林悅卻站著沒動,只是微微睜大了眼睛。近距離看,這位攝政王比想象中還要年輕,約莫二十七八歲,眉眼如畫卻冷峻異常。他的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此刻正冷冷地審視著她。

      "你是何人?"蕭逸的聲音低沉冰冷。

      "林悅。"她直視他的眼睛,強自鎮(zhèn)定,"就是您三日前收留的那個'來歷不明女子'。"

      劍尖紋絲不動:"誰準你擅闖此地?"

      "沒人準許。"林悅實話實說,"是我自己想見您。"

      這個回答顯然出乎蕭逸意料。他微微瞇眼,緩緩收回長劍:"見我何事?"

      林悅松了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后背已經(jīng)濕透。她組織了一下語言:"首先,感謝王爺收留之恩。其次,我想問問,您打算如何安置我?"

      蕭逸將長劍歸鞘,拿起石凳上的帕子擦了擦手。這個簡單的動作被他做得優(yōu)雅至極,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趙德海沒告訴你?"他頭也不抬,"你暫時住在沁芳閣,待查明身份再作定奪。"

      "如果永遠查不明呢?"

      蕭逸終于抬眼看她,目光如冰:"那就永遠別出王府一步。"

      林悅心頭一緊。這是要軟禁她的意思?

      "王爺,"她決定換個策略,"我雖然記不清自己從哪來,但我懂醫(yī)術(shù),會算賬,還能改進紡織技術(shù)。我可以為您工作,換取自由活動的權(quán)利。"

      蕭逸似乎被她的直白逗樂了,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工作?你以為王府是什么地方?"

      "一個有勞動力的地方就不該浪費資源。"林悅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現(xiàn)代職場用語在這里簡直格格不入。果然,蕭逸的眉頭皺了起來。

      "資源?"他重復這個詞,語氣古怪,"你說話的方式...很特別。"

      林悅硬著頭皮解釋:"我的意思是,與其把我關(guān)在院子里吃閑飯,不如讓我做些有用的事。"

      蕭逸沒有立即回應,而是走到一旁的石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晨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輪廓。

      "過來。"他突然說。

      林悅遲疑了一下,走到石桌前。蕭逸指了指對面的石凳,她小心地坐下——這顯然又是個不合禮數(shù)的舉動,因為小翠在后面倒抽了一口冷氣。

      蕭逸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推給她一杯茶:"你說你懂醫(yī)術(shù)?"

      "略懂。"林悅謹慎地回答。

      "昨日你救治婢女的手法,師承何處?"

      林悅捧著茶杯,感受著透過瓷器傳來的溫度:"家學。我父親...是大夫。"

      "姓名?"

      "記不清了。"

      "家鄉(xiāng)何處?"

      "記不清了。"

      蕭逸的手指在石桌上輕輕叩擊,節(jié)奏緩慢而壓迫:"林小姐,你希望我相信,一個連自己父親名字都記不清的人,卻對醫(yī)術(shù)細節(jié)記得如此清楚?"

      林悅的掌心開始冒汗。這位王爺比她想象的更難對付。

      "記憶是奇怪的東西。"她勉強笑道,"有些東西忘了,有些卻記得很清楚。比如..."她突然指著蕭逸的手腕,"您那里有舊傷,陰雨天會疼,對吧?"

      蕭逸的動作頓住了。他左手腕確實有一道舊傷,是兩年前遇刺留下的。這個細節(jié),連貼身侍衛(wèi)莫言都不清楚。

      "怎么看出來的?"他的聲音更冷了。

      "您握劍時左手力道不均,而且..."林悅指了指他剛才倒茶時無意識揉手腕的小動作,"這是肌腱損傷的典型表現(xiàn)。我可以教您幾個動作緩解疼痛。"

      蕭逸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換了話題:"你識字?"

      "當然。"

      "會算數(shù)?"

      "會。"

      "琴棋書畫?"

      "呃...畫會一點,琴棋一般。"林悅老實回答。大學時學過國畫,但古琴和圍棋就一竅不通了。

      蕭逸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明日開始,你去西廂協(xié)助整理賬冊。若表現(xiàn)尚可,準你在府內(nèi)自由活動。"他頓了頓,"但記住,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踏出王府一步。"

      林悅連忙起身,差點想鞠躬感謝,又想起古代女子應該是行萬福禮,手忙腳亂地屈了屈膝:"多謝王爺。"

      蕭逸看著她笨拙的行禮動作,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轉(zhuǎn)身離去前丟下一句:"午時讓趙德海給你送幾本《女誡》來。"

      林悅僵在原地?!杜]》?那不就是古代版的《女德》教材嗎?

      "小姐..."小翠這才敢從地上爬起來,臉色慘白,"您嚇死奴婢了!"

      林悅拍拍胸口,長出一口氣:"彼此彼此,我也快被嚇死了。"她望向蕭逸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不過...好像有戲?"

      ——————————

      假山后,蘇婉兒緊緊攥著手中的繡帕,指甲幾乎要戳破絲綢。她原本是來給王爺送親手熬的參湯,卻撞見了這一幕。

      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居然敢這樣與王爺說話!更可氣的是,王爺不但沒有責罰她,還準許她協(xié)助整理賬冊?那可是連自己這個側(cè)妃都不能輕易接觸的府中要務!

      "夫人..."身旁的丫鬟小聲喚道。

      蘇婉兒猛地轉(zhuǎn)身,一巴掌扇在丫鬟臉上:"廢物!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王爺在這里練劍?"

      丫鬟捂著臉不敢出聲。蘇婉兒深吸幾口氣,勉強平復情緒:"去,把春桃叫來。就說...我有事吩咐她。"

      丫鬟匆匆離去。蘇婉兒再次看向林悅離去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林小姐",必須盡快除掉。否則...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咬緊下唇。入府三年,她至今未能為王爺生下一兒半女。若此時出現(xiàn)一個得寵的女子...后果不堪設(shè)想。

      ——————————

      林悅回到沁芳閣,發(fā)現(xiàn)趙德海已經(jīng)等在院中,身旁站著兩個手捧衣物的丫鬟。

      "林小姐。"趙總管躬身行禮,"王爺命老奴給您送些衣物和日用品。還有..."他從袖中取出幾本書冊,"這是《女誡》和《王府規(guī)儀》,請您務必熟讀。"

      林悅接過書,苦笑著道謝。趙德海又指了指那兩個丫鬟:"這是秋月和冬雪,從今日起專門伺候您。王爺說,小翠一人伺候不周。"

      林悅挑眉。說是伺候,實則是監(jiān)視吧?不過她也不點破,只是笑著對新丫鬟點點頭。

      待趙德海離開,林悅迫不及待地翻開《王府規(guī)儀》,想盡快了解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翻著翻著,她的目光被一頁插圖吸引——那是一幅王府布局圖,與她記憶中的《大熙王朝行樂圖》驚人地相似,只是角度略有不同。

      "奇怪..."她喃喃自語,"太像了..."

      "小姐說什么?"秋月問道。

      林悅搖搖頭,繼續(xù)翻閱。當她翻到"王府職司"一節(jié)時,眼睛一亮。這里詳細記錄了王府各個部門的職責和人員配置,包括她明天要去的賬房。

      "秋月,你識字嗎?"林悅突然問。

      秋月?lián)u頭:"奴婢不識字。"

      "冬雪呢?"

      "奴婢也不識。"

      林悅嘆了口氣??磥硐肟焖倭私膺@個世界,還得靠自己。她繼續(xù)埋頭苦讀,直到午膳時分才放下書冊。

      下午,她試著用新送來的布料和針線做起了手工。大學時參加過漢服社,基本的縫紉技巧還是有的。她打算給自己做幾件合身的衣服——那些送來的衣裙雖然華麗,但行動實在不便。

      正當她專心縫制時,小翠慌慌張張跑進來:"小姐!莫侍衛(wèi)來了!"

      林悅手一抖,針尖扎破手指。她抬頭,看見一個黑衣男子無聲無息地站在門口,面容冷峻,腰間佩刀。

      "王爺命我來傳話。"莫言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冷,"明日辰時,西廂賬房。"

      林悅點點頭:"多謝傳話。"

      莫言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走進房間,目光掃過她手中的針線活:"林小姐的女紅...很特別。"

      林悅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用現(xiàn)代手法縫制,與古法完全不同。她連忙遮掩:"家鄉(xiāng)的繡法而已。"

      莫言不置可否,又看了看桌上攤開的《王府規(guī)儀》:"林小姐學得很快。"

      "莫侍衛(wèi)是來檢查我讀書進度的?"林悅反問。

      莫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想到她敢這樣說話:"只是奉命觀察。"他微微頷首,轉(zhuǎn)身離去,臨走前又回頭看了一眼,"王爺不喜歡等人。明日辰時,請準時。"

      林悅等他走遠,才長出一口氣。這個莫言,渾身散發(fā)著危險氣息,比蕭逸還要令人不適。

      "小姐,您怎么敢這樣跟莫侍衛(wèi)說話?"小翠驚魂未定,"他可是王爺?shù)男母?,掌管王府暗衛(wèi)!"

      林悅挑眉:"暗衛(wèi)?"

      "就是...專門處理那些..."小翠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林悅心頭一凜。所以這位莫言,不只是普通侍衛(wèi),而是蕭逸的"特種部隊"頭子?難怪一身殺氣。

      她低頭看看自己縫了一半的衣服,又看看《王府規(guī)儀》,突然覺得前途未卜。明天去賬房,是機會也是考驗。若是表現(xiàn)好,或許能爭取更多自由;若是搞砸了...

      窗外,夕陽西下,將沁芳閣的窗欞染成血色。林悅莫名想起蕭逸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和他手中寒光閃閃的長劍。

      這個王朝,這位王爺,遠比表面看起來要復雜得多。而她,一個來自現(xiàn)代的異鄉(xiāng)人,真的能在這里生存下去嗎?


      更新時間:2025-07-05 21:4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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