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面上是首輔沈宜身邊的大丫鬟。暗地里我也要滿足他特殊的需求。
攻略他的系統(tǒng)女來了一個又一個。眼前的這個身份特殊,是當今皇上最疼寵的公主?!复夯??
日后等沈郎當了駙馬,本公主定將你攆出去?!刮液闷诖?,其實這些年迎合大人也累了,
我也想被人伺候。確定沈宜會娶公主后,我逃了。沈宜卻抓著我玉足哭紅了眼。
「姐姐別離開我,求你!」1當長樂公主突然殷勤出現(xiàn)在首輔沈宜身邊時,
我猜到她可能是下一個攻略女。每過段時間,就會有這樣的女子出現(xiàn)。
我從其中一個口中得知她們都是帶著系統(tǒng)的攻略女。公主與之前的不同,她身份尊貴,
且明媚張揚。「你就是春花?名字真俗氣!」「日后等沈郎當了駙馬,本公主定將你攆出去。
」她高高抬起下顎,言語輕蔑。我卑微低垂眉眼,做足了姿態(tài)。公主許是看我無趣,
便也無意為難。拖著華麗的宮裙去往沈宜的書房,我目光落在裙尾的地方。
那里綻放了朵艷麗的牡丹,金絲線勾勒,華貴異常。不由想起昨夜沈宜在我腰窩處作的畫,
比公主裙上的牡丹更艷麗多姿?!复夯ㄝp顫時,這朵牡丹活了一般,像被春雨滋潤。」
「我甚喜歡!」他貼在我耳邊說的話,讓我面紅耳赤。「姐姐在想什么?」我猛地回過神來,
揉了揉眉心?!笡]什么,今晚大人想吃蓮子糕,蓮心記得剔除干凈,做得甜些?!埂甘??!?/p>
我是首輔府上大丫鬟,常年貼身伺候沈宜。外人只當我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是他最信任的丫鬟。卻不知,我連著將私人之事也照顧到了。長樂公主待了足足一個時辰,
離開時捂唇輕笑,滿臉嬌羞。望著她背影,我心情復雜。希望她能成功,
沈宜配得上金枝玉葉的公主??捎钟X得心底空落落的。我只是個丫鬟,賤命罷了,
或許終將被拋棄。2「你不專心!」控訴傳來,肩上又疼又癢。沈宜從背后攬著我,
唇貼在我耳邊。聲音蠱惑,「春花在想什么?」我愣住,在想離開沈府后,要去哪里生活。
我十歲被賣到沈家,轉眼二十年過去,忽然要離開,想不到歸處。家鄉(xiāng)早些年發(fā)了場大水,
本就親緣淡薄的親人不知所蹤。忽然發(fā)現(xiàn),我似乎無家可歸了?!笡]什么,只是茫然罷了。」
我輕柔著聲音回,試圖轉身,卻被他捏著后頸。沈宜不喜歡我在這種時候看他,他說不好看。
是我不好看嗎?我曾無數(shù)次對著銅鏡看里面的人,長得也不算差。但與世家小姐比起來,
確實有云泥之別。難怪從不曾有人懷疑過我與沈宜的關系。以沈宜的身份和樣貌,
但凡他一個眼神,貴女們都會失了矜持往他身上撲?!柑?!」肩上的力道加重,
腦子里的思緒瞬間消散?!复夯ú粚P模@是懲罰。」我嘆了口氣,雙手無力撐著桌面,
承受他的任性。事后,他將我抱入桶中,仔細清洗。直到滿意才涂抹藥膏,
又給我換上嶄新的衣裙。我像是他的玩具,不可反抗,更不能分神。
沈宜喜歡我含情脈脈地看他,一定要確認我眼神中都是他才會罷休?!复笕?,
長樂公主殿下來了。」我下意識躲開,卻被他抱得更緊。3欣賞著我臉上的驚慌,
湊過來在唇上咬了口才松開?!膏?,讓她進來?!共贿^一瞬,他嗓音恢復了清冷自持。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存在。我識趣地理了理衣服,從偏門出去,卻又忍不住頓了頓。「大人,
我親手做的蓮子糕,嘗嘗?」所有攻略女都知道沈宜的喜好,但做的蓮子糕無疑都被他扔掉。
我不自覺凝神去聽,只聽到他一句多謝。不由有些晃了神。
這是沈宜頭一回沒拒絕攻略女的好意。從院子里出來,
我讓小蓮將今日后廚做的蓮子糕端過來。晶瑩剔透的糕點,軟糯香甜。以前都是我做,
后來沈宜不想讓我太累,便讓我教會府上的廚子做。一晃,
他每日這個時辰吃蓮子糕也十年了?!肝揖驼f今日怎么沒見送去,竟是被你給吃了?!?/p>
「小饞貓?!股蛞肆⒃陂T口。月光落在他身上,一半明亮清冷一半匿于陰影。
我這才驚覺碟盤中的蓮子糕都被我吃了個干凈,慌忙起身告罪。卻還未跪下就被他托著身子。
長樂公主身上的香味撲面而來,我下意識皺眉?!赋粤吮愠粤?,我的就是你的。」
沈宜總說這樣的渾話,聽得多了,我有時也會產(chǎn)生錯覺。需時刻警醒自己的身份才行。
「公主走了,你怎的沒去房里?」冰涼的食指挑起我下顎,抬頭看向眼前如珠似玉的人。
「奴婢……」「春花!」他聲音沉了幾分,是生氣了?!肝曳讲旁谙胧虑?,沒見著公主走?!?/p>
我忙改口,生怕眼前這個祖宗發(fā)脾氣。沈宜脾氣大得很。越是生氣越是平靜,
可折磨人的手段實在讓我膽寒。「乖,別惹我不開心?!顾麚芘翌^發(fā),
若無其事在我臉上印上一吻?!竿砩系轿曳坷??!刮业刮跉?,但不敢表現(xiàn)出絲毫不快,
只忙不迭點頭。我的房間和沈宜房間是互通的,中間只隔著一道門,
確保不管何時他都能找到我??刹疟徽垓v過一番,我心底不由苦笑。4沈宜不喜歡帶我出門,
因此宮里有宴請時,我都能偷得清閑。這日上元佳節(jié),他半下午就要從府上出發(fā)。
臨走時非要扯走我身上的香囊,「有春花的味道,我安心些?!拐f著,便吻上我的唇。
好不容易給他穿好的衣裳又亂了,我頗為氣惱。他忙舉起雙手討?zhàn)?,「不鬧你了,
乖乖等我回來?!鼓请p流光溢彩的眼睛,比夜晚的星星還亮。每當他這樣看我,我便會心軟。
于是哼哧哼哧給他打理好衣裳,確保一絲不茍后,才讓他離開。目送馬車消失在視線,
小蓮長長吁出口氣?!复夯ń憬悖蹅兺砩先タ唇譄舭?,聽說今年花樣可多了?!?/p>
「去嘛去嘛,反正大人也要后半夜才回來?!刮业降邹植贿^她們,點頭同意下來。
京城街頭人潮如織,我卻覺得茫然。小蓮她們很開心,對什么都保持好奇。不像我,
心口空落落的?!傅任叶畾q被放出去了,就找個人成婚,到時候開個小鋪子,賣糖葫蘆?!?/p>
「那你等等我,等我出去了,我就和你做鄰居,賣煎餅果子?!骨懊娴膬扇藝\嘰喳喳,
同時回頭看我,又都愣住。因我早就過了二十,今年三十了。當初我也如她們一般期盼過。
可那年沈家出事,老爺和夫人讓我?guī)е映鎏印N覀円宦窎|躲西藏,壓根沒心思想這些。
等終于穩(wěn)定下來,發(fā)現(xiàn)整個沈家,只剩下我和公子兩人。其他人,都上了斷頭臺。那年,
沈宜十五歲,半大的少年。從那以后,他變得沉默寡言,每晚都要被噩夢驚醒兩三次。
那是很難熬的一段時間,此時回想,卻又覺得,挺好?!复夯ń憬愫臀覀儾灰粯?。」
小蓮笑著說了句,又將話題轉到其他地方。是啊,沈宜不肯放我離開。我和她們不一樣。
5伺候過主子的丫鬟,要么得到恩賜被抬為姨娘,要么老死在府上一直做個通房。我都不想。
我十歲入府,沈老爺還只是知縣時,后院的事情就已經(jīng)復雜難測。見慣了姨娘的艱辛,
更知道通房的卑賤。如今沈宜官拜首輔,就是皇室公主都娶得起,更別說其他世家貴女。
正想著,我忽然被人撞了下?!副??!埂改阍趺醋呗返?!」小蓮忙扶著我。
視線中撞入張熟悉的面孔,等我要細看時,對方卻轉身沒入人流。「春花姐姐……」
我忙追上去,但沒能追上?!附憬阏J識嗎?」小蓮也追上來,我搖了搖頭?!笡]事,
只是長得像個故人?!瓜窳指?,我當初差點嫁給他,在我二十二歲時。那是沈家被滅門后,
我?guī)е蛞穗[姓埋名,在絎城住下,以姐弟相稱。林戈是隔壁的書生,與我一般大年紀,
已經(jīng)是個舉人。沈宜求學初期多虧他的引薦。兩年后,沈宜成了當年解元,壓過林戈,
名噪一時。也是那時,林戈找了媒婆來府上提親,想娶我為妻?!改愕艿懿湃A橫溢,
日后定前途無量,想必你心里的擔子也該放下了。」眼見著一切穩(wěn)定,
我確實動了成家的心思。更何況,林戈也算一表人才,我一個丫鬟,
能嫁給他放在以往簡直做夢都不敢想。可我沒想到,沈宜不肯放我走。他手上捏著我的身契,
「那林戈沒安好心,你不能嫁給他?!鼓鞘俏覀兊谝淮螤幊?,前所未有的激烈。
我以為多年的陪伴,兩年的共患難,他不會在這事上為難我。是啊,我都忘了,
我是簽了賣身契的人。我不解,憤怒,更心寒,有滿肚子委屈。都不及沈宜大病一場。
我一度以為他快要撐不下去?!改悴灰土指瓿苫?,你是我沈家的人,我如今只剩下你了。」
深夜,他抓著我的手,脆弱不堪。我望著那張蒼白的臉,忽然覺得,算了,都聽他的,
就守著他吧。后來更是和他一起來了京城。想到這里,我又搖了搖頭。是看錯了吧?很快,
我就沒心思去想這些了,府上來人,說大人已經(jīng)回去。等我緊趕慢趕到了海棠苑時,
里面漆黑一片。我心跟著一沉。6常年跟在沈宜身邊的小廝給了我個眼色,
擋住后面跟著的小蓮?!复夯ü媚铼氉赃M去。」我心口一顫,手捏緊袖口,強撐著口氣點頭。
院門被關上,我這才看到不遠處的書房里點了盞煤油燈。推開書房的門,
桌上的燈只黃豆大小,火光微弱。沈宜換了常服,月牙白色。此時正靜坐在桌邊,
如同天上皎皎明月,高不可攀。他抬眸看過來,似是怨懟:「春花沒在家等我?!?/p>
平平常常的一句話,讓我心尖兒輕顫,強扯出笑來。「我好久沒出去過,想看看花燈,
湊個熱鬧。」「下次我陪你去?!孤曇粢琅f平靜,他還未消氣。我緩步走到他面前,
蹲下身子,臉貼著他膝蓋。他身上依舊有長樂公主的香味,比上次濃烈些。
「我在集市給你買了根簪子,要不要?」我仰著腦袋看他,沈宜神色微動,
眼底的暗色褪去些。拿出那根銀簪,他目光追隨著我手掌?!复夯ㄙI的,都適合我?!?/p>
手撫上我的臉,他也從懷中掏出樣東西來?!钢滥阆矚g吃,特意給你帶回來的。」
他貼著心口放著,此時還是溫熱的。揭開一層層泛黃的油紙,里面是難得一見的水晶雞。
沈宜將我提起來,讓我坐在他腿上,夾了肉往我嘴中送。我張唇咬了口,心底忐忑,
分辨不出味道?!高€生氣嗎?」「不生氣,你回來了,我就不生氣?!刮宜闪丝跉?,
身子不自覺軟下來。猛地吸氣聲傳來:「別動!」他聲音暗啞。我一動不敢動,
直到他緩過來。「我怕你受不住?!箚穆曇糇屛倚捏@肉跳,忙從他懷中逃開。
背后是他悶笑聲。被取悅后的沈宜,張揚又明朗。我知道,我又逃過一劫。
可沒想到公主會找我。更讓我恐慌的是,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與沈宜之間的關系。
7「我倒不知你有這手段?!构骶痈吲R下地看我,涂了鮮紅蔻丹的手挑起我下顎。
美眸落在我身上,看得仔細。「長得也沒什么特點啊,怎的沈大人放著外面的整個春天不要,
偏生選了你?」她有些失望,宮女立即拿了帕子給她擦手?!嘎犅勀阕孕「谒磉?,
曾經(jīng)還以姐弟相稱?」我卑微點頭,低聲稱是?!笧楹蝸砹司┏怯质侵髌?,
是為了方便你們之間的茍且嗎?」我渾身僵住,搖了搖頭。
只因那日沈宜拿了我的身契威脅我,我便從此只以丫鬟自居,不肯讓他喊我一聲姐姐。
一念之間,成了如今的局面。巴掌來得猝不及防。做粗活的婆子手掌糙厚,
我身子承受不住倒在一旁。臉上火辣辣地疼。我雖做了這么多年丫鬟,
但也從未挨過這樣的打。從前沈老爺寬厚,后來沈宜不會體罰我,更不讓旁人傷我。再抬眼,
只聽得公主漫不經(jīng)心道:「本公主不管你們是什么原因,從他身邊離開。」「等圣旨下來,
沈大人便是本公主的駙馬爺,便是通房也輪不到你!」「狐媚惑主的賤皮子,還不快滾!」
最后一句是長樂公主身邊的嬤嬤罵出來的,接踵而至的是她重重一腳。我強忍著痛,
麻利起身。卻在這時外頭來報,「沈大人求見?!?長樂公主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涼了一瞬,
很快便收回去?!缸屗M來?!股蛞艘琅f穿著常服。我低垂腦袋,只能看到他衣袂掃過,
轉瞬即逝?!嘎犝f春花被公主請來,可是犯了什么事惹公主不開心?」「沒什么,
不過是提前教教規(guī)矩,大人這般看重她嗎?」「用習慣了,順手罷了?!孤唤?jīng)心的話,
惹得公主輕笑。后來他們的對話我便聽不清了,只覺得口中酸澀,腦子也昏昏沉沉。
我想起上回被府上新來的丫鬟算計,沈宜當即將人杖斃。從那以后,整個沈府,
無人再敢不聽我話?;顫娦┑难诀咝P甚至私下里打趣:「誰說我們沈府沒有女主人,
我看咱們春花姐姐就是?!埂溉缃窀隙际谴夯ń憬惝敿?。」有時沈宜聽到了,
也由著他們去。甚至故意將更重要的事情交給我?!高€不跟上來?」他站在門外,
冷冷的聲音猶如六月飛雪。我慌忙跟上,做足了卑微之態(tài)。似是為了懲罰我惹了公主,
我沒有資格上馬車,一路上跟著馬車走。等到了府上,雙腿腫脹不堪。
「春花姐姐……你沒事吧?」小蓮撲上來,又瑟縮地看了眼沈宜。他離得遠,
我看不清他眼底神色,只覺得我們之間,太遠太遠。悲涼升起,內心一片荒蕪。三年前,
我怎么就答應了這般糊涂的事情?9那時,我們初到京城。沈宜驚才絕艷,拜了名師。
但也招人嫉恨。在京城遍地權勢的地方,我們誰都惹不起。只能相互倚靠取暖。一次,
他應邀參加詩會,卻去了不過半個時辰,便急匆匆回來?!附憬?,我熱,好像……」
剩下的話已經(jīng)無需多說,他紅著臉,目光氤氳,死死盯著我。我毫不懷疑,一旦我點頭,
他能將我吞入腹中。看出我的恐懼,他垂眸無奈道:「對不起,你……你出去躲躲。」
我只走到門口,便忍不住折返回去。我沒讀過什么書,但看過話本。上面說若是中了這種藥,
沒有女子解毒,會暴斃而亡。我雖是丫鬟,但沈府對我有恩。沈宜素來也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