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了……
人死了……
妖滅了……
只有仙還高高在上!
……
當?shù)坌磷允窖V信榔饡r,朝歌城已淪為一片廢墟。
摘星樓燃起熊熊烈火,燒光了殷商六百年基業(yè)。
殘破的城墻下一片狼藉,滿是無頭的軀體。
朝歌的百姓死不瞑目。
他們被武王伐紂的仁義之師割下了頭顱,充當了可以論功行賞的功績。
寒風呼嘯發(fā)出嗚嗚咽咽的聲響,像極了億萬冤魂的哀嚎。
沒了!
全都沒了!
那些拼死捍衛(wèi)人族尊嚴的士兵們再無一人站起。
偌大的殷商竟只剩下他一人而已。
此時帝辛的身體狀況也極為糟糕。
數(shù)百次以命相搏后傳來的虛弱感讓他雙股顫顫。
只能拼盡全力拄著手中長劍勉強站立。
可身體上的傷痛并不算什么。
更可怕的是現(xiàn)如今他眾叛親離舉世皆敵,被三界六道所摒棄。
一股妖風襲來,吹動了他斑白的長發(fā),被迷失的神智也在這一刻驟然清醒。
今夕是何年?
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錯覺。
仿佛仍置身于帝辛七年三月十五的女媧宮前。
直到往昔種種不堪的記憶襲來,帝辛才幡然醒悟,嘴角滿是對自己的恥笑。
堂堂人間界的至尊竟渾渾噩噩當了別人28年的棋子。
“唉……”
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在帝辛的耳邊幽幽響起,似乎是在為他感到惋惜。
他身心一震,一行濁淚自眼角滑落。
聞太師的模樣逐漸在他的眼前清晰。
哪怕他早就死在了封神量劫之下,也仍放不下先皇的托孤重任。
“老師,孤好恨??!”
帝辛的聲音里充斥著憤懣與不甘。
他的一切苦難都全部來源于諸天仙佛的算計。
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他不曾抓住仙緣殺上九重天屠他個痛苦。
哪怕對手是圣人,他也毫不畏懼。
恨自己只是一介凡人!
一種名為仇恨的力量在帝辛的骨子里迸發(fā),頃刻間蔓延到了全身。
一時間所有的苦痛全部從他的身體中被剝離。
他赤紅的雙眼死死盯住周營頭頂上的陣陣霞光朵朵祥云。
他知道那些個自詡“正義”的闡教仙人們就在那里。
仙就該高高在上凌駕于人之上嗎?
不!
天地人生而平等。
人族從來不是天或地的附庸,更不是仙的奴隸。
一個不屈的靈魂在咆哮,引燃了另一個意志與他共鳴。
他手中緊握的人皇劍微微震顫,似乎它也早就渴望痛飲仙血。
“老伙計,我們上!”
帝辛豪邁一笑,帶著無盡的恨意對著武王仁義之師八百諸侯發(fā)起了沖鋒。
“殺!”
“殺!”
“殺!”
他一人一劍便敢對漫天的仙佛宣戰(zhàn)。
他的吼聲震驚百里宛如九天雷鳴般在周營里陡然炸裂。
不知有多少人被嚇得從馬背上摔下斷了手腳。
受驚的馬匹更是差點掀翻了正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武王姬發(fā)。
就連九天之上的仙人們也被波及,膽戰(zhàn)心驚之余差點從云頭上跌落。
當然那些只不過是修為低下的小輩。
修為高深者也止住了身下坐騎的腳步。
他們很是好奇。
殷商已滅。
截教也早已斷送。
還會有誰要逆天而行?
呵!
可下一刻他們便對帝辛失去了興趣。
畢竟只是一只失去了天下的喪家之犬罷了。
并不能成為阻礙他們返回圣域論功行賞的心腹大患。
周營里姬發(fā)十分惱火。
為何偏偏是在這凱旋而歸的圓滿時刻被人突然打攪?
不過當他看清楚來人是渾身浴血的人皇帝辛后,眼神里滿是難以言喻的驚恐。
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強大的壓力要他跌落馬匹匍匐在地對著帝辛頂禮膜拜。
哪怕他推翻了殷商,也不過是天界的走狗罷了。
人族向來只有人皇,從沒有有過什么狗屁天子。
頭頂上的祥光尤在,驅(qū)散了姬發(fā)內(nèi)心的恐懼。
他居高臨下用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俯視著帝辛。
上山的人開始嘲笑起下山的神來。
當不得人皇又怎樣?
鳳鳴岐山。
天命所歸。
奉天承運。
民心所向。
就連諸天的仙佛都他的陣前任憑差遣。
逆天而行?
號稱萬仙來朝的截教又如何?
還不是落得個分崩離析的下場……
圣人又如何?
通天教主還不是被幽禁在了漆黑的紫宵宮里。
一個瀕死且不自量力的家伙還敢螳臂當車?
“殺了他!”
不用等武王姬發(fā)開口,一旁的姜子牙就發(fā)布了命令。
數(shù)百個西歧精兵就縱馬朝帝辛嗷嗷殺去。
沒有人能拒絕封侯的誘惑。
哪怕只是取下人皇帝辛的一根毫毛都是分疆裂土的豐功偉績。
馬匹上人頭顛簸相互碰撞,流出殷紅的血淚。
不出意外的話,下一刻帝辛人頭也會被割下,成為其中的一個。
馬匹高高躍起,馬背上的周兵殘忍一笑,手中的兵刃狠狠他的脖頸。
可下一刻他自己無頭的尸體卻從馬上摔落。
直到腦袋滾落在地,他才猛然間意識到對方膂力驚人,自小便是個能夠托梁換柱的怪物。
帝辛一把抓住脫韁馬匹的尾巴,硬是將它拽了回來,然后翻身上馬化作撲入羊群的虎狼。
只不過數(shù)個來回,數(shù)百名西歧精兵就盡數(shù)葬送在他的劍下。
僅僅是一個充滿殺戮的眼神,就嚇退了西岐的百萬雄師,再無一人敢上前。
“護駕!”
“快來人護駕……”
“仙人救我!”
一時間亂作一團的周營中充斥著姬發(fā)驚恐的吶喊。
哪怕有百萬雄師當做底氣,諸天神佛當做后盾,也不能填補他內(nèi)心的恐懼。
若帝辛真的想要他的頭顱,只怕是百萬軍中也如探囊取物。
帝辛的眼中滿是不屑甚至從未正眼瞧過他一眼。
一個出賣人族將人變得“低廉”的人奸罷了。
他這樣的人物又怎配與堂堂人皇為敵?
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是停留在那些個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仙人身上。
他們視人族為螻蟻,當做收割氣運和信仰的工具。
只要他人皇帝辛一息尚存。
仙,絕不可能騎在人族的頭頂!
他舉起尚在滴血的人皇劍,身上血氣的升騰,快要凝結(jié)成實質(zhì)的滾滾殺意直沖天際。
“仙!”
“可敢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