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還得從李賢沒穿越來說起。
彼時的章懷太子被武后誣陷造反，貶到了巴州，緊接著，武后更是將當時的左金吾衛(wèi)將軍丘神勣左遷到疊州刺史，時刻監(jiān)視章懷太子，甚至最后將章懷太子逼死，這才迎來了李賢的穿越。
穿越來的李賢深知一個道理，當下要改變自己的處境，最重要的不是證明自己的清白，而是取得自己那個便宜老爹——高宗皇帝李治的諒解。
這里面有個對李賢來說極大的優(yōu)勢，就是高宗皇帝極其寵愛李賢，也壓根兒就不相信李賢會造反。
只是彼時的武后掌權，更是趁此機會將李賢的勢力全部剪除，又拿出了“為人子懷逆謀，天地所不容，大義滅親，何以赦也”的言論來逼迫高宗皇帝。
高宗皇帝迫于無奈之下，才同意將李賢給貶到了巴州。
所以，穿越來李賢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在巴州做出一定的“政績”來站穩(wěn)腳跟，而后和長安，或者說和高宗皇帝取得聯(lián)系，讓高宗皇帝開口恢復自己太子的身份。
這事兒挺急的。
不急不行。
按照李賢了解的歷史，高宗皇帝馬上就得嗝了屁的。
好在的是，現(xiàn)如今回頭看來，一切還算順利。
而四年前的開春，也正是李賢剛和長安取得聯(lián)系，接到高宗皇帝的旨意回長安面圣的時候。
這個時候突然在牛家莊出現(xiàn)一個癲子。
時間點……太巧合了。
往事如浮光掠影一般在心間閃過，李賢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后開口問道：“你說這癲子是裹在雪球里掉出來的？他當時什么打扮？”
牛大山稍稍思考了一會兒，這么久遠的事情要回想起來對他來說有些困難，尤其是身旁滿臉兇相的高求還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半晌后，才遲疑著開口：“他……他當時好像就是一般的農(nóng)家漢子打扮，也沒什么特別的……”
“好像？”
“肯定！”
記憶逐漸清晰，牛大山篤定的點了點頭，又說道：“就是一般的農(nóng)家漢子打扮！只是他褲腿綁的很緊，我記得當時我們莊子的人把他從雪球里刨出來的時候，褲腿上的衣物都和肉生在一塊兒去了！”
褲腿綁得很緊？
李賢皺了皺眉。
可這時，高求卻突然輕聲開口：“陛下！”
隨后又對著李賢擠眉弄眼了一陣。
李賢了然，附耳過去。
高求立馬附在李賢耳旁壓低聲音道：“陛下，卑職方才查看了這癲子的手掌，這癲子手心老繭極厚，是常年握弓矢所致的?！?/p>
李賢心里已經(jīng)有些猜測了，問道：“這人會不會是獵戶？”
“斷然不可能，獵人之矢和獵物之矢卑職一眼就能認出！”
李賢點了點頭，絲毫沒有質(zhì)疑高求的專業(yè)性。
心中已經(jīng)開始考量了起來。
善弓矢在這個年代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若是穿越來之前，李賢恐怕只會以為弓箭手就是那種躲在大軍后方拉弓射箭，一被近身就只能等著被砍腦袋的遠程脆皮單位。
但實際上，這個時代的弓箭手全是黃忠、呂布一類的猛人，能成為弓箭手是因為只有他們有著能拉開長弓的臂力，這些人哪怕是沒了弓箭，也都是能力劈華山的存在。
近身？
人家甚至能一巴掌把你腦袋給活生生摑下來！
李賢走到了那癲子身旁，高求下意識的又將癲子給按牢了幾分。
“你是什么人？”李賢試探著問道。
“嗚哇阿巴！”
回應李賢的只是癲子面色惶恐的胡言亂語。
李賢又嘗試的問了幾個問題，但癲子的話語依舊沒有任何邏輯，甚至沒有任何意義，反倒是臉色越來越急，掙扎的動作也越來越大，就連高求都有些要按不住他了。
“皇上青天大老爺……您，您這么問話不行……”
一旁的牛大山縮著脖子，小心翼翼的開口。
“噢？那該怎么問？”
“小……小的方才說了，這人貪嘴，你給他吃的，他就能勉強回上來幾句好話，莊子上的小孩就經(jīng)常給他帶吃的，甚至有時這癲子吃高興了，還能拿他當大馬騎！”
“吃的？”
李賢饒有興趣的點了點頭，轉(zhuǎn)頭看向高求。
高求瞬間了然，揮了揮手，一旁的千牛衛(wèi)將士就拿出了一條風干的牛肉干。
這東西是千牛衛(wèi)的干糧，是李賢效仿蒙古騎兵折騰出來的，牛肉屬于紅肉，吃了能極大的恢復人的體能。
這也是千牛衛(wèi)戰(zhàn)力超然的原因之一。
李賢將那條牛肉干遞到癲子跟前，癲子瞬間就湊上前來，鼻頭抽了抽，似乎在竭力的嗅著牛肉干的味道。
片刻后，雙眼放光，雙手也不住的掙扎了起來。
“你先松開他的手。”李賢朝著高求吩咐道。
聞言，高求一邊控制著癲子，一邊將他的后背往地上按，讓他保持著匍匐在地的姿勢，確保癲子在雙手自由的情況下也威脅不到李賢，這才松開了他的手。
癲子被按了個狗吃屎，但依舊努力的用嘴夠著那塊牛肉干，直到李賢將牛肉干丟到他嘴邊，他才狼吞虎咽的吞吃了起來，甚至連地上的泥土也一起啃了進去。
李賢平靜的看著這一切。
片刻后，牛肉干被吃干凈，李賢再度開口：“你叫什么名字？”
這次，癲子搖頭晃腦了一會兒，似乎有些困惑，隔了一會兒才口齒不清的答道：“癲子！”
這次的回答至少能聽懂了，但依舊沒有什么意義。
李賢想問的是他的本名。
于是，李賢換了個方式問道：“你在叫癲子之前叫什么名字？”
這次，癲子的困惑持續(xù)時間更久了。
“癲子！嗚哇阿巴！癲子！”
這樣的回答依舊沒有任何意義，李賢皺起了眉頭。
但此時，牛大山又猶猶豫豫的開口了：“皇上青天大老爺……”
“沒事兒，你盡管開口。”
“這癲子他……他不光貪嘴，他還挑食兒，他要吃的是越喜歡吃的東西呢，說的話就能越清楚一些，我們莊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最喜歡吃村東頭牛寡婦攮的餅子，所以莊子上的小孩經(jīng)常拿她做的餅子來讓癲子當大馬騎！”
李賢微微一愣，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來人，去村東頭牛寡婦那里討張餅子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