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24歲生日,也是2025年5月的第2個星期天,
我在今天凌晨時夢見母親回家了,然后我就輾轉(zhuǎn)反側(cè),再難入眠,想起了曾經(jīng)的酸楚,
淚水浸染了枕頭,現(xiàn)在都還是潤的。天亮的時候我早早的就去了母親的墓前上了炷香,
一整天眼睛下面都腫著,不過還好,沒人看見,父親滿頭花白,四十八的人了,
他說自己還年輕,還能干十幾年,上次春節(jié)回家的時候就在家待了兩天,
陪我過了個兩個人的春節(jié),今天傍晚時分父親打了個電話回來,我們聊了好久,
他說很想我的母親,我當(dāng)時沒繃住,又哭了一次……自母親去世后,
現(xiàn)在我一個人在家打理著這片母親曾經(jīng)打理的土地,父母都是農(nóng)民出身,
好不容易供了個女兒考上個好大學(xué),以為可以就此頤享天年,卻不曾想這天啊,真會跟父親,
跟自己,跟母親開玩笑,也不曾想到,短短幾年間,我竟失去了曾經(jīng)擁有的一切,哈哈,
看似擁有的一切……——暑假,大學(xué)畢業(yè)的我由于疫情緣故暫時沒找到對應(yīng)專業(yè)的工作,
于是我回到了家,幫著母親處理對面山坡的兩畝地花生。下午的時候就到家了,
在家里休息了半天,跟母親嘮嗑,準(zhǔn)備第二天就去坡上把花生都挖出來。天蒙蒙亮,
我和母親帶著一頂草帽、一個背簍,兩跟小凳子,一壺水還有一把鋤頭去了那片花生地,
花生地綠藤很綠很茂盛,上面還有晨露,種種走過,由于自己穿的是個涼拖鞋,
露水滴在腳上涼幽幽的。開動前我說讓我來挖花生,母親卻說:“你個讀書人哪里會這些,
你還是老老實實去把花生選出來吧,這種粗活明顯還是我們這種老農(nóng)民來事些。
”聽母親如此說道,我莫名感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我確實效率是比不過母親的,
我原本不認(rèn)為人與人有什么區(qū)別的,但是,農(nóng)民出身的我如今卻幫不了母親從事體力勞作,
我那一刻真有種感覺就是,自己有些忘本了……我愣了一會兒,見母親已經(jīng)開始挖花生了,
我才開始反應(yīng)過來,把母親挖過的那一片地騰開,把花帶藤的花生堆了一堆,
然后我就開始干事兒了。我坐在小木凳上,把一把帶藤的花生,抖去泥土,
將它們一個一個的從根系上扯下來,這活兒雖然要碰泥土,但比起拿鋤子鋤地的母親,
我這簡直跟玩似的。太陽漸漸從那山頭起來了,但早晨依舊涼爽,母親在那里不停的挖著,
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機(jī)器,用鋤頭把花生一窩一窩的挖出來,
母親一邊挖一邊說著:“女兒回來了就是好啊,媽媽干活兒都有干勁兒了!”確實,
兩個人的效率要比母親一個人在家要高得多。母親挖了很大一片地的花生了,
她見我清理花生的速度太慢,就坐在我旁邊一起干。日上午時,
半塊地的花生都被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們也準(zhǔn)備收工回家做飯了,
母親背著滿滿一背簍的花生走在田埂上,我則拿著剩下的東西跟在后面。
環(huán)視著周圍廣袤的植被,與身處城市里的感受相比,最大的區(qū)別就是,這里更讓我心里踏實。
身處于鱗次櫛比的大廈之下、絡(luò)繹不絕的人群之中、錯落有致的陶磚之上,
內(nèi)心感受到的除了震驚就只有迷茫了……母親彎著個背,趔趄地走著,
給人一種快要支撐不住,隨時都會摔倒在地上的感覺,我跟著母親也有20多年了,
自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他們這老一輩的人相繼離開后,兩個都是獨生子女的爸爸媽媽,
擔(dān)子就重起來了,我沒有舅舅,外公外婆那邊的田地和老宅子母親時常會去照料一下,
畢竟是母親的故土,父親常年在外,外婆家的土地母親一個人是開發(fā)不完的,
就干脆借給母親從小玩的好的鄰居姐妹拿去種農(nóng)作物去了,隨便讓鄰居照料家里的果樹,
鄰居也高興啊,她們就如達(dá)成了“協(xié)議”,雖然,母親從中獲利不多,
但也算是遂了外公外婆生前不愿荒了那靠了一輩子的土地,母親覺得,
這就夠了……“女兒啊,你這大學(xué)也畢業(yè)了,是不是該帶個男朋友回來了???
”母親被背簍擋住了,我看不懂母親說這句話的表情,單聽語氣應(yīng)該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在后面聽懵了,我從小就對父母開這種帶男朋友的玩笑敏感,每次聽到我都難以啟齒,
但現(xiàn)在,確實也是該想這種事的時候了,我支支吾吾了一會兒,
說不出個什么讓母親聽了高興的話來。其實有一個男生追求了我四年了,
他長相雖然不是很出眾,也不是很優(yōu)秀,但好歹一起陪伴了整個大學(xué)時光,
雖然……雖然每次我都拒絕了他的示愛,但他卻一直在我身邊,
也沒跟其他女孩子有過什么故事,我一直在等個合適的時候接受他,
把他帶回家介紹給母親……“媽,額……其實,
我有個打算以后在一起的人了……”我說著說著羞愧地低下了頭,母親聽了,
以一種很開心的語氣問道:“真的嗎?那個男生家庭條件怎么樣,長的好看不?
不好看也沒什么,你爸不也難看嘛,媽媽不干涉的?!蔽以铰犜叫邼暮埽?/p>
低聲細(xì)語的說:“還好啦,不是很帥,
家庭條件就一般的家庭……”“母親有段空隙沒有吱聲,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家庭一般讓她猶豫了,我也因此猶豫起來,怕母親不認(rèn)可他,
我正準(zhǔn)備說話時,母親突然停下腳步,然后身體開始抖起來了,下面的陣腳亂了起來,
母親似乎在極力尋找平衡點把身體撐住,我見到這個場景,
連忙把手里的東西往田埂邊的地里一丟,“媽!”,我趕忙伸手想給母親穩(wěn)住,
但我的動作終究慢了一步,母親,身子一斜,從田埂上硬生生的摔在了地里,
那一背簍的花生也全撒在了別人地里。母親倒在地上蜷縮著,她捂著胸口,表情非常痛苦。
我沒有先把母親扶起來,我先把母親的背簍給順著取了下來,母親側(cè)著個身子,雙腿蹭著地,
她很痛苦,我一時急了,“媽!媽!你怎么了!”我左手輕撫著母親的右肩,
母親左邊整個身子貼在土上,母親沒有說話,我一時間竟不知所措,為什么,
為什么母親剛剛還好好的,現(xiàn)在突然就這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見母親一直捂著胸前,
兩個手捏的很緊,手指關(guān)節(jié)突出非常明顯,我不知道母親怎么了,
但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此刻的母親,無比痛苦!她牙關(guān)緊咬,咬肌也很明顯,
我沒有學(xué)過這方面的應(yīng)急技能,我跪在地上,俯身將手靠在母親頭上,等著,
一直等著……我親眼看著母親拳頭捶地,
地上被一次次落下的拳頭砸出凹坑;我親眼看著母親眼睛的淚水順著橫流到地上,
濕了那一地的干土;直到,我親眼看著母親體力漸漸耗盡,動作幅度越來越小,
趴在地上昏迷,我才將母親輕輕地翻了過來,給母親翻身的過程中,
我摸到母親腋下有很硬的感覺,我尋找母親剛剛捂著的胸口,將衣物給它解開,
才看見母親上半身皮膚紅腫,還有一處甚至開始破裂,我這一下急壞了,從來沒見過的癥狀。
我十萬火急地掏出手機(jī),第一件事就是給父親打了個電話,先向父親告知情況,“誒,
妹仔啊,怎么了嘛?有啥子事嘛?!”聽得出父親接到我的電話他很開心,
我由于被母親的狀況急哭了,說話有些鼻子出不了氣,我說著:“媽剛才倒地上了!
我不知道母親是得了什么病,身上都開始有裂口了!母親很痛苦,現(xiàn)在已經(jīng)昏迷了!
”父親聽了這事兒后,想知道這事一樣,“哎呀,很早都喊她去醫(yī)院找醫(yī)生治哈,她不聽,
嘞哈遭罪了嘛!快點快點,找志平帶你媽去鎮(zhèn)上治!”父親聽了語氣突然就著急起來了,
父親叫我去找志平叔叔,志平叔叔是父親一直以來在家鄉(xiāng)的朋友,他們從小玩到大,
我父親在家時,他就偶爾會來家里跟父親小酌幾杯,他已經(jīng)在家務(wù)農(nóng)了,
平時開開三輪車載我們這個村子里的人到鎮(zhèn)上去,他就收幾塊錢的車費,
以此維持基本的生活所需……我把草帽擋在了母親頭上,太陽有些大,我怕曬壞母親,
我?guī)е娫?,一路朝著志平叔叔的家跑了過去,他家的狗遠(yuǎn)遠(yuǎn)的見我來了,就開始叫著,
那條狗也跟著志平叔十來年了,只是我平時出現(xiàn)的機(jī)會不多,它才會叫。我站的老遠(yuǎn),
喊著:“楊叔叔!楊叔叔!你在嗎!”我喊了一道沒有反應(yīng),我又喊了一道,依舊,
重復(fù)喊了幾遍沒有聲響,我斷定叔叔是載人去了。我又一路奔回去,
路程中跟父親述說了情況,回到母親身邊,看著倒在地上虛弱的母親,
我頭一次感覺自己是這么的無能,自己被父母省吃儉用送進(jìn)校園學(xué)了近二十年的知識,
我曾經(jīng)還一度向父母炫耀著我自己的學(xué)識,如今,
卻連母親生病都出不了一絲力……我擦干了眼淚,盯著母親,我眼神呆滯,此刻,
我的心中開始質(zhì)疑自己這么多年學(xué)習(xí)的意義是什么……是為了擺脫故鄉(xiāng)的一切,
成為陌生城市的一個社畜嗎,連自己最親最親的人都保護(hù)不了,
我這不就是個廢物么……我在父母面前何來的優(yōu)越感啊……時間過去了很久,
太陽已經(jīng)高懸于上空。我抱不動母親,我生怕在馱母親到背上時傷著母親。
無為中我漸漸將撒了一地的花生一粒一粒的給撿回背簍里,“舒雅妹仔!是你在那里嗎?!
”很大的聲音在自家院子那里響起,在山間回蕩,我聽的出來是誰的聲音,“楊叔叔,
我在這里!楊叔!”志平叔朝我的位置跑了過來,“天吶,
就讓嫂子一直在太陽底下曬到起啊?!嘞怎么得行嘛!來來來,把人扶上來!”楊叔躬下腰,
“我媽她胸口那一圈都紅腫起硬塊了,有一側(cè)還裂口了,不能背!會傷著我媽的!
”我著急地說明著情況,“這樣??!那我直接把嫂子抱過去,
你去那邊馬路上幫我把車門開下!”楊叔轉(zhuǎn)過來,抱起母親就往遠(yuǎn)處的公路跑去。
我跑在前面,看見楊叔的那輛老舊的電動三輪,我趕忙把后面車門打開,
看著楊叔抱著母親氣喘吁吁地跑來,他將母親輕輕地放在車上,然后看了下我,
“你去把你和嫂子的身份證,還有醫(yī)保卡帶上,你把家里東西收拾下,待會兒就去縣醫(yī)院,
多半要一個多小時車程,估計我這電瓶的電還不夠,我回家去換個電瓶,快點哦!
”楊叔說著,他在對光處虛著個眼睛看著我,我不好意思的說道:“楊叔叔,
剛剛田坎邊的那簍花生能幫我背一下嗎……”“那個我待會兒就來,你先去找證件吧!
”楊叔說道便朝他家跑去,我也回屋了找需要的證件。時間趕急,
花的些時間后我們便趕往去縣城的路上……道路十分顛簸,十幾年前修的老路了,
如今破碎塌陷的地方非常多,但好在村子里還算是有條路,
也不至于讓這個大隊上的人窮的太離譜,大部分的人常年在外工作,
家里就留個老人來帶孩子,或者就是婦女留在家中帶娃,父親在外工作,我就是這樣的家庭。
一路上,上上下下抖的很是厲害,媽媽被晃醒了,她不解的看著我,我見母親醒來,
告訴她:“媽,去醫(yī)院,給你檢查身體……”母親聽到后有些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