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劉恒的聲音。

他們怎么在一起？

不待我質問，祈雨便掛了電話。

我腦袋一片空白，完全忘記對老媽爭口氣的承諾，只想弄清楚祈雨為何與劉恒在一起。

祈雨明明說喜歡我這種鬼火少年，最討厭劉恒那種書呆子！

我騎著機車便往圖書館沖去。

祈雨晚上不喜歡待在家，而是去圖書館學習，由于在一起時間很久，我事事以她為先，比她更加了解自己。

來到圖書館，隔著老遠便瞧見一對男女，手牽手，滿臉幸福從圖書館走出。

那一瞬間，我腦袋一片空白，心臟像是被狠狠錘擊。

祈雨捧著一本書，與劉恒肩并肩，兩人沐浴在燈光下，夏季的風很暖，暖的很甜。

由于太過關注對面的祈雨，身體被一輛汽車撞飛。

一條馬路，隔著兩個世界。

我躺在血泊中，身體傳來劇痛，目光卻緊緊鎖定對面的祈雨，她將腦袋依靠在劉恒肩膀，小鳥依人的樣子，像是一把刀狠狠扎進我的身體。

精神的刺痛遠遠超過車禍帶來的傷痕，此時我覺得自己快死了，只想祈雨多看我一眼。

當我用盡最后一絲力量，給祈雨打電話，希望她能送我去醫(yī)院。

電話接通了，卻是祈雨厭惡的聲音。

【你煩不煩，都說了我在學習不喜歡被打擾，你為什么總是那么幼稚？】

【今天你媽沖撞我媽，如果她不來道歉，永遠別想我原諒你！】

【就這樣?！?/p>

祈雨絕情的話語，如同一根根利箭，洞穿心臟，鮮血淋淋，我艱難抬頭，張開嘴巴，想要大聲呼喚祈雨的名字。

她就在馬路對面，十米的距離。

只要我出聲，她肯定能聽見。

可祈雨掛了電話，目光落在劉恒身上時，臉上立即露出截然不同的神色，眼神是那么溫柔，善解人意。

【誰?。俊?/p>

劉恒停下腳步，輕輕摸著祈雨的頭發(fā)，寵溺道，【給你講過的題目，下次再做錯，我可要懲罰你?！?/p>

祈雨紅著臉，低頭道：【你喜歡就好?！?/p>

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手機掉在血水中，我呆呆望著天空，心痛到無法呼吸。

祈雨臉上滿是愛意的羞澀，我曾見過，可現在永遠見不到。

以前她說喜歡鬼火少年，喜歡不一樣的青春，而我是她向往自由的方向標。

為了讓祈雨開心，愿意做一條忠誠的舔狗。

她說想看看霸凌是什么樣子，我便將一只死老鼠放在女同學的桌子里，為此差點被學校開除。

她說希望看到我飆車的樣子，我便參加灰色比賽，由于技術不夠翻車，差點死在彎道上。

她說的話都是圣旨， 我無條件服從。

當早戀被發(fā)現時，我甚至竊喜，終于能與她光明正大在一起。

可現實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祈雨還是個祈雨，老師同學眼中的女神學霸，無數人的夢中女神。

而我徹底墮落成一個鬼火少年，像是一條臭水溝里的蛆蟲，人見人厭。

直到祈雨幸福的背影在視野中消失，我閉上眼睛，徹底失去意識。

昏迷前，腦海中浮現出祈雨跟劉恒說的最后一句話。

【陸明啊，那個鬼火少年，老師同學眼中的垃圾，我怎么可能喜歡，要喜歡也是你這樣有前途的男生。】

是啊。

我是個鬼火少年，人人厭惡。

但祈雨應該最沒有資格討厭。

醒來時，我已經躺在醫(yī)院，入眼是我媽哭紅腫的眼睛。

我媽見我睜眼，沖著外邊大叫醫(yī)生，那狂喜的樣子，讓我的眼睛進了沙子，淚水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