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情侶,纏在一起走進來,向心理咨詢師坦白都有抑郁癥。他倆背著對方偷吃抗抑郁的藥,
一年多沒被發(fā)現(xiàn)。今天一起被心理咨詢師問出來,吵得面紅耳赤,當(dāng)場開始算分手費。
而那個心理咨詢師是我,我叫興采?!案阈δ??”我拍著桌子,陶瓷水杯都震了一下。
兩人各坐沙發(fā)一邊,對面坐著一個我。男的頭發(fā)亂成一團麻,女的頭發(fā)遮著眼,
都不知道怎么走路的。我就看著他倆在那悶聲不響,想著果然是一對?!罢f話!
”我不耐煩地催促他們,“也二十來歲了,連句話都不會說嗎?”我平常不這樣的,
因為再怎么說我也是專業(yè)的、星級評定了的、在這站穩(wěn)了腳跟的心理咨詢師。但是對這樣的,
一看就是社恐來的,不用客氣,罵就完了?!八幸钟舭Y還瞞著我!”女的忍不住開口了。
“你不也瞞著我?”男的也不讓著她,“拋開事實不談,你就沒錯嗎?”而我,樂開了花,
“沒病,送客!”“???”兩人疑惑地發(fā)問,早讀都沒這么齊?!靶℃?。
”我把書房里摸魚的女助手叫出來,然后自己去等候室喊下一位,“給他們打八折?!薄芭?,
你們來吧。”小婕招呼著他們到柜臺?!斑@不是庸醫(yī)嗎?”男的跟女的嘀咕,
“我們是被宰了吧?他看了個什么?”“你閉嘴,今晚分手飯,你挑個地方吧。
”她走在前面,想跟女助手聊兩句?!坝袝T卡嗎?”小婕回頭問她?!皼]……沒有。
”“哦,那這個數(shù)。”小婕指著屏幕上的金額?!斑馈彼е嵛?,
回頭求救后面的男朋友。她男朋友看見她愣在收銀臺,已經(jīng)汗流浹背了?!拔沂谴髮W(xué)生,
給我免費!”她笑著回頭說,似乎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guān)。
一“你們他媽的沒錢看什么抑郁癥?”我氣不打一處來。“注意素質(zhì)?!毙℃继嵝盐?。
兩人坐在剛才的沙發(fā)上瑟瑟發(fā)抖。“你也沒說價?。俊迸姆瘩g。
“女的換身衣服到門口拉客,男的滾去兼職賺錢去!”我理都不理她,已經(jīng)把任務(wù)分配好了。
“嗯?不公平!”男的聞聲叫起來。“你現(xiàn)在會說話了?”我不屑地說,“管你去干嘛,
趕緊把錢交了?!薄澳莻€,姐,拉客是?”女的開始和小婕聊天?!芭?,
有些客人可能到了咨詢室門口,但是又不想進來了,這個時候就需要你幫他們下決心。
”“就是給他們一些鼓勵,對吧?”她笑了,感覺這還挺簡單的?!安皇牵褪抢?,
把他們拉進來……”小婕淡淡地糾正她。“???”她驚訝地看著小婕。小婕點點頭,
“就是你想的那樣?!钡鹊降诙?,她和昨天一樣準(zhǔn)時來到了心理咨詢室。
“你怎么還是這模樣?衣服也不換,能拉來客人嗎?還有這頭發(fā),快去剪成學(xué)生頭。
”我坐在那喝茶,剛剛送走一個喝多了非說他抑郁的。
“他說他想初戀了……撲哧——”我繃不住了,“啤酒肚都那么大了,胡子拉碴,
奔四十的老叔了,還惦記著初戀呢?”“是是……”小婕敷衍地聽他說。
“誒——”我看她沒什么精神,“我想起一件趣事?!薄班牛?/p>
”小婕這時候就知道我要說些煩人的事。“你認(rèn)識我初戀嗎?就是那個,
高中時候……”我微微向前探著身子,一臉期待地望著她問道。“嗯?哪個?快給我說清楚!
”小婕聽到我的話后,先是一愣,隨后將手中端著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用一種近乎質(zhì)問的語氣回應(yīng)道??吹叫℃既绱朔磻?yīng),我心中忍俊不禁,
故意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不知道……”就在這時,
我的目光不自覺地轉(zhuǎn)向了一旁的那位女大學(xué)生,鬼使神差般地開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只聽那女生怯生生地回答道:“王夢?!闭f話間,她的左眼被垂落的頭發(fā)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不知怎的,我下意識地抬起手,指著她說道:“你把頭發(fā)撩起來讓我看看。”“……哦。
”王夢似乎有些不太情愿,但還是緩緩地伸手將遮住眼睛的頭發(fā)撩到了耳后。
當(dāng)我看清她的正臉時,忍不住脫口而出:“臥槽!這不是我初戀嗎?簡直太像了——”當(dāng)然,
這句話只是我的一句玩笑話罷了。不過,看著眼前這個與初戀相似的面容,
我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到了那段青澀而美好的高中時光。緊接著,我便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
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起了那些年的往事:“你能坐下來問問我一道數(shù)學(xué)題嗎?就像當(dāng)年那樣,
王夢。哎呀,我真的太懷念過去啦……完了完了,
這下連我都要變得抑郁了……”正在我滔滔不絕之時,小婕走過來輕輕拉住王夢的手,
微笑著對她說:“王夢,我樓上還有幾件衣服挺適合你的,要不你跟我上去挑一件穿上吧。
”“謝謝,姐?!蓖鯄舾屑さ攸c點頭,跟著小婕一起上樓去了。我被無視了。
我無奈地坐回軟塌塌的沙發(fā),開始等下一個抽象的人。迷迷糊糊地,我聽到有人在喊我。
“興采……興采……”這聲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班??”我從夢中驚醒,
抬頭看周圍一群高中生茫然地看著我?!澳阋幌瘸鋈グ桑?/p>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溫柔地站在我桌邊對我說。這TM不是我高中班主任嗎?
我像是見了鬼,一聲不吭,額頭庫庫往外冒汗?!芭?,好?!蔽抑坏命c點頭,
認(rèn)出鄰桌是天天借他衛(wèi)生紙的吊毛,同桌晚自習(xí)自個用藍(lán)牙耳機聽歌不給他一只,
前桌一句話沒有十個字,聊個天都聊悶……“回來了!全回來了!”我一個個地認(rèn)人,
心里莫名的激動?!拔夷??我還是那個傻逼高中生嗎?”我拉著衣領(lǐng),看向自己身上的校服,
忍俊不禁,哭笑不得?!芭d采,你先出去吧。”班主任催促他?!班??
”我看著面前的數(shù)學(xué)卷子,痛苦的回憶也跟著來了,咬咬牙,說,“沒事,老師,
我能接著做。”“可是……你都做吐了?!彼粗业哪_下?!鞍??
”腳下一灘污濁不忍直視。我這才感受到嘴里殘留的苦味,還有異樣的飄在空氣中的味道。
我想起來了!這時候該怎么做。我又翻一下試卷,看一眼壓軸題,嘔吐感緊接著就來了,
“老師,我……來不及了?!蔽椅嬷炫芰?。我漱完了嘴,在廁所門口等著考試結(jié)束。
“回到高中是吧?”我苦笑著,沒想到還有這茬。我感覺身子小了一截,就是有些困,
其他都還好。走廊里空蕩蕩的,外面天黑著?!耙膊徽麄€好時候,非要這么尷尬嗎?
”我還是決定回班里,以我的記憶,我應(yīng)該吐了不止一回了。老師剛收拾完殘局,
不忘調(diào)侃我兩句,“怎么?想接著寫?。?/p>
”“呃……我尋思著把地上收拾一下……”我撓撓頭,竟真像個高中生。壞了,融入集體了。
“我建議別尋思,哪次不是我收拾的?”班主任早就習(xí)慣了,“我不是跟你說別做了嗎?
今天是怎么了?叛逆了?”“我也不知道……”我確實不知道我怎么就做上了數(shù)學(xué)卷子,
更不知道怎么就吐了。“你在門口休息會吧,我還監(jiān)考?!敝涣粑乙蝗嗽跓艄庀隆?/p>
擱這罰站呢。對于高中的回憶我大抵是忘卻了的。只一件忘不了的事,算算時間,
之后有人要表白我了。這事我能吹十年。我高中時不說風(fēng)流,至少是和女生曖昧的聊騷。
問問她們每個月都什么時候,再探探口風(fēng)讓她們說些女生才知道的事。但我真不該太大意,
那天英語課代表第一次穿jk加黑絲從我面前路過的時候,我調(diào)了句,“是穿給我看的嗎?
”同桌夸我好眼力,自動鎖敵。鄰桌說還得是興采,直言不諱。前桌說逆天下頭男,
明天小紅書見。只有英語課代表,什么都沒說,跟沒聽見似的走開了。
我肯定不能讓她這么走了,高低得罵我兩句才行。不然沒意思。我追著她,她往走廊跑。
我往走廊追,她往廁所跑。我說,你跑錯廁所了,那是男廁所。她趕緊鉆出來,
跟我撞了個滿懷。她紅著臉躲開。一看門牌,就是女廁所。我說,你連女廁所在哪都記不清?
她說,還不是你騙我?我說,你跑什么?她說,你追什么?我說,我追你啊。
一下子她的臉更紅了?!艾F(xiàn)在你追到了,說吧。”她撩一撩頭發(fā),像是在做心理準(zhǔn)備?!班牛?/p>
是你沒說話就跑了我才追的。”“好了好了,知道你追我了?!彼秸f越來勁,
“都到女廁所門口堵我了?!薄啊皇强雌饋硎沁@樣?!蔽蚁肱芰?,隨便地結(jié)束了話題,
“我著急寫數(shù)學(xué)卷子,回見?!薄皻G——不行。”她突然拉住我的外套。“???
”她以前有這么主動嗎?是穿著變了人也不一樣嗎?“你騙誰呢,你做個小猿口算都費勁。
”“那你想干嘛?”我嚴(yán)肅起來。她看我語氣都變了,也有些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