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陽光似乎能穿透他的身體,
讓他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透明、稀薄。我快步向他走去,腳步輕快,
帶著劫后余生的雀躍。“裴曌軒!”我喊他,聲音里充滿了生命力,“醫(yī)生說我好了!
我可以停藥了!我……”后面的話,卡在了喉嚨里。他臉上的笑容加深了,
那是一種近乎滿足的、純凈的笑。他抬起手,像過去無數(shù)次那樣,
指尖虛虛地拂過我的眼角——那里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被淚水浸濕,如今卻干爽明亮?!邦n#?/p>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奇異的空靈感,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看?!彼麄?cè)過身,
指向醫(yī)院圍墻外,馬路對面。那里,一株高大的櫻花樹正開得如火如荼。
粉白色的花瓣層層疊疊,像一團團溫柔的云霞,在午后的陽光下流淌著生命的光澤。
微風拂過,花瓣如雪般簌簌飄落,美得驚心動魄?!皺鸦ㄩ_了,”他輕聲說,
目光溫柔地落在那片絢爛的花海上,又緩緩移回到我臉上,“和你當年說的一樣美。
”我的視線瞬間模糊了。我想起來了。那是在出事前一年,也是這樣一個春天,
我們路過這里,看到這株櫻花樹還只有零星的幾朵花苞。我挽著他的手臂,
指著樹說:“等明年它開滿了花,一定美得像仙境一樣。到時候我們一起來看!
” 他笑著答應(yīng),捏了捏我的臉。他記得。他連這樣一句隨口的話都記得。淚水洶涌而出,
但這一次,不再是絕望的冰冷,而是滾燙的、飽含著復雜情感的暖流。我看著他,
看著他越來越透明的身影,看著他臉上那滿足而釋然的笑容,
一個可怕的、清晰的預感攫住了我的心?!芭釙总帯蔽疫煅手?,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他的手,那只無數(shù)次虛拂過我臉頰的手,這一次,
卻主動地、輕輕地“覆”在了我伸出的手上。依舊是沒有任何實感的觸碰,
只有一股強大而溫暖的、如同實質(zhì)的能量流,堅定地包裹住我的手。那感覺,
像一個無聲的、最后的擁抱。他的身影在陽光下變得幾乎完全透明,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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