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又是一個月圓將近，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冰涼的地面上，像一層薄薄的寒霜。

婆婆端坐在那把熟悉的太師椅上，臉上的褶子在陰影里顯得更深，她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像是盯住了一只即將被獻(xiàn)祭的獵物。

“時機(jī)已到?！?/p>

她的聲音不高，卻像驚堂木猛地一拍，砸在我心上，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

我下意識地看向李誠，他沉默地站在婆婆身后，像一尊沒有靈魂的木雕。

他的視線落在地上，那雙曾經(jīng)盛滿溫柔的眼睛此刻復(fù)雜得像一團(tuán)亂麻，躲閃著，掙扎著，就是不敢看我。

他似乎想說什么，嘴唇動了動，最終卻只是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

他的手心汗津津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晚晚，”他聲音低啞，“為了我們。”

那眼神里帶著濃重的哀求，像是在乞求我的原諒，又像是在催促我認(rèn)命。

為了我們？

這三個字像針一樣扎進(jìn)我的心臟，密密麻麻的疼。

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能在這個家里繼續(xù)“正?！钡鼗钕氯グ?。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冰冷的絕望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可我又能怎樣呢？

反抗？

那個消失在后山濃霧里的女人，就是前車之鑒。

在這個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地方，我一個外來女人，拿什么跟根深蒂固的愚昧和權(quán)威對抗？

婆婆的目光像兩道銳利的探照燈，緊緊鎖定著我，仿佛能穿透我的皮肉，看穿我內(nèi)心每一絲掙扎和恐懼。

她不說話，就那么看著，等待著我的屈服，那是一種無聲卻更具壓迫力的威懾。

時間仿佛凝固了，堂屋里只剩下燭火搖曳的噼啪聲，還有我如擂鼓般的心跳。

我感到一種宿命般的無力感，像被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牢牢困住，越掙扎，勒得越緊。

最終，我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婆婆那張干枯的臉上，瞬間綻開一個近乎狂喜的笑容，眼神里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嘴角咧開的弧度顯得格外瘆人。

那是一種目的達(dá)成的，志得意滿的扭曲快感。

她立刻挺直了腰板，仿佛瞬間充滿了活力，開始用那種平緩卻不容置疑的語調(diào)，“指導(dǎo)”我儀式前的準(zhǔn)備事宜。

“從明天起，你要開始‘凈身’。”

“一日三餐，都要喝我親自熬的草藥湯，別的五谷雜糧一概不能沾?！?/p>

“這三天，不許踏出院門半步，更不許跟外面的人有任何聯(lián)系，手機(jī)也收起來，要斷絕塵緣，保持身心純凈，才能迎接老祖宗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