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理寺卿燕回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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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原主準備找蕭舉人理論之際,蕭舉人卻先發(fā)制人,將原主寫給他的情書寄給了老侯爺,以此手段騙取侯府的一大箱珍寶,老侯爺因此氣得病倒。

      不久之后,侯府遭遇變故,家道中落,被抄家流放。

      在那艱難時刻,蕭舉人更是墻倒他帶頭推,盡顯其卑劣本性!

      青石板上蒸騰的暑氣熏得人發(fā)暈,沈嘉歲踹開銅鎖,檀木匣里泛黃的信箋散出墨臭味。

      她捏著信角的手直抖——“腰若春柳足如蓮”這種艷詞,竟出自道貌岸然的舉人之手!

      “小姐......”紫鶯捧著冰鑒的手在顫。

      沈嘉歲將信箋甩在案上:“把這些腌臜玩意鎖進暗格?!彼哆^披帛系緊,腕間紅珊瑚珠串撞在妝匣上噼啪作響,“元嬤嬤,隨我去西街?!?/p>

      元嬤嬤是沈嘉歲的奶娘,也是她的忠誠心腹。

      她挪著胖碩身軀追上來時,蕭霖正倚著石獅子翻書。竹青色長衫被汗浸透,倒顯出幾分刻意為之的清高。

      “沈姑娘。”他拱手時袖中滑出半截胭脂盒,正是上月原主送的那盒螺子黛。

      沈嘉歲用團扇遮住冷笑:“聽聞蕭公子近日苦練丹青?”

      蕭霖眼睛倏地發(fā)亮:“前日得見姑娘拈花之姿,恨不能潑墨揮毫......”

      “那便去你住處畫?!鄙蚣螝q轉(zhuǎn)身掀開車簾,“嬤嬤,給蕭公子墊個軟枕。”

      元嬤嬤急得滿頭油汗,胖碩身軀堵在車轅中間:“姑娘三思!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恐怕不好聽!”

      “嬤嬤過慮了!”沈嘉歲擺了擺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元嬤嬤霎時面如死灰,嘆了口氣,無奈地跟了上去。

      在等馬車過來時,蕭霖的手悄悄摸向暗格。

      那里藏著原主寫的“愿效文君夜奔”的情箋,足夠訛詐永昌侯府三間鋪面。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沈嘉歲,不禁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蕭公子。”沈嘉歲忽然用金簪挑起車簾,“聽說你鄉(xiāng)試時那篇《論君子》,是抄錄自前朝大儒?”

      蕭霖指尖一抖,茶盞摔在織金毯上:“姑娘說笑了?!?/p>

      “我書房有本《松齋筆談》?!鄙蚣螝q指尖叩著車壁,“第三十六頁的批注,筆跡倒與蕭公子十分相似?!?/p>

      冷汗順著蕭霖后頸流進衣領(lǐng)。那日他潛入侯府書房,確實在藏書里夾了偽造的借據(jù)。

      在車帷緩緩落下的那一刻,沈嘉歲透過細小的窗欞,意外地瞥見不遠處的身影。

      那里,一名年輕的男子跨坐于一匹雄壯的大馬之上,他那挺拔的身姿如同松柏,眉宇間充斥著冰冷的疏離感。

      他的眼睛深邃如夜,閃爍著漆黑的光芒,就如同他身上那襲深邃的暗玄色長袍,袍上金銀絲線勾勒出的圖案若隱若現(xiàn),隨風輕揚,仿佛陽光下的水波蕩漾,熠熠生輝。

      忽然,那雙烏黑的眼睛投射過來一道銳利的目光。

      沈嘉歲的心臟猛地一跳。

      這個人,氣場強大得讓人不寒而栗!

      她匆忙地拉上車帷,將外界的一切視線都擋在車外。

      燕回時卻只覺剛才那驚鴻一瞥意猶未盡。

      那名女子的容光,宛如寶玉般溫潤而透亮。

      這樣一個絕色佳人,竟然與一名男子同乘一車?

      就在剛才,那男子似乎提及了繪畫之事?

      燕回時的眉頭微微皺起。

      他勒住韁繩,玄色官服在暮色里泛著冷光。

      盯著那輛青帷馬車拐進巷尾,指節(jié)叩響腰間的玄鐵腰牌:“受害女子是如何說法?”

      “半月前京郊踏青遇歹人,謊稱畫師邀其入宅?!彪S從壓低聲音,“茶水下藥,醒來時已失身......”他瞥見上司驟然繃緊的下頜線,慌忙咽下后半句。

      青石板路上車轍印漸深,燕回時夾緊馬腹。

      前方馬車停在槐樹掩映的院落前,穿秋香色比甲的元嬤嬤左右張望,攙著戴帷帽的女子匆匆入門。

      “大人!”隨從按上刀柄。

      “等?!毖嗷貢r摩挲著馬鞭纏金紋路,“半炷香后破門。”

      殘陽將盡時,一股焦糊味突然刺入鼻腔。

      燕回時踹開院門,官靴碾碎滿地槐花。

      火盆里紙灰打著旋兒往上躥,穿月白襦裙的姑娘捏著信箋抬頭,火光映得她耳墜上東珠晃人眼。

      “燕大人救命!”被元嬤嬤按在石桌上的蕭舉人突然掙扎,墨汁潑臟了元嬤嬤的褐布衫。

      沈嘉歲將手頭上那封信扔進火盆,火星子濺上手背。

      她瞧著闖入者腰間蟠龍紋玉佩,忽然想起上月及笄禮——這位大理寺卿曾冷著臉送來父親賀禮。

      元嬤嬤撲通跪下:“老奴見過燕大人!”

      燕回時官靴碾過炭灰,玄色衣擺掃起零星火星。

      他拾起半焦的信箋,瞥見“思君如滿月”幾字,腕間青筋微跳。

      這……竟是情書?

      “家父與蕭舉人乃忘年之交。”沈嘉歲扯下燒焦的帷帽紗,一臉淡定從容,“今日不過與蕭舉人開個玩笑。”

      蕭霖撲到燕回時腳邊:“救命啊大人!她要燒死在下!”

      “縱火罪同殺人?!毖嗷貢r抖落信紙殘片,“沈姑娘可知?”

      “大人說笑。”沈嘉歲踢開腳邊火鉗,“燒幾封閨閣戲筆,怎比得上蕭舉人私刻永定侯印鑒?”她指尖彈出一枚青玉小印,“這可是要掉腦袋的?!?/p>

      燕回時接過印鑒,底部“永定”二字缺了半筆。他忽然將殘信扔進火盆,火舌卷著“心悅君兮”化為灰燼。

      “可盜錢財?”他問蕭霖。

      書生搖頭。

      “可傷性命?”

      “她、她......”

      “既無命案,便不歸大理寺管?!毖嗷貢r翻身上馬,繡春刀穗掃過沈嘉歲鬢邊,“沈姑娘下次焚信,記得備好冰帕。”

      馬蹄聲漸遠,元嬤嬤癱坐在石凳上:“老奴這就回府稟告侯爺......”

      “不必?!鄙蚣螝q碾碎炭灰中的玉印殘渣,“同我仔細說說那位燕大人吧?!?/p>

      “十九歲的大理寺卿!”元嬤嬤壓低聲音,“寒門出身,寡母織布供他讀書。十二歲中秀才,十六歲舉人,十七歲狀元及第!”

      她掰著手指,“翰林院修撰、刑部主事、大理寺少卿......去年查清淮王謀逆案,直升正三品!”

      沈嘉歲摩挲著燙紅的指尖。

      這樣的大人物,怎會插手后宅陰私?

      有驚無險。

      “小姐?”元嬤嬤戰(zhàn)戰(zhàn)兢兢。

      “回府?!鄙蚣螝q踩過滿地灰燼,“把蕭霖送去京兆尹——記得提他偽造官印的事。”

      元嬤嬤追著問:“若燕大人說出去......”

      “他不會?!鄙蚣螝q撩開車簾。

      暮色里,玄色官袍的身影正在盤查巷口貨郎,繡春刀柄映著最后一線天光。


      更新時間:2025-06-06 10:0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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