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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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斯萊斯在游樂園專屬通道暢通無阻,沈御推開車門時,暖黃的燈光瞬間漫過雪地。

      整個游樂園空無一人,摩天輪綴滿星星燈,隨著轉動流淌出銀河般的璀璨,過山車軌道纏繞著彩燈,宛如一條沉睡的發(fā)光巨龍,連旋轉木馬的頂棚都垂落著冰晶狀的燈飾,在風中輕輕搖晃。

      “少爺,煙火調試完畢。”豪哥畢恭畢敬地垂首匯報,聲音低沉而穩(wěn)重。

      沈御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他的目光緩緩從遠處的煙火上移開,落在豪哥身上。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的耳尖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宛如初綻的桃花,羞澀而迷人。

      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發(fā)出聲音。

      沈御抬起腳,隨意地踢開了腳邊滾來的一個雪球。雪球在半空中散開,雪粒紛紛揚揚地濺落在他那雙锃亮的皮靴上,他卻絲毫不在意,只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嗤笑。

      “湊合看吧,本少爺包場總不能太寒酸?!彼恼Z氣帶著一絲漫不經心,仿佛這絢爛的煙火不過是他生活中的一個小小點綴。

      說著,沈御那骨節(jié)分明的手朝著站在一旁的蘇念伸去。他的動作優(yōu)雅而自然,仿佛這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舉動。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蘇念手腕的一剎那,他的手卻像是被火燙到了一般,猛地縮了回來。

      他迅速將手揣進衣服口袋里,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住他內心的慌亂。與此同時,他還用另一只手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領口,似乎想要借此來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

      “姐姐,跟我一起逛逛。”沈御故作鎮(zhèn)靜地說。

      “臭小子,我怎么感覺你好像變了!”蘇念眨巴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著沈御,“好像突然之間就變得成熟了,而且還好像突然之間變得有些拘謹了呢。你到底是怎么啦?少年的心可真是難以捉摸?。 ?/p>

      沈御被蘇念這么一說,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他的耳尖微微泛起了一抹紅暈。他心里暗暗叫苦:“這個傻女人,難道你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嗎?我喜歡上你了?。 ?/p>

      然而,沈御并沒有把心里的想法說出口,他只是默默地看著蘇念,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奈和寵溺。

      他心想:“我之所以會有這些變化,還不是因為你嘛!我只希望自己能夠快點長大,變得更加成熟穩(wěn)重,這樣才能認真地去面對你啊?!?/p>

      他不禁想起了和蘇念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的回憶如電影般在他腦海中不斷放映。

      他記得第一次在學院見到蘇念時,她那清澈的眼眸和燦爛的笑容就像一道陽光照進了他的心里,讓他瞬間心動。

      從那以后,他的生活似乎就圍繞著蘇念展開了,他會不自覺地關注她的一舉一動,會因為她的喜怒哀樂而情緒波動。

      可他也知道,他們之間有著年齡的差距,他不想讓蘇念覺得他是個不成熟的小孩。所以,他總是在她面前表現得很成熟,盡量掩飾自己內心的幼稚和沖動。

      但此時,看著蘇念那可愛的模樣,他實在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于是,他佯裝生氣地說道:“在你們大學生面前,我不得裝一下成熟嗎?免得我被小瞧!就這樣!”

      蘇念看著氣鼓鼓的沈御,覺得他就像個孩子一樣,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她踮起腳,輕輕地揉了揉沈御的頭發(fā),溫柔地說:“你就是個孩子,什么時候長大哦!”

      沈御被蘇念的舉動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臉微微一紅,心里卻像吃了蜜一樣甜,又仿佛心中有一陣輕柔的漣漪蕩漾開來,這股觸動如同一股清泉,悄然流淌進他的心底。

      當他們穿過一條掛滿了許愿牌的長廊時,蘇念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她的目光被那些五顏六色的許愿牌吸引住了,每一塊木牌上都畫著一只憨態(tài)可掬的卡通小熊,那可愛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然而,當蘇念仔細觀察這些小熊時,她的心中卻涌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這些小熊的圖案竟然和沈御曾經給她的創(chuàng)可貼圖案一模一樣!

      正當她準備開口詢問時,突然間,旋轉木馬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剎那間亮起了五彩斑斕的燈光。伴隨著歡快的音樂聲,木馬開始緩緩轉動起來。

      就在蘇念驚訝之際,沈御不知從哪里變出了兩串紅彤彤的糖葫蘆。那裹著糖霜的山楂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晶瑩剔透,讓人看了就垂涎欲滴。

      沈御面無表情地將其中一串糖葫蘆遞到蘇念面前,他的目光卻始終死死地盯著遠處的過山車,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東西。

      “這是……”蘇念有些遲疑地接過糖葫蘆,看著沈御,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變出這樣的東西。

      沈御似乎察覺到了蘇念的疑惑,他淡淡地說道:“隨便買的,你不吃就扔了。”

      可當蘇念咬下第一口,發(fā)出滿足的輕哼時,他又忍不住偷瞄她的表情,耳垂紅得像是要滴血。

      零點鐘聲像溫柔的鼓點,在夜色中漸近。

      沈御忽然扣住蘇念的手腕,掌心傳來的溫度燙得驚人,他拽著她就往觀景臺狂奔。

      少年刻意收著力道,指節(jié)緊繃卻不敢攥得太緊,生怕稍一用力就弄疼了她。

      豪哥快步跟上,皮鞋踏在石板路上的聲響錯落有致,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游樂園門口,司機筆挺如松,身影在霓虹光影中凝成一尊沉默的雕像。

      觀景臺上,暖黃串燈纏繞的甜品桌恍若童話場景。法式甜點精致得如同藝術品,飲料塔在夜光里泛著細密氣泡,折射出粼粼光斑。

      沈御伸手去夠飲料塔頂層的杯子,腕骨卻不小心勾到奶昔杯,粉色液體頓時在雪白桌布上暈開,像朵突然綻放的芍藥。

      "笨手笨腳。"他咬著牙低咒,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

      蘇念彎下腰幫忙擦拭,余光卻瞥見少年慌忙藏起的掌心——那里貼著枚小熊創(chuàng)可貼,邊角被汗水浸得發(fā)軟,顯然被反復摩挲過無數次,和她前幾天受傷時用的竟是同款。

      沈御察覺到她的視線,觸電般將手背到身后,連耳后的銀色耳釘都跟著發(fā)燙,脖頸泛起的紅暈一路蔓延到襯衫領口。

      就在氣氛變得微妙時,他突然轉身按下遙控器:"好了,3、2、1!"

      萬千煙火轟然炸響夜空,金色流星雨掠過摩天輪頂端,紫色煙花在空中拼出巨大的愛心。

      沈御的側臉隱在光影交界處,眸光卻牢牢鎖著蘇念被火光照亮的眉眼。喉結滾動數次,他別開臉悶聲說:"也就...一般好看吧。"

      話音未落,蘇念突然抓住他的胳膊驚呼。

      失控的煙花拖著尾焰俯沖而下,沈御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將她護在懷里,后背重重撞上甜品桌。

      奶油混著飲料潑灑而下,草莓奶昔糊了他滿臉,可他仍死死圈著懷中的人,聲音發(fā)顫:"你、你沒事吧?”

      蘇念這才驚覺,自己正蜷縮在少年溫熱的懷抱里。鼻尖縈繞著草莓奶昔的甜膩,混著若有若無的皂角香,像是裹著層毛茸茸的溫暖。

      沈御后背重重硌在打翻的甜品桌棱角上,卻下意識收緊手臂,用自己的身體圈出一方柔軟的避風港。

      遠處傳來豪哥急促的腳步聲,混著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蘇念剛要開口,懷抱著自己的少年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沈御!"她慌亂地伸手去摸他后背,指尖卻觸到一片濡濕的溫熱。

      少年耳后的銀色耳釘在絢爛煙火里明明滅滅,聲音卻強撐著冷硬:"我沒事。"

      可話音未落,又是一陣壓抑的咳嗽,帶著鐵銹味的氣息噴灑在她頸側,溫熱的觸感讓她心頭猛地一緊。

      當豪哥帶著安保人員沖上來時,沈御已經撐著桌沿站起身。

      他動作利落卻帶著不易察覺的踉蹌,扯下圍巾隨意擦了把臉。

      奶昔漬在黑色圍巾上暈開詭異的粉色,卻更襯得他眉眼冷峻如霜。

      "查清楚煙花失控原因。"他的聲音沉得像是淬了冰,目光卻始終黏在蘇念微微發(fā)顫的指尖上,頓了頓又補充道:"送蘇小姐回家。"

      “我要跟你一起去醫(yī)院!”蘇念急切地抓住他染著奶昔漬的袖口,指尖的力道不自覺加重。

      沈御的瞳孔猛地劇烈收縮,他別扭地別開臉,耳尖卻不受控地泛起紅意,像是被火燒過般:“小題大做,不過是擦破皮而已?!?/p>

      “沈御!”蘇念突然拔高聲音,眼眶瞬間泛起盈盈水光。這是重生以來,她第一次這般情緒失控。

      記憶里被車輪碾過的鉆心劇痛,此刻竟與少年身上傳來的顫抖體溫奇妙地重疊在一起,刺痛著她的神經。

      沈御的呼吸猛地停滯,仿佛被滾燙的火炭燙到般,慌亂地扭過頭去。他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半晌才擠出兩個字:“幼稚。”

      然而,當蘇念拽著他鉆進勞斯萊斯后座時,他卻不動聲色地將受傷的后背往陰影深處藏了藏,動作輕柔又隱秘。

      密閉的后座空間里,蘇念目光落在沈御肩頭凝固的奶昔漬上,思緒突然飄遠——想起他精心布置的小熊許愿牌,想起他貼在手掌心的小熊創(chuàng)可貼,想起那藏在冷漠面具下通紅發(fā)燙的耳尖。

      “為什么……”她剛輕聲開口,就被少年突然遞來的熱可可打斷。

      沈御的指尖還在微微顫抖,保溫杯外壁凝著細密的水珠,帶著他掌心的溫度:“少廢話,趁熱喝。”

      醫(yī)院走廊的白熾燈慘白刺眼,在地面投下冷硬的光影。

      沈御倚著墻面閉目養(yǎng)神,黑色羽絨服隨意地搭在蘇念肩頭。

      當護士喊出"沈御家屬"時,他猛地睜眼,幾乎在蘇念開口的瞬間搶先說道:"我姐。"話音落下才驚覺不妥,耳尖瞬間燒得通紅,低頭用鞋尖反復蹭著地面的瓷磚,像是要把這突兀的回答碾進縫隙里。

      檢查結果顯示沈御內部問題不大,但背部嚴重挫傷,醫(yī)囑需要在家臥床靜養(yǎng)。

      檢查室里,醫(yī)生轉身記錄病歷的剎那,沈御利落地扯下胸前的聽診器,動作帶起金屬碰撞的輕響,不耐煩地翻身坐起:"小傷,回家處理?!比缓筠D頭對豪哥說:“豪哥,不許告訴我老爸老媽!”

      凌晨三點的公寓靜得能聽見雪落的簌簌聲。

      蘇念端著娟姨煮的冒著熱氣的粥推開房門。暖黃的燈光里,正撞見沈御單腿跪在床上,鏡中倒影里,他皺著眉笨拙地往頸后、背后扭傷的地方貼著藥膏。

      少年蒼白的脊背彎成脆弱的弧度,腰側猙獰的擦傷在冷白皮膚下泛著青紫,像道未愈的舊疤。

      聽見腳步聲,他慌亂抓過睡衣遮擋,卻因牽動傷口悶哼出聲,指尖死死攥住床單。

      "別動。"蘇念的聲音發(fā)緊,連自己都沒察覺其中的哽咽。

      沈御僵在原地,感受著她指尖帶著體溫的顫抖。薄荷藥膏的清涼混著皂角香在空氣中暈開,在寂靜的夜里漫成溫柔的霧。

      少年突然悶聲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要融進雪落聲里:"今天的煙花......其實是想讓你開心?!?/p>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銀白月光透過紗簾,在少年泛紅的耳尖鍍上層柔光。

      蘇念望著他后頸新貼的小熊創(chuàng)可貼,那卡通圖案與他冷冽的氣質格格不入,卻莫名可愛。

      記憶突然翻涌,恍惚間又看見初見時那個眼神淡漠的十四歲少爺。

      原來所有刻意偽裝的傲慢與倔強,都不過是笨拙守護真心的殼,藏著足以融化寒冬的熾熱溫柔。

      蘇念握著藥膏的手指微微發(fā)顫,看著沈御后頸被冷汗浸濕的碎發(fā),突然想起初見時少年倔強冷漠的模樣。

      此刻他跪坐在床邊,單薄的脊背繃成脆弱的弧線,與記憶里那個張揚跋扈的身影重疊又分離。

      “疼就喊出來?!彼穆曇艄F氣般的溫柔,指尖蘸著藥膏輕輕抹過擦傷處。

      沈御悶哼一聲,床單被他攥出深深的褶皺,卻還逞強:“我可是......唔!”話沒說完就被疼得倒抽冷氣,耳尖紅得像要滴血。

      蘇念看到他那副模樣,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她伸出手指,輕輕地在他泛紅的耳后戳了一下,調侃道:“喲,還嘴硬呢?”

      這突如其來的一戳,讓少年像是觸電一般,身體猛地一顫。他迅速轉過身來,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蘇念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有些驚愕地看著他。而少年顯然也沒有料到會這樣,他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像是熟透的蘋果一般。

      然而,就在這尷尬的時刻,少年突然感覺到一陣劇痛襲來。他下意識地捂住了傷口,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由于動作太過突然,他的傷口被扯開了,鮮血立刻滲了出來。他疼得臉色發(fā)白,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強忍著疼痛,嘴硬地說道:“誰、誰嘴硬了!明明是你下手沒輕沒重!”

      月光如水,透過輕薄的紗簾,輕柔地灑在房間里,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在這柔和的月光下,少年的睫毛顯得格外纖長,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顫動著,仿佛在訴說著他內心的不安和緊張。

      蘇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她凝視著少年的睫毛,心中突然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從未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過沈御,也從未發(fā)現他的睫毛竟然如此美麗。

      就在這時,她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一樣,緩緩地伸了出去,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牽引著她。她的指尖輕輕地觸碰著沈御的眉心,想要撫平他因疼痛而皺起的眉頭。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沈御皮膚的一剎那,少年像是突然回過神來,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姐姐?!鄙蛴穆曇舻偷孟袷菑男厍簧钐帞D出來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他的眼神灼灼,映著窗外的月光,像是藏著漫天星辰。

      蘇念的心跳突然像是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漏跳了一拍。她有些慌亂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那只手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握住,無論她怎么用力,都無法掙脫。

      就在這時,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是他手心里的那枚小熊創(chuàng)可貼,還有他藏在背后,偷偷摩挲的模樣。這些細節(jié)在她的記憶中變得如此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原來,那些看似笨拙的炫耀,那些故作冷漠的態(tài)度,都不過是一個十四歲少年藏不住的心動罷了。他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表達著對她的喜歡。

      “因為……”蘇念的喉嚨有些發(fā)干,她剛想解釋,卻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

      沈御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盯著屏幕的眼神充滿警惕。

      蘇念瞥見來電顯示是“豪哥”,剛想開口詢問,就見少年迅速接起電話,聲音冷得像冰:“查到原因了?”

      電話那頭傳來模糊的匯報聲,沈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掛斷電話后,他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煙花失控......是人為的?!?/p>

      他抬起頭,眼中燃燒著怒火,卻在觸及蘇念擔憂的眼神時,突然軟下聲音,“不過你別怕,我會處理好?!?/p>

      蘇念還沒來得及追問,沈御已經站起身,卻因為動作太急而踉蹌了一下。

      她慌忙扶住他,卻被少年反手環(huán)抱在懷里。沈御的下巴抵在她頭頂,聲音悶悶的:“姐姐,你今天能不能......別走?”

      這一瞬間,蘇念終于讀懂了少年所有的倔強與不安。

      十四歲的他,或許還不懂如何正確表達愛意,卻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守護她。

      她緩緩地伸出雙手,溫柔地環(huán)繞住少年那略顯單薄的身軀,仿佛怕驚醒了他一般。然后,她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部,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鹿。

      少年的心跳聲如同鼓點一般,在她的耳邊回響,那劇烈的跳動似乎訴說著他內心的不安和恐懼。她能感受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于是她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輕聲說道:“我不走,我會一直在。”

      這句話如同冬日里的暖陽,溫暖了少年的心房。他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下來,原本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放松。

      窗外,新年的第一縷陽光正悄悄地爬上窗臺,柔和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房間里。

      蘇念靜靜地坐在床邊的地鋪上,雙眼凝視著窗外的黑夜,思緒如潮水般翻涌。這一夜,她的內心被各種情緒交織纏繞,難以入眠。

      她的目光緩緩落在少年后頸的小熊創(chuàng)可貼上,那小小的創(chuàng)可貼仿佛有著神奇的魔力,讓她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在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這場跨年,或許就是命運最溫柔的安排。

      接下來的幾天,蘇念的生活變得異常規(guī)律。每天一下課,她便急匆匆地趕往沈御的公寓,仿佛那里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召喚著她。

      當她輕輕推開沈御房間的門時,總能看到那個少年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而迷茫。他就像一只受傷的小獸,用冷漠和固執(zhí)筑起一道高墻,將自己與外界隔絕開來。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盡管沈御對其他人的靠近都表現得極為抗拒,但唯獨對蘇念的照顧卻是百依百順。

      他會在她喂藥時皺著眉撒嬌,會在換藥時疼得掉眼淚卻還嘴硬說“沙子進眼睛”,會在深夜發(fā)燒說胡話時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這天深夜,沈御又發(fā)起了高燒,滾燙的額頭抵著蘇念的肩膀,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姐姐......別離開我......”蘇念心疼地摟著他,輕輕拍著他的背:“我在,我一直都在?!鄙倌晗袷堑玫搅税矒?,慢慢安靜下來,卻始終不肯松開她的手。

      晨光微露時,沈御終于退燒。他睜開眼,看著又守了自己一夜的蘇念,眼底泛起漣漪。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她眼下的青黑,聲音沙啞:“姐姐,你眼睛下面......像熊貓?!?/p>

      蘇念被他的話逗笑,輕輕拍開他的手:“還不是因為你?”沈御卻突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姐姐,等我長大......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彼难凵駡远ǘ鵁霟?,像是許下一生的承諾。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蘇念打開門,看到豪哥站在門口,神色凝重:“蘇小姐,少爺,關于煙花的事......”他看了眼沈御,欲言又止。

      沈御的眼神瞬間冷下來,他握緊蘇念的手,像是要汲取力量:“說?!焙栏缟钗豢跉猓骸安榈绞勤w欽翔找人做的手腳,他......

      “果然是他……”沈御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地獄,冰冷刺骨,讓人不寒而栗。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去尋找那個讓他如此憤恨的人。

      然而,就在他剛要起身的瞬間,一只柔軟的手輕輕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沈御轉過頭,看到了蘇念那溫柔而堅定的眼神。

      “養(yǎng)好傷重要!其他的事,不必理會?!碧K念的聲音雖然輕柔,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的目光緊緊地鎖住沈御,似乎要將自己的決心傳遞給他。

      沈御凝視著蘇念,眼中的寒意漸漸消散。他看到了她的擔憂和關心,那是一種純粹而真摯的情感。

      “我不希望你牽扯到任何糾紛里。”蘇念繼續(xù)說道,她的語氣越發(fā)堅定,“你只需要安心養(yǎng)傷,其他不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p>

      沈御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笑了。這笑容如春風拂面,驅散了他眼底的陰霾,仿佛冬日里的暖陽,溫暖而明亮。

      “好,我聽姐姐的?!彼穆曇舨辉傧裰澳菢映錆M寒意,而是多了一絲溫柔和順從。

      在晨光的映照下,少年的手緊緊地握著蘇念的手,仿佛握住了整個世界。那一瞬間,時間似乎都為他們而靜止,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沈御自從得知煙花失控是趙欽翔所為,后背結痂的傷口每次發(fā)癢,都像根細針挑動著他的怒火。但看著蘇念熬紅的雙眼,他把攥緊的拳頭藏進褲兜,只說等傷好了再說。

      這天傍晚,蘇念被老師留下批改作業(yè)不能趕回公寓照顧沈御。

      趁這個機會,沈御和豪哥帶著幾名黑衣人早早地趕往郊區(qū)的一個廢棄倉庫前守著。這是趙欽翔之前常同合伙人接頭的地方。

      深秋的風卷著枯葉掠過巷口,他靠在倉庫斑駁的鐵門前,聽著遠處傳來的嬉鬧聲由遠及近。

      "趙欽翔,你小子缺大德了,還好這次沒出大事,要是人殘廢了或沒了就麻煩了!還有啊,你不怕人報復嗎?下次不要叫上我了。"一個聲音說道。

      "不是沒出什么大事嗎?那小子還在養(yǎng)傷,能把我怎樣?"趙欽翔的聲音混著打火機"咔嗒"聲響,煙霧從轉角飄出來。

      沈御把校服拉鏈拉到頂,陰影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緒。

      等這倆人走近,沈御突然抬腳勾住趙欽翔后腳跟。趙欽翔踉蹌著往前撲,手里的香煙摔在地上濺起火星。

      "誰他媽..."趙欽翔轉頭對上沈御冰冷的目光,剩下的咒罵卡在喉嚨里。

      "聊兩句?"沈御扯開衣領。他身后,豪哥帶著兩個黑衣人擋住另一個人的退路,皮鞋碾過碎石的聲響讓空氣瞬間凝固。

      趙欽翔色厲內荏地后退半步:"你想打架?我報警去!"

      話音未落,沈御已經揪住他衣領,將人抵在銹跡斑斑的鐵門上。

      少年帶著體溫的呼吸噴在對方臉上:"趕緊報警!在煙花上動手腳的時候,你怎么沒想到會有今天?"

      "你、你胡說!"趙欽翔掙扎的動作突然僵住——沈御不知何時掏出手機,屏幕上正播放著監(jiān)控畫面:雨夜的煙花倉庫外,兩個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往墻角潑灑液體。正是趙欽翔和這個同伙。

      "這是三天前從弘景游樂園保安室拷貝的。"沈御拇指摩挲著手機邊緣,"要是發(fā)到你們學院論壇上,你猜會怎樣?"他刻意壓低的聲音里藏著冰刃,余光瞥見趙欽翔慘白的臉色,想起蘇念總說"我不希望你牽扯到任何糾紛里",手上的力道不自覺松了松。

      趙欽翔盯著手機屏幕,喉結上下滾動,冷汗順著脖頸滑進衣領。他的同伙雙腿發(fā)軟,直接跌坐在地上,結結巴巴地說:"完了,這下完了......"

      沈御將兩人推進倉庫,豪哥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麻繩,三兩下就把他們的手腳捆了起來。倉庫里堆滿破舊紙箱,一股發(fā)霉的氣味撲面而來。

      "我錯了!"趙欽翔聲音帶著哭腔,"你放了我吧,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御蹲下身,目光冷冽:"知道害怕了?那天晚上,要是蘇念出了事,你覺得你還有機會求饒嗎?"他伸手扯下趙欽翔的帽子,蒙住對方的眼睛,"今晚就在這里好好反省。"

      說完,沈御和豪哥揚長而去,剩下幾名黑衣人看守著他們。

      深秋的夜風呼嘯著灌進倉庫,氣溫越來越低。趙欽翔和同伙凍得瑟瑟發(fā)抖,只能蜷縮在一起。黑衣人們在倉庫外守到后半夜,見兩人確實吃夠了苦頭,才拿出紙筆。

      "寫下認錯書,承認是你們故意破壞煙花線路。"其中一名黑衣人把筆塞進趙欽翔手里,"寫得誠懇點,不然明天全院都會知道你們干的好事。"

      趙欽翔的手像篩糠一樣不停地顫抖著,他緊緊握著筆,仿佛那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每一個字都寫得歪歪扭扭,像是被狂風摧殘過的小草。然而,他還是艱難地在紙上寫下了事情的經過,最后,他用顫抖的手指按下了手印,那紅色的印記在白色的紙張上顯得格外刺眼。

      黑衣人面無表情地看著趙欽翔完成這一切,然后默默地收起紙張,放入懷中。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黑衣人恭敬地回答道:“豪哥,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讓他寫了事情經過,并且按了手印?!?/p>

      豪哥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御少要明天早上把他們放了?!?/p>

      黑衣人有些驚訝,他忍不住問道:“不把他們交給警察嗎?”

      豪哥望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緩緩說道:“御少叮囑過,蘇小姐不希望他牽扯太多事情。而且,這一夜的冷風,應該比任何懲罰都讓他們難忘?!?/p>

      第二天傍晚,蘇念像往常一樣來給沈御換藥。推開門就看見少年靠在窗邊,陽光灑在他身上,給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今天這么有精神?"蘇念笑著問,"傷口沒疼吧?"

      沈御搖搖頭,從口袋掏出認錯書:"姐姐,趙欽翔承認是他做的了。"他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最后小心翼翼地觀察蘇念的表情,"我沒打傷他們,就是讓他們在倉庫待了一晚......"

      蘇念接過紙張仔細看完,嘴角慢慢揚起:"做得好。"她伸手輕輕揉了揉沈御的頭發(fā),"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比打架聰明多了,我不想你有事,知道嗎?"

      “嗯,我知道!為了姐姐,我會保護好自己?!鄙蛴杏X臉頰發(fā)燙,心里卻甜滋滋的。

      幾天后,趙欽翔和同伙主動找到沈御和蘇念道歉。兩人眼眶發(fā)黑,走路還有些打顫,顯然那晚的經歷讓他們吃盡了苦頭。

      沈御當著蘇念的面刪掉了手機里的監(jiān)控視頻,看著兩人灰溜溜離開的背影,悄悄拉住了蘇念的手腕。

      或許真正的成長,就是學會用更溫柔的方式守護在意的人,就像蘇念教會他的那樣。


      更新時間:2025-06-24 19:4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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