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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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黑暗就像一塊被墨汁浸透了的布,嚴(yán)嚴(yán)實實地裹住了云雀軒那亮晶晶的玻璃幕墻。

      蘇晴的影子投射在墻上,晃晃悠悠的,看起來就像是一片模模糊糊的灰色影子。

      她伸手去掏鑰匙的時候,手指的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都變得煞白煞白的。

      這鑰匙啊,可是她蹲守了足足半個月才弄到手的呢。

      她是趁著清潔阿姨倒垃圾的時候,從阿姨圍裙口袋里偷偷摸來的。

      當(dāng)時啊,阿姨還一個勁兒地抱怨:“云雀軒的林老師老是把鑰匙掛在腰上,我擦地的時候都生怕給碰掉了?!本瓦@么一句話,在蘇晴的耳朵里就像燒著了一樣,燙了整整半個月。

      “咔嗒”一聲,門開了,冷颼颼的風(fēng)裹挾著梧桐葉一下子就灌了進來,吹得她的后脖頸涼颼颼的。

      蘇晴轉(zhuǎn)過身反手就把門鎖上了,手機屏幕的光照在她臉上,那臉都青幽幽的。

      鏡子前面貼著孩子們練習(xí)時候的照片呢,小航踮著腳去夠把桿的樣子,還有陳澤宇歪著頭糾正手型的側(cè)影,每一張照片就像一根根針一樣,刺得她的眼眶生疼生疼的。

      “憑什么呀?”她的喉嚨里發(fā)出了一聲低沉的悶哼。

      三個月之前,她也在這兒教過課呢。

      可是那些家長卻說:“蘇老師教的舞啊,太有勁道了,不像林老師教的那么柔和。”半年前呢,她在劇場的后臺聽到顧硯之問他的助理:“云雀軒的林溫儀?你幫我去查查她的舞蹈教室?!碑?dāng)時她還以為就是普通的客戶咨詢呢,現(xiàn)在才恍然大悟,原來啊,落在林溫儀身上的那些光彩,從來就沒有屬于過自己。

      螺絲刀的尖兒抵在鏡面上的時候,那金屬摩擦的聲音就像指甲在黑板上使勁兒刮一樣。

      蘇晴把眼睛閉上了一會兒,腦海里就浮現(xiàn)出今天下午顧硯之站在云雀軒門口的模樣。

      他呀,平時那下頜線總是硬邦邦的,可那會兒就像月牙兒似的柔和起來了。

      他西裝的袖口沾著孩子們玩的亮片,他卻一點都不在意,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這時候,溫儀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骸耙M來嗎?”顧硯之低頭去摸內(nèi)袋的動作,讓蘇晴一下就想起當(dāng)年在劇場后臺看到他摸案卷的時候,那動作一模一樣。

      不過啊,那時候他眼睛里透著冰寒,現(xiàn)在卻滿是熾熱。

      “咔嚓——”鏡子上突然裂出了一道像蜘蛛網(wǎng)似的痕。

      蘇晴的手不停地抖著。

      她拿出事先寫好的字條,用膠帶貼在裂痕的中間,那字寫得歪七扭八的,寫著“別再裝好人”。

      轉(zhuǎn)身的時候,她不小心撞翻了把桿,木質(zhì)的底座砸在地板上,那聲響把她嚇得心臟都差點停跳了一下。

      她趕忙抓起螺絲刀就往門口跑,鑰匙插進去三次都插反了,好不容易才拔出來。

      門“砰”地關(guān)上的時候,一片梧桐葉從門縫擠了進來,輕輕落在了字條上。

      早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云雀軒的時候,林溫儀正蹲在地上系舞鞋呢。

      小航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大:“老師!鏡子破了!”

      她抬起頭,晨霧里那道裂痕就像一條特別嚇人的疤,字條被風(fēng)吹得一角翹了起來。

      學(xué)員們都圍了過來,有個阿姨小聲地說:“是不是上次那個蘇老師???我老是看到她在教室外面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溫儀趕忙按住小航想去摸裂痕的手,她的指尖剛碰到鏡面,那股涼意就傳了過來,這感覺就跟當(dāng)年碰到母親病床上的點滴管一樣。

      “大家先去更衣室換舞服哈?!睖貎x的聲音還是那么溫和,“今天咱們學(xué)《茉莉花》,都得像花骨朵兒似的,風(fēng)再大也不能慌?!?/p>

      等孩子們都進了更衣室,溫儀這才拿出手機。

      她看到屏幕上顧硯之凌晨三點發(fā)的消息:“匿名信是陳澤宇寫的,他說想當(dāng)個能保護別人的律師呢?!睖貎x直接按下通話鍵,就聽到顧硯之那邊有翻案卷的沙沙聲,接著傳來顧硯之的聲音:“溫儀?”

      “云雀軒的鏡子被人給砸了?!睖貎x把寫著這事的字條拍了張照片發(fā)過去,“你能不能幫忙看看監(jiān)控呀?”

      顧硯之的呼吸停了一下,背景里能聽到西裝摩擦的聲音,他說:“我半小時就到?!?/p>

      嘿,結(jié)果才過了二十分鐘,他就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了。

      他白襯衫的袖子卷到小臂上,領(lǐng)帶松松垮垮地掛著,發(fā)梢還帶著出門時的風(fēng)的痕跡呢。

      在物業(yè)監(jiān)控室里,顧硯之盯著屏幕里蘇晴的身影,手指的關(guān)節(jié)抵著下巴,這是他看案卷時的習(xí)慣動作。

      他說:“蘇晴,28歲,以前是市歌舞團的演員,半年前因為編排有爭議的劇目被停職了。”說著,他還調(diào)出手機里的資料,“她的銀行流水顯示,最近三個月老是往云雀軒周邊的商鋪打電話,估計是在踩點呢?!?/p>

      這時候,物業(yè)大叔搓著手問:“那咱們要報警不?”溫儀瞅著監(jiān)控里蘇晴那直打顫的肩膀,就想起上禮拜在咖啡館碰見她的時候,蘇晴瞅著孩子們練舞的眼神。

      那眼神里可沒有恨,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翘?,就好像瞧見自個兒弄丟的寶貝似的。

      “先別報警。”溫儀扭頭對顧硯之說,“你能不能幫我約她出來聊聊呀?”

      顧硯之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見多了那些受害者哭哭啼啼地喊著“必須讓他蹲大牢”,也見多了那些加害者梗著脖子死不認(rèn)錯說“我沒毛病”,可像蘇晴這樣的,自己都被傷害了,還能把傷害自己的人往懷里拽的,他可是頭一回見。

      “行?!彼饝?yīng)得那叫一個利落,手指頭在手機上麻溜地按起來,“下午三點,星芒律所的會客室?!?/p>

      蘇晴過來的時候,懷里抱著個都掉色了的舞蹈包,那拉鏈頭上的蝴蝶都磨得不成樣子了。

      顧硯之給她推過去一杯溫水,玻璃杯上的水珠順著她的手背就往下流,就跟當(dāng)年她在劇場后臺哭的時候,練功服上滴的汗水似的。

      “林溫儀沒報警?!鳖櫝幹穆曇衾涞孟癖F子,“但是你破壞公私財物,還恐嚇別人,這就足夠把你弄上失信名單了?!?/p>

      蘇晴的指甲都掐到手掌心里去了,“我就是瞅她那副假惺惺的樣子……”

      “假惺惺的人會把被停職的你介紹到社區(qū)文化站去?”顧硯之把案卷翻開,里面是溫儀半年前給街道寫的推薦信呢,“假惺惺的人會幫你把舞蹈教室的租金給墊上?”說著,他又抽出那張被撕爛又粘好的合同,“你去年冬天把她的把桿給砸了,她還說是自己不小心碰的呢?!碧K晴的眼淚“啪嗒”一下就掉到合同上了。

      她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天的場景,溫儀蹲在一堆碎木片當(dāng)中,手指頭被木刺扎得冒出血來,可她還笑著說:“那舊把桿也該下崗了,新把桿得挑個更結(jié)實的?!碧K晴又想起自己躲在街角的時候,看到溫儀把孩子們的舞鞋一雙一雙擦得干干凈凈的。

      還有啊,自己藏在包里的那張診斷書,醫(yī)生可是明明白白地說,她這膝蓋再跳上半年,那就徹底廢了。

      “她讓我來問問你。”顧硯之把案卷一合,說道,“下午四點,云雀軒有成人芭蕾課,你想不想來?”

      在云雀軒的鏡子前面,溫儀正在給學(xué)員們調(diào)整手的位置呢。

      蘇晴就站在門口,手里把舞蹈包的帶子都絞成一團亂麻了。

      小航眼尖,最先瞅見她,就拉了拉溫儀的衣服角說:“老師,蘇老師是來跳舞的嗎?”

      溫儀一轉(zhuǎn)身,眼睛笑得彎彎的像月牙似的,說:“蘇老師是客人呢,咱們給她留個位置好不好呀?”

      學(xué)員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應(yīng)和著。

      有個阿姨還拍拍旁邊的把桿,熱情地說:“來呀,我上次學(xué)下腰老是做不好,你過來幫我瞅瞅唄?!碧K晴只覺得喉嚨發(fā)澀,想當(dāng)年自己在劇場的時候,老是嫌這些阿姨跳舞的動作笨手笨腳的,現(xiàn)在才恍然大悟,她們眼睛里的那種光亮,和自己12歲第一次摸到足尖鞋的時候一模一樣啊。

      “我……”蘇晴剛要說話呢,溫儀已經(jīng)遞過來一雙軟底鞋,還說:“這雙是新的,我記得你平時穿37碼的鞋呢。”蘇晴把鞋接過來的時候,鞋盒里掉出一張紙條,上面是溫儀寫的字:“舞蹈可不是用來比高低的,是用來在自己要摔倒的時候接住自己的?!碧K晴一抬頭,就瞧見顧硯之站在教室后頭呢,正低著頭給陳澤宇講法律題。

      那陽光啊,就從顧硯之的頭發(fā)絲兒中間透過來,在地上弄出一片暖乎乎的影子。

      夜已經(jīng)很深了,云雀軒的燈還亮著。

      溫儀站在鏡子前面,腳尖輕輕點著地面,《愛蓮說》的曲子就在心里頭慢慢淌著。

      那面碎了的鏡子呢,用厚紙先給遮上了,可紙角被風(fēng)一吹就掀起來了,露出鏡子里頭還沒完全裂透的紋路,就跟一朵正在開的花似的。

      顧硯之站在窗戶外面,手插在褲兜里頭。

      他瞅見溫儀轉(zhuǎn)圈的時候,裙子角揚起來的那個弧度,就像一片特別溫柔的云彩;又瞧見她下腰的時候,后背繃得就像一根很有韌性的弦。

      風(fēng)把窗簾給吹起來了,他聽到溫儀小聲哼著:“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

      顧硯之摸了摸衣服里面口袋里的匿名信,那是陳澤宇寫的,字里行間還帶著少年人那種不太熟練的生硬勁兒:“顧律師,我想成為像您一樣能保護別人的人?!笨墒沁@時候啊,他突然就懂了,真正的保護,可能不是拿法律砌一道墻,而是像溫儀這樣,用舞蹈鋪一塊軟軟的毯子,好讓摔倒的人自己能爬起來。

      梧桐樹葉打著轉(zhuǎn)兒,落在窗臺上,溫儀就停了下來,伸手碰了碰碎鏡子的邊兒。

      明天啊,她打算去建材市場挑個新鏡子呢。

      那老板告訴她有一種防碎玻璃的鏡子,說是就算裂了也不會傷著人。

      她一邊哼著《愛蓮說》的調(diào)調(diào),一邊拿軟布擦了擦鏡面。

      你瞧,那鏡子上有碎痕,可碎痕里映出來的她的笑啊,就像一片月光掉進了清水里似的,可好看了。


      更新時間:2025-06-28 14:5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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