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碾過最后一段坑洼的縣道,駛?cè)胧煜さ牡亟纭?/p>
劉昊穩(wěn)穩(wěn)地將黑色轎車停在縣城最氣派的“悅?cè)A酒店”門口。車門打開,趙燕妮扭著腰肢,
風情萬種地下了車。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她瞇了瞇眼,打量著眼前陌生的小城,
很快被眼前的陣仗驚得愣在原地。酒店門口,舒家傾巢而出。為首的老太太,
穿著簇新的絳紫色綢緞褂子,銀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舒方圓攙著她,他們身后,
是舒家大大小小的親戚,男男女女,眼神都帶著一種探究又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敬畏,
齊刷刷地聚焦在趙燕妮——或者說,聚焦在她那尚未顯懷的肚子上?!翱偹銇砹?,
可算把你盼來了!”舒母快步上前,一把就握住了趙燕妮的手。那手粗糙有力,
帶著不容掙脫的親昵。趙燕妮心頭猛地一跳。這排場,這陣勢,
遠遠超出了她“送貨上門”的預期。她混跡江湖多年,見過捧場,也受過冷眼,
但從未被如此鄭重其事地“迎接”過。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混雜著受寵若驚的眩暈感瞬間涌了上來。?!澳铩睅缀跏敲摽诙觯?/p>
趙燕妮順勢扶住了舒母的胳膊,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這一聲“娘”,叫得自然無比,
仿佛排練過千百遍。舒母連聲道:“哎!哎!好孩子??!
”她另一只手飛快地從寬大的袖袋里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封,不由分說地塞進趙燕妮手里,
“拿著拿著,壓壓驚,添添喜!你為咱家立大功了”趙燕感受到手上的紅包沉甸甸的質(zhì)感,
心底的那點忐忑不安煙消云散,笑的更加燦爛明媚。翌日,天剛蒙蒙亮。
舒方圓親自駕車帶著趙燕妮直奔縣醫(yī)院。當那張薄薄的B超單再次清晰地顯示出孕囊影像時,
舒方圓捏著報告單的手指微微發(fā)白。他站在走廊盡頭,對著窗外的縣城輪廓,
默默推算著時間,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他腦海里反復印證,他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一種近乎篤定的確信在他心底扎根、蔓延——沒錯,是他的種。這念頭像烈酒,
燒得他渾身發(fā)熱,眼眶都有些發(fā)酸。趙燕妮就這樣在舒家當起了“祖宗”。
舒母恨不得把她供在神龕上,一日三餐變著花樣地補,眼睛幾乎就沒離開過她的肚子,
仿佛多看幾眼,那肚皮就能自己開出朵象征著男丁的花來。趙燕妮是個野慣了的性子,
醫(yī)生那句“戒煙戒酒”的叮囑,在她耳朵里跟風刮過差不多。舒家的煙酒都是頂好的,
不抽不喝簡直暴殄天物。白天人多眼雜,她還能裝裝樣子。一到夜深人靜,
或是瞅準了舒母打盹的間隙,她就溜到三樓空置的露臺,
或是鎖上自己那帶獨立衛(wèi)浴的套間門,熟練地點上煙,深深吸一口,
讓辛辣的煙霧在肺里打個轉(zhuǎn),再倒上一小杯舒方圓珍藏的洋酒。
那熟悉的眩暈感和刺激感讓她覺得踏實,這才是她趙燕妮該過的日子。
唯一讓她有點煩的總有人,整天圍著她噓寒問暖,跟一群搖著尾巴的哈巴狗似的,
害得她每次過癮都得偷偷摸摸,跟做賊一樣,憋屈!怕她悶著,舒母召集了一群牌搭子。
麻將桌一擺開,嘩啦啦的洗牌聲就成了趙燕妮孕期的主旋律。常常一搓就是一個通宵,
煙霧繚繞,茶水不斷。趙燕妮挺著日漸隆起的肚子,精力卻出奇地旺盛,熬得別人哈欠連天,
她卻越打越精神,眼波流轉(zhuǎn)間,仿佛回到了澳門**里混跡的日子。
舒家對外口徑一致:這是家里的遠房侄女,聽說這里的水土養(yǎng)人,特意來小城安胎。
鄰里鄉(xiāng)親聽了,都堆著笑奉承:“那是那是!老舒家可是j塊魚躍龍門的風水寶地?。?/p>
” 背過身去,那些意味深長的眼神和竊竊私語,被厚重的大門隔絕在外。一個深夜,
麻將散場,其他人都已歇下。舒方圓敲開了趙燕妮的房門。他穿著睡衣,
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眼神卻很清醒銳利。他看著慵懶靠在貴妃榻上涂指甲油的趙燕妮,
聲音低沉,“你安心在這兒住著,只要你能給我生個兒子,我保證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