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幻戲圖 空街 101005 字 2025-07-01 21:03:39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子秋加快了小碎步,滿臉尷尬的跟在軺車身邊,想和公二君說些話,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今天公二君本來想在龍淵城前,好好表演一下,震一震場子,嚇唬嚇唬天墉的京官和學子。

      沒想到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侮辱了一番,還差點把命都丟了。

      剛才通過他的靈機一動,已經(jīng)稍微挽回了一點顏面,可沒想到布衣三君子的出現(xiàn),又差點讓公二君當場氣得吐血身亡。

      公二君瞇著小眼睛,想起剛才的種種場面,就氣得牙癢癢,可是自己僅剩下了三個牙,就連呲牙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在心里咒罵李硯書的無禮,痛恨這些學子的無用,厭惡布衣三君子的直言,更加討厭這些京官剛才的冷眼相看。

      更加讓他生氣的是,這群白眼狼,關鍵時刻,毫無用處。

      公二君嫌棄的瞥一眼廢物子秋時,子秋也正賊眉鼠眼的瞅著他。

      要不是身邊這么多人,公二君真想找到自己的拐棍,好好教育這個不孝徒弟。

      他此時是越想越氣,氣得胸內一陣惡心,沒一會就開始無力的咳嗽了起來,似乎只要有一口氣上不來,馬上就要當場辦葬禮。

      子秋見狀,趕緊灰溜溜的靠過去,一邊扶著公二君的手,一邊幫他捶背,嘴里還念叨著老師別生氣。

      這是白玉京進了龍淵城后,所見到的場景。

      雖然他對這這些人提不起什么好感,可還是由衷感謝是他們大鬧一場,自己才有機會,如此簡單的進入城中。

      其實,白玉京算是被官兵打進城的。

      白玉京進城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托乞丐買了幾件華貴的衣衫,配了一把折扇,香囊等物品。

      作為獎勵,白玉京給了那乞丐一筆豐厚的報酬,足夠他吃喝不愁一段時間,還能做個小買賣。

      他還問拐彎抹角的問了一下,龍淵城的相關情況。

      據(jù)乞丐所說,龍淵城內管制非常嚴苛,尤其是皇宮以及各官員的府邸,周邊有重兵把守,幾乎一炷香就有三四波身披甲胄,頭戴頭盔的騎兵或是身穿黃袍的大內高手經(jīng)過。

      當然,這是乞丐在給酒樓門口討飯時,聽到那些吃飯的富家老爺們說的,就連這些有錢人沒有官員的邀請也很難進入。

      至于王宮,乞丐更是一點都打聽不到,只能從遠處眺望到個高高建起的城墻。

      至于四公子的府邸,這個乞丐曾經(jīng)聽一個匠工兄弟說過一些。

      在差不多三十年前,那時候龍淵城各街區(qū)還沒有被分得那么詳細,也不需要軍隊把控。

      那個府邸原先也是一個大戶人家祖?zhèn)鞯姆孔?,后來好像是那家小姐闖了禍,一夜之間,整個家族一百余人,無論男女老少,老爺還是奴仆,全都被殺光。

      第二天官府便將那個宅院,給封了起來。

      百姓們好多都傳,其實是那家小姐惹上了大王,所以被軍隊進行了屠戮,并不是簡單的江湖尋仇。

      那段時間,那個宅邸周邊全都是官兵,整整三天,拉出去好多尸體,還將里面的金銀珠寶全都轉移了。

      直到五年前,那個匠工被官府拉著進去進行修繕,足足半年,才給放出來,到底在里面干了些什么,那匠工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而且乞丐當時見到他的時候,那人像是中邪一樣,兩眼直愣愣的,臉色刷白,說話哆哆嗦嗦,要不是他還能說話喝酒,旁邊人都以為是僵尸蹦了出來。

      他只告訴我們,那半年里,他每天睡覺只有一兩個時辰,半夜老是看見一些奇怪的東西,像人,但是四肢不對勁,呲著牙,要咬人。

      乞丐說到這里,腳依舊踩在長凳上,又往嘴里扔了兩個花生米,喝了口酒,繼續(xù)和白玉京講:“這個老兄弟也是慘,我和他見面第二天,聽說就徹底瘋了,然后人就失蹤了,而且全家人都找不見了?!?/p>

      “我們都傳,他是讓鬼帶走了。公子,小的和你說實話,那段時間,我也害怕得不行,想著我也聽說了那些事情,是不是也會被鬼找上門。所以趕緊跑去了其他城要飯,過了一年多,我才敢回來,一回來就聽兄弟們說,王宮下面的一小部分街區(qū),徹底被封死了,許多大官和公子們都搬到了那里面去?!?/p>

      “說實話,這是好事,也是壞事,要是那群公子在的話,看著我們可憐,有時候還能給點錢,隨便撒點銀子,就夠我們一兩年勉強活著。但要是趕著倒霉,哪天臟了某個主的眼睛,那怎么著也要沒半條命,被打死在街頭,都沒人敢收拾,要等到官兵拉著糞水車才給捎帶走,也不知道被扔在哪里?!?/p>

      那乞丐撇著嘴,警惕的瞟了周邊一圈,又往桌子上靠了靠,左手拿著花生皮,右手則反擋在他與白玉京臉上,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公子,就比如昨天出去給公老爺子接風的八公子,那可是個狠角,要是你某天覺得踩了狗屎運,從他那里得了點東西,那才是真的壞事了。雖看著八公子給的是好東西,他也開心的沖你笑,但是完全不是如此。”

      那乞丐停了一下,又往前靠了靠,要完全趴在桌子上,偷偷看了兩邊,繼續(xù)說:“當天夜里,就有人把你帶走,就連其他睡在旁邊的叫花子也要被帶走。上次,一個孤兒,剛當上乞丐,不聽勸,就剛好在八公子那里討了一頓飯,還得了點碎銀和撥浪鼓,那小叫花回來還朝我們得得瑟瑟,第二天,和他睡一條街的十幾個乞丐第二天都沒了。”

      “兩天后,有個道上的兄弟,在城東亂葬崗看見了那個撥浪鼓,旁邊大大小小尸體里,便有一個體型和那個小叫化差不多的,身上連件破布都沒有,那肉爛得,直讓人想吐,但不是野狗咬的,都是刀子,火什么搞得,看一眼都能做個十天半個月的噩夢?!?/p>

      白玉京聽完也是一驚,想起昨天,八公子挽著那個假李的手,便問:“八公子和四公子是親兄弟?”

      那乞丐嫌棄的擺了擺手,說:“公子,你這可是外人了,四公子和八公子是一個娘娘生的,自然是親兄弟?!?/p>

      白玉京低下頭,若有所思。

      乞丐則是繼續(xù)說:“你說起四公子,那可真是可惜了,我們四公子小時候最得大王喜歡,什么背書,什么寫詩,什么畫畫,啥都會,說話也好聽,逗得大王每天都樂呵呵得?!?/p>

      “聽說,在太后生辰的時候,四公子自己偷偷練了半年武術,特意當天武給她看。四公子雖然歲數(shù)小,但是打得那可真是精彩,還彎弓射了幾箭。太后和大王一高興,便要獎賞四公子。公子,你猜四公子要了什么?”

      乞丐談到李昭明的時候,白玉京就已經(jīng)在全神貫注地聽了。

      他和李昭明雖為兄弟,但他為了不引起弟弟的鄉(xiāng)思,李昭明也從不主動談起,所以他對李昭明在天墉的幼年是一無所知的。

      想到這里,白玉京來了精神,竟然開始搭腔,迫不及待的問乞丐李昭明要了什么。

      這一下把乞丐也嚇了一跳,心想原來這位公子也對八公子沒有好感,同樣對四公子有興趣,潤了潤嗓子,準備好好說道說道。

      乞丐道:“聽宮里出來采購的太監(jiān)說,當時七歲的四公子拿著特制的武器,先后耍了短劍、長槍、長棍、斧鉞、雙鞭,又拿了十發(fā)箭,手腳并用,拉弓,射箭,十發(fā)全中。太后和大王看得高興,便問四公子要什么賞賜,四公子卻滿臉嚴肅,向前對著太后和大王磕了十個響頭,聽說都磕破流血了。”

      乞丐抬頭又想了想,繼續(xù)說:“隨后,四公子跪著夸贊了太后和大王一番。時間太久了,您看我這樣,就知道我沒上過學堂,也不能給您背下來,反正就是夸太后和大王壽命長,愛護子民之類的。這些話感動得大王和太后都要哭了出來,在場大臣也都說四公子說得對,還夸有四公子這樣的少年英雄,更是太后和大王的福氣?!?/p>

      “大王見到四公子依舊一臉嚴肅,就讓群臣不再說話,果然四公子便說出了自己想要的獎賞。當時,天墉城還在和天市垣和赤霄打仗,所以四公子就請免除百姓半年的徭役,并在國庫拿錢,當天請各酒館、飯館和客棧能給無家可歸的百姓提供一天免費的吃喝和睡覺的地兒?!?/p>

      說到這,那乞丐似乎回到了當年,真的親身經(jīng)歷了這些事情,老淚縱橫。

      他擦了擦眼淚,繼續(xù)說:“天可憐見,我這把沒用的老骨頭,當年也差點凍死,多虧了四公子。太后和大王徭役只減了三個月,但請我們吃飯睡覺,倒是沒缺斤少兩。那天,全國真的是舉國歡慶,往年太后和大王生辰都沒那么熱鬧,咱老百姓都是真心感謝四公子,也都感謝上天給了我們這樣一個的好公子?!?/p>

      “我聽我爺爺說過,那天確實是這樣。這不,老人家聽到四公子回國,吵著要去城門見四公子。但他歲數(shù)太大了,咱做孫兒的也害怕出事,就攔著他沒去。因為這個事,老爺子還和我賭氣,要絕食,一直罵我。我答應替他去看看,他才認我這個孫子?!备舯谧酪粋€富家公子哥說道。

      其他幾桌也有人同意老乞丐和這個公子哥的說法,都你一嘴我一嘴的說著家中人相似的看法。

      其中還有幾個富家公子哥還說,當時父親要讓他們學習四公子,他們那時候也敬佩四公子,都說要從軍或者考官,以后好追隨四公子。

      本來這些人也不會插嘴,主要是老乞丐講到往事,動了情,也不管太多,聲音高了起來,讓隔壁桌都聽見了他講的事情。

      白玉京見到這些人,似乎就能看到弟弟當時的英姿颯爽。

      這時,一個壯漢錘了一下桌子,恨鐵不成鋼的嘆氣道:“說這些都沒用,四公子就這么被送去狗日的赤霄受了十年的苦,人回來都變了,俺昨天和媳婦吵了一架,就是因為當日不去干活,城門見一見四公子,可是…”

      隨之,一聲又一聲的嘆息。

      那幾個要追隨四公子的公子哥便接了話茬:“四公子畏畏縮縮的,跟著親弟弟都害怕,做事說話都要瞅一眼親弟弟,哪里是那個想要上馬征戰(zhàn)沙場的小英雄。”

      周邊人耷拉著腦袋,都贊同了這種說法。

      白玉京感覺胸腔里又多了一塊石頭壓了上去,身體更是止不住發(fā)抖:他們哪里知道他們等待的小英雄并非變了,而是已經(jīng)死了!

      老乞丐連喝了三碗酒,憤然道:“四公子心里不單單念著因為打仗受災受難的貧苦百姓,也想著我這樣,狗見了都嫌棄的老叫花子,若是他在國內平安長大,現(xiàn)在太子又如何輪得到他人?要是老叫化命硬,活到了四公子當大王那天,說不準,晚年也不會死在某個爛菜堆里,等著官府把我扔進糞車,拋到荒郊野外?!?/p>

      那老乞丐想到自己的結局,竟然不自覺地哭了起來。

      可是全場沒人去嘲笑他,都低頭沉默不語,眼睛里充滿了失望。

      老乞丐哭訴道:“第二年呀,四公子請我這老叫化一頓飯一頓酒,第二年就被秘密送去了狗娘養(yǎng)的赤霄了,他們狗日的知道我們四公子有能力,所以給帶走讓他吃苦了,老叫化聽說四公子被摁在地上學王八蛋的狗叫,四公子不從,他們就打,后來拿其他大臣子女的命,把我們四公子逼在地上他娘的欺負?!?/p>

      眾人聽了,有的也流了眼淚,還有的氣得咣咣的砸桌子。

      白玉京抬頭看天,似乎看到了白玉京那微微翹起的笑容,他從未見到過弟弟放肆大笑,此刻在天上的弟弟也許能沒有約束的開懷大笑了。

      而白玉京的鬢角好像又白了幾根,藏在數(shù)以萬計的黑發(fā)里,卻也格外明顯。

      “哀嚎也沒有用,四公子人已經(jīng)回來了,也許一切都是他的偽裝呢?現(xiàn)在有多少人在盯著他?”三個少年走了進來,其中一個藍衣服的人正氣凜然的說道。

      聽完他的話,場中眾人有的摸了摸下巴,有的又喝了一口酒,似乎認為這話確實也有道理。

      那三個少年,衣衫一黑一紅一藍,便是昨日令那公二君頭疼不已的布衣三君子。

      酒樓里有幾個公子哥認識這三人,其中一人便說道:“你們三個昨天惹得公老先生不高興,已經(jīng)丟了大臉了,難道還要去折騰剛回國的四公子嗎?”

      藍衣少年笑了笑,舉手沖那公子哥拱手行禮:“這位公子,你此言差矣,在下三人并沒去找那公老先生的麻煩,我只是看不起他首鼠兩端,心有貳君,不忠不義!”

      白玉京心神一震,心想這人為何和明弟對公二君的看法一樣。

      那公子哥回禮道:“趙寧玉,我敬你拳拳愛國之心,可是說話總要講道理,你三人羅列了公老先生一大堆罪名,總要拿出證據(jù)?!?/p>

      趙寧玉聽到公子哥的提問,便灑脫的走到他隔壁桌空位,撩了長衫,坐下說道:“劉明瑜公子請坐,在下三人并非認為公老先生有罪,只是認為他的到來,只會影響我國的大政?!?/p>

      趙寧玉又站了起來,面帶憂愁,對著場中眾人繼續(xù)說道:“那公氏家族自平寧十年,七國未封王爵,各國乃一國子民時,就已經(jīng)是世家大族,可是這百年間,公氏家族歷代游歷各國,宣講的都是以和為貴,君臣之道,卻半句不提七國曾乃一家宗親。更令人厭惡的是,哪國兵力強盛,打了勝仗,占了優(yōu)勢,他就舉家遷徙,為人臣子,年年如此?!?/p>

      “年初,我國陳翊鈞將軍剛大敗天市垣,他便開始收拾細軟,書信一封呈給大王,來到城中安養(yǎng)。大家懷念十年前的四公子乃是天之驕子,可都忘記了十年前,我國傅元帥敗于赤霄時,他公老先生可是立馬收拾行李,從天墉逃往九嶷,而不是去赤霄講和平之道?!?/p>

      趙寧玉對黑衣少年對了一下眼神,退回坐了下來,那黑衣少年,便向前一步對眾人拱手行禮,說道:“鄙人張元璞不才,幾年間與兩位好友游歷各國,搜集了他公家數(shù)百年來在七國的各種資料典籍,按照時間和國家編輯成冊,名為《貳臣錄》?!?/p>

      “這本書證明,他公家傳人不耕一地,不紡一絲,卻能夠受到各國王室的歷代供養(yǎng),靠的就是公家祖宗留下來的一點學識和他公家的家風。而這家風就是世修降書,代代君,無忠臣?!?/p>

      “說白了,就是誰強我跟誰,嘴里說著好聽的,不要打仗,導致百姓受苦,每次跑得比誰都快,就算來不及跑,他國將軍打上門了,他也要上來就跪,立馬成臣,全然不顧公家大門之外,老少婦孺被殘殺迫害的求救聲。兩國交戰(zhàn),血流成河,可這血流不進他公家一點?!?/p>

      張元璞把那本冊子恭恭敬敬給了劉明瑜,讓他們傳閱,又退一步,拱手請紅衣少年說話,便獨自轉起了他的黑指環(huán)。

      那紅衣少年從衣袖中掏出一堆信封,放在了桌上,抱拳說道:“這些乃是寧玉花費重金,在各國經(jīng)由我手購買的數(shù)百年來的舊東西,每封信都是公家傳人寫給各國的求和信和求戰(zhàn)信,一式兩份,每兩份同是寫給一個國家的,他們根據(jù)戰(zhàn)爭時局來判斷該寄出哪封信。但是,顯然公老先生更在乎他那些竹簡,畢竟里面都是他祖宗的傳世名言,這也讓我們有機會拿到這些鐵證。”

      “公老先生是帶著目的前來的,他現(xiàn)在要根據(jù)大王的態(tài)度,選擇拿出哪封信,也許是催戰(zhàn),也許是求和,甚至可能是投降!各位,這等小人,敬他年長,是沒有用的,天下之師,教的也是看好時機,叛逃他國!”

      那冊子和書信很快就在酒樓中傳閱起來,眾人無不憤慨,所說的話有多難聽要多難聽。

      劉明瑜看完那些東西,震驚不已,緩了半天,便對布衣三君子深深鞠了一躬。

      三人見狀,趕緊攔住。

      劉明瑜握著他們的手,半天才激動的說道:“三位兄長,以前在下總覺得三位是只說不做,徒有大志。經(jīng)由今日一事,小弟茅塞頓開,實在為我過去的言行感覺慚愧。為了彌補我的過失,明日辰時,小弟在這酒樓恭候三位兄長,請三位共同跟隨家父一同參加四公子接風宴。屆時,姓公的也會參加,有各位兄長辛苦搜羅的證據(jù),必定能在百官面前,揭穿他的虛偽面貌?!?/p>

      劉寧玉眼神閃躲,沒有直接答應,張元璞則對著那個紅衣少年問道:“棋安兄,你意下如何?”

      王棋安和劉寧玉對了一下眼神,點了一下頭,共同說了一句好。

      劉明瑜請三人共同坐一桌,一同聊了許多國家大事。

      少年便是如此,極其容易被情緒所感染,極其容易因為自己的想法產(chǎn)生偏見和誤解,可不打不相識,相知又覺恨晚。

      白玉京此時早已調整回了狀態(tài),也將乞丐打發(fā)走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盯著劉明瑜。

      等到黃昏時刻,劉明瑜離開后,白玉京也消失在了酒樓。

      而酒樓的小二完全沒有攔住任何離開這個酒樓的人,因為劉明瑜已經(jīng)給了足夠的銀兩,付給全場的朋友。

      翌日,劉明瑜與父親乘坐轎車,共同來到了酒樓,布衣三君子早已等候多時。

      劉明瑜率先跳進了酒樓,向三位兄長拱手行禮,而布衣三君子也正了正衣襟,齊整整的走出酒樓,行禮迎接劉明瑜的父親。

      劉明瑜拉著他父親的臂彎,挨個向父親介紹這三人。

      而他父親就是那日百官中,給公二君發(fā)出邀請的禮部左侍郎劉松沅。

      劉松沅面帶微笑,對布衣三君子輕輕回了一禮?!奥犖业奶詺鈨鹤诱f,他昨日交了三位兄長,”劉松沅略帶責備的瞅了瞅劉明瑜,劉明瑜則對他做了一個鬼臉,劉松沅笑了笑,又爽朗的說道,“我當是誰的,原來是昨日氣得公老先生拱起牛鼻子,晚飯都沒吃好的布衣三君子呀?!?/p>

      三君子略帶尷尬的瞅了瞅彼此,說著慚愧慚愧。

      劉明瑜笑著插話,說自己的父親有多么敬佩三位兄長的勇氣和志氣,要迫不及待的要見面呢。

      劉松沅依舊爽朗的笑著,表達了對兒子說法的贊同,又拍了拍站在最左邊的張元璞肩膀,帶著他們坐了后面的轎車。

      而要上車的時候,劉寧玉卻頓在了原地,一直看著馬車旁邊低著頭的車夫。

      張元璞搖了搖劉寧玉,問他怎么了,劉寧玉被嚇了一跳,忙說沒事。

      王棋安已經(jīng)上了馬車,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寧玉兄一到大事,就會陷入神游時刻,然后不經(jīng)意間,提出一個好點子,元璞兄你還不了解嗎?”

      張元璞哈哈大笑,然后上了馬車,劉寧玉則無奈的笑了笑,用折扇拍了拍手,說:“棋安兄啊,你哪天把挖苦兄弟的小心思,都用在哄嫂子的身上,也不至于你天天被趕到我家過夜呀。”

      馬車里又傳來張元璞的笑聲,而王棋安臉紅的笑了笑。

      劉明瑜則是像個孩子一樣,笑著在馬車旁邊候著他們三人上車。

      等到三君子上了車,劉明瑜還拿出了點碎銀給馬夫,溫柔的交代馬夫一會穩(wěn)妥點,不要顛到他的三位兄長。

      那個車夫還是微微低著頭,像生病了一樣,嗓子沙啞的回了聲是。

      劉明瑜看到馬夫低沉的樣子,便又多給了點碎銀,微微撅了撅嘴,說道:“要是你病了,可以讓人替你,你先拿錢去看病也一樣?!?/p>

      馬夫愣了一下,嗓子稍微敞亮了一點,回道:“多謝少爺關心,只是嗓子有點不舒服?!?/p>

      劉明瑜又囑咐如果不行就提前說,然后和三君子打了聲招呼,兩步一回頭的看了看馬夫。

      直到走到前面的馬車旁, 劉明瑜才又蹦蹦跳跳,最后跳進里面。

      他一進馬車就見到劉松沅寬慰的笑著,便一邊為父親倒茶,一邊好奇的問父親在笑什么。

      劉松沅接過劉明瑜的茶水,抿了一小口,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我這個兒子呀,接人待物,交友結親,是完全對得起我這個禮部左侍郎的名頭的,哈哈哈?!?/p>

      劉明瑜得意的回道:“那當然了?!?/p>

      馬車走了一會,劉明瑜臉快擰成了一個麻花,才張口問到父親:“后面的馬車是新雇的馬夫嗎?”

      劉松沅繼續(xù)得意的喝著兒子倒的茶,聽到兒子語氣有點不對勁,又見到他的麻花臉,便擔憂的問道:“怎么了,你不喜歡他?”

      劉明瑜撓了撓頭,繃住的臉才泄水,又歡快的說道:“兒子總感覺在哪里見過那個馬夫,但是實在想不起來,算了,可能是我朋友太多了,有幾個長得一樣的也正常。”

      劉松沅見兒子又像向日葵開花了,也笑了起來,輕輕的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腦袋,裝作生氣的說道:“交世家大族沒事,交走卒商販沒事,但是千萬不能去揚珠閣,只要讓我知道你去過,別說我攔不住你母親打斷你的狗腿,我也要給你一頓家法,讓你屁股開花?!?/p>

      劉明喻又做了一個鬼臉,用他父親聽不到的聲音說:“郭芒兒對我挺好的?!?/p>

      午時,劉松沅一行穿過了戒備森嚴的浣紗街,加入了一排排馬車道,終于抵達了四公子的府邸,只見府邸牌匾上的鎏金大字寫道:念音院。

      劉明喻率先跳下,扶著父親下車,又跑到后面,奇怪的看了看馬夫,便笑著將三君子扶了下來。

      隨即,一個箭步跑到劉松沅身邊,迫不及待的問了父親那個問題:“父親,四公子的府邸名字怎么像寺廟名啊?”

      劉松沅瞥了自家的傻兒子一眼,警告他再亂說,回去就是家法伺候。

      隨后,五人同步整了整衣衫,四個少年分列兩旁,跟在劉松沅身后走進了念音院。

      這五人剛進去沒多久,后面的馬車夫便走到門口問門童茅廁在哪里,那門童滿臉嫌棄指了指方向,說在后院,并且警告他要去下人茅廁,敢走錯地方,小心把他打出去。

      那馬夫假裝害怕,頻頻點頭,便捂著肚子跑向了后院。

      一炷香的時間,一個英俊的中年男人從后院走出,看穿戴,已經(jīng)不至于被門童冒昧的趕出去。

      “四公子到!”一個尖銳的男性聲音叫道,坐在宴席上的達官顯貴,全都起身正衣襟,嚴肅的看著后堂出口。

      就在眾人的期待中,一個滿頭大汗的少年,拘謹?shù)淖吡顺鰜恚盟扑闹莿倱Q了新的,又穿上了不合大小的衣服一般別扭。

      這人正是假李。

      眾人見到假李,紛紛下跪,齊聲喊道:“臣等拜見四公子?!?/p>

      然而眾人低頭跪了半天,也沒等到一個回音。

      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假李見到眾人下跪,嚇了一大跳,差點摔倒,勉強扶著桌椅,才沒有給自己的接風宴添彩。

      緩過神來的假李又開始猶豫該怎么回話,旁邊的太監(jiān)急得一直在旁邊輕聲說道“眾愛卿免禮”,可是假李張了半天嘴,嘴唇都干到裂皮,也沒有發(fā)出聲音。

      “眾愛卿免禮吧。”一個幼稚的聲音笑著叫道。

      “臣等拜見八公子?!北姵悸犚娎畛帟穆曇?,趕緊接上。

      但是,李硯書并沒有回復他們,只是一跳一跳的躲過跪在地上的大臣,偶爾還踩到了某些人的手指,屁股撞到某些人的腦袋。

      “王兄,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要是父王知道,你這般對大臣不禮貌,怕是要罰你抄佛經(jīng)了,”李硯書已經(jīng)來到假李面前,一把把他摁在了主座上,繞到他身后,兩只手放在給他肩膀上,似乎要隨時掐死他,又對著院內喊道,“弟弟妹妹們,你們不是一直吵著想念四哥,想見四哥嗎?咱們親愛的四哥哥就在這里,趕緊來仔細端詳端詳。”

      眾臣跪在地上也不敢說話,總感覺李硯書的話有些太過分,雖然他們對李硯書的瘋癲已經(jīng)司空見慣。

      但他們聽說了還有其他公子公主到來,就又齊聲喊道:“臣等拜見公子公主?!?/p>

      那個英俊中年人藏在角落,用余光掃向庭院,只見庭院中間,太監(jiān)和女婢中間護著四個七八歲的男孩和六個五六四的女孩,他們都茫然的看著群臣和好奇的打量著假李。

      李硯書招了招手,那些宮女和太監(jiān)便在這十個兒童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十個小孩才在他們的帶領下,穿過崇山峻嶺來到假李面前。

      李硯書把最邊上的男孩女孩往假李身邊靠靠,這才抬頭,像驅使一條條沒用的狗般隨意說道:“行了行了,趕緊平身吧,要不父王又要嘮叨我了?!?/p>

      眾大臣這才齊聲回道:“謝八公子?!?/p>

      只見他們緩慢起身,有的身體麻了,還差點摔倒,有的歲數(shù)大,起身都能聽到嘎嘣脆的聲音,忙著扶自己的腰。

      他們剛輕松一些,又被李硯書的一句話嚇了一激靈:“那個誰,那個誰來著?”

      眾臣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副求爺爺告奶奶的模樣,生怕這個名字和自己有關,甚至有種如果叫到自己名字,就立馬趕回家的沖動。

      李硯書旁邊的一個太監(jiān)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兩句。

      只見李硯書瞇著的眼睛和揉成面團的臉,一起皺了一下,顯得更令人生厭。

      ”對,就是那個姓公的,不對,是公老先生,怎么還沒到啊?”

      眾臣還在左右對視,正在思索該由誰回答,突然砰的一聲,緊接著一聲哎呦。

      只見李硯書手里正拿著一個碎掉的花瓶,惡狠狠的看著下方,地上則已經(jīng)躺著一個腦袋被開瓢,鮮血直流的太監(jiān)。

      正是剛才那個說話的太監(jiān)。

      李硯書忽然笑了起來,把花瓶隨手一扔,又把兩只手按在了正在發(fā)抖的假李肩膀上,伸出頭看著假李,說道:“王兄,你的接風宴,小弟有點莽撞,你不會怪弟弟吧?都怪這個狗奴才,每天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他,給他好臉色,卻讓他起了懶惰之心,在我府上貪吃好懶也就算了,今天我王兄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還敢誤事,沒有準時把公老先生請來,早在他第一次遲到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他砍了,你說對吧?王兄!”

      李硯書故意提高最后兩個字的音調,像是瘋狗一樣變了臉色要咬人,場間突然傳來一股尿騷味。

      那個英俊的中年人已經(jīng)找到了源頭,正是假李。

      李硯書突然又跳了起來,在大臣之間穿來穿去,一下子聽到了劉松沅旁邊,直勾勾的看著他,冷冷說道:“劉侍郎,為何今天宴會少了許多人呀?六部尚書都沒來,左右侍郎也缺斤少兩,三大丞相也沒到,兵馬大元帥,各大將軍,我那些王爺叔叔,那些公主姑姑,就連太子,我二哥五哥六哥七哥,全都沒到,甚至公老先生都敢拂我四哥的面子?你說,他們是不是欺負我們兩個親兄弟呀?”

      劉松沅毫不畏懼,拱手回道:“八公子,這些人的行蹤下官實在無權過問,下官也早一日向大王確認了名單,但是陳貴妃告訴下官,如果四公子和八公子感覺這樣安排有失偏頗,可以去到后宮向她老人家問安?!?/p>

      “你看,大哥,母妃死后,誰都不愛搭理咱哥倆,世間多涼薄啊,要不,讓他們吃吧,咱哥倆單獨開個家宴吧?!?/p>

      “好!”假李顫顫巍巍站起來,回答道。

      眾臣正在尷尬之余,只聽一聲啊,假李已經(jīng)被他身邊一個太監(jiān)一刀捅穿了身體。

      假李瞪大眼睛,用桌子撐住身體,左手死死抓住太監(jiān)的臂膀,右手手指顫抖著指著他,嘴里連著鮮血涌出:“你,你,是你?!?/p>

      全場見到假李遇刺,立馬慌亂起來。

      太監(jiān)和女婢抱著十個公子公主就往后堂跑,大臣們有的癱坐在椅子上,有的呆呆站在原地,有的大喊刺客,救駕。

      只有三個少年帶著驚恐的臉色,從劉松沅身后沖出,舉起凳子就砸向那個太監(jiān),這三人自然是布衣三君子。

      可是,令人沒想到的是,那個太監(jiān)殺死假李后,卻放下刀,跪在地上,滿手是血,抱頭痛哭,又突然笑了起來,大聲喊著:“公子!栓子替你報仇了,替你報仇了!”

      大栓的舉動雖然一開始嚇壞了布衣三君子,但是三人還是迅速緩過了過來,王棋安和張元璞反手扣住大栓,劉寧玉則按住假李胸膛,喊著叫太醫(yī)。

      而此時,李硯書嘴角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立馬就朝著假李撲了過去,強行擠出幾滴眼淚,大喊著:“你們這群廢物,連個刺客都攔不住,我要把你們都殺了,趕緊去叫太醫(yī),王兄啊,王兄啊,你剛回家,為何遭遇不測!你別離我而去啊,你是我在世上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了呀!狗奴才們,趕緊叫太醫(yī)!”

      三君子三人滿臉懵逼,看了彼此,眼神里除了震驚,就是對李硯書虛偽的鄙視。

      突然,在后院閃過兩個白色人影,那個英俊中年男人見后,立馬追了過去。

      那中年男人一路翻越院墻,但是卻沒有遇到任何阻礙,而且眼前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他越看越熟悉。

      令他更加難以置信的是,這二人顯然已經(jīng)不是用的輕功,似乎是在飛。

      追了一會,那一大一小終于停在了一個荒廢的宅院里,笑著看著中年男子。

      這兩人分別是一個清秀的少年和一個一臉天真的少女,個頭相差極大,腰間都別了一把劍。

      那少年眼帶笑意,抱拳道:“請問閣下,苦苦追尋我們二人,是有所指教?”

      那中年男子剛要回話,卻一眼盯住了少女腰間的一把配劍,這劍對他來說,實在太熟悉了。

      那少女也感覺到了這個中年男子在盯著她的劍,便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那少年的手,指了指中年男人,生氣道:“他,怪,劍,我,你,殺?!?/p>

      那少年也注意到了這個中年男人對那把劍的虎視眈眈,也不能全這么說,還夾雜了許多奇怪的感情,對,就是傷感。

      他也不像之前那么客氣,略帶懷疑的問道:“閣下嗎,可識得這劍?”

      “你們,那晚,是不是也是來刺殺我賢弟的!”那中年男子眼里布滿了仇恨的血絲,內功牽引的氣流也已經(jīng)遍布全身。

      這人正是喬裝打扮后的白玉京,只不過他的喬裝技術高于李昭明,只是氣質無意之間已經(jīng)引起了劉明瑜和劉寧玉的懷疑。


      更新時間:2025-07-01 21:03:39
      久久久精品国产麻豆,久久福利无码视频导航,亚洲综合无码30p,91视频亚洲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