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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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生來體弱,年幼時更是多病多舛,便極少出府。

      學(xué)識都是在家中請來科考的書生來教。

      謝永尚善鉆研,又無法出門,枯燥時,便看書。

      上至天文地理,下到雜說游談。

      凡是記在書本上的,他便無有不知。

      或許一開始,桑茉還真是抱著請教的目的去的。

      但與謝永奕待久了,心性貪歡,不少居學(xué)都是謝永尚代筆。

      事后,兩人再囫圇背下,應(yīng)付抽問即可。

      桑茉不是想立聰明的才女人設(shè)嗎?

      她倒要看看,一個同她一樣在鄉(xiāng)下沒念過書的人,是怎么在兩個月就變成了學(xué)習(xí)姣好者!

      “桑茉,你自己來說!”

      譚夫子為人古板,這會兒聲音也帶了幾分怒氣。

      “夫子,真是學(xué)生自己寫的!”

      桑茉只能咬著牙,希望事情能快速揭過。

      她憤憤地瞪了眼桑小洱。

      “小洱妹妹大概是恨我,所以自來長安后,就處處與我不爽。我……”

      說著,她竟有了哭腔。

      桑小洱朝桌上扔了個玉佩,“誰去初心堂跑一趟,這塊玉就歸他了?!?/p>

      在座的人都非富即貴。

      但玉佩不一樣。

      那是郡王府之物。

      桑小洱拿出來的意思,自然也是遞出來了一根橄欖枝。

      總有眼熱的。

      “我去!”

      學(xué)舍里,與桑茉交集淺的人很快就跑出了課堂。

      譚夫子沉著臉,看桑茉的眼神很是失望。

      “看起來,方才祭酒放侯夫人回去,還是放早了?!?/p>

      桑茉把下唇咬的發(fā)白。

      一股渾身脫光了被審視的赤裸感撲面而來。

      她心下也很快分辨清楚。

      桑小洱恐怕是注定與她作對了。

      交好不成,那便……

      只能盡快除去她了。

      不過眼下,還是要先度過這次的危機。

      桑茉心思百轉(zhuǎn),很快有了對策。

      “夫子,對不起?!?/p>

      譚夫子面色稍緩。

      “我寫居學(xué)的時候,確實偷了些懶。但也只是讓二哥代筆寫字,內(nèi)容都是我自己想的?!?/p>

      “家中哥哥疼我,只是想我能輕松些……”

      譚夫子問:“那你先前為何不說?”

      眼看著證據(jù)要拿回來了,倒是知道承認(rèn)了。

      桑茉隱隱有些委屈,“是哥哥們不讓,說我白日學(xué)習(xí)已經(jīng)夠累了,居學(xué)這種小事,夫子不會在意的。”

      她白日里勤懇用功的態(tài)度確實做不得假。

      譚夫子也看在眼里。

      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作罷,以后的居學(xué)你若依舊讓旁人代寫,老朽免不得要請侯夫人來問話了。”

      桑茉點點頭。

      坐下時,還朝桑小洱那邊瞧了一眼。

      桑小洱沒有不甘心,只是繼續(xù)開口:

      “譚夫子,來國子監(jiān)學(xué)習(xí)的人,只需要讀書好即可嗎?”

      “在居學(xué)上,桑茉都可以不誠、不信,不以欺瞞為恥。平時她的勤學(xué)好問,當(dāng)真可信嗎?”

      堂上其他弟子也忍不住小聲交流。

      偷偷瞥過來的目光,讓桑茉如坐針氈。

      譚夫子頗有深意地看了眼姐妹倆。

      最終,只是道:“小殿下,該上課了?!?/p>

      桑小洱沒有繼續(xù)咄咄追問。

      她其實也習(xí)慣了這樣。

      前世桑茉要露出破綻時,謝家人也是如此。

      輕拿輕放,不再追究。

      她翻開書,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重新投入夫子的授課中。

      臨放學(xué)時,譚夫子留了桑小洱一會兒。

      學(xué)舍的弟子已經(jīng)走光,譚夫子板著的臉上,也多了幾分溫和。

      “小殿下是不是疑惑,我為何不追究桑茉?”

      桑小洱搖了搖頭。

      “原本疑惑,但小洱已經(jīng)想通了?!?/p>

      師有教,弟子當(dāng)潛心向?qū)W。

      桑茉不認(rèn)真,那學(xué)識就到不了她的腦子里。

      她糊弄夫子無用。

      等離開了國子監(jiān),桑茉能憑借自己的本事走到哪里,都與譚夫子無關(guān)了。

      譚夫子摸了摸白須,笑道:“小殿下是個通透之人?!?/p>

      “你初來國子監(jiān),在此能結(jié)識幾個同窗好友,充實自己的認(rèn)知與學(xué)府,那才是最重要的?!?/p>

      “若是一味地執(zhí)著小打小鬧,恐怕也會影響自身心境?!?/p>

      桑小洱點點頭,“小洱謹(jǐn)記?!?/p>

      目送譚夫子離開后,桑小洱才收拾好東西,出國子監(jiān)。

      門口,仲伯已經(jīng)候著了。

      “小殿下。”

      他接過桑小洱手上拿的東西,“第一日上學(xué),可開心?”

      桑小洱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眸底劃過狡黠,“管家爺爺,小洱想去城西繞一圈再回府?!?/p>

      仲伯愣了下,倒是沒拒絕。

      城西啊,好像長樂侯府就在那吧。

      桑小洱爬上馬車后,瞧見里面怨念的羊駝,露出放松的愜意來。

      “辣椒,你來接我啦!”

      羊駝別開頭不理她,顯然還生氣。

      桑小洱摸摸它頭頂?shù)拿?,笑?“帶你去看熱鬧好不好?”

      今日都提起了居學(xué)的事,她當(dāng)然是不會就這樣揭過的。

      不去親眼看一看桑茉的下場,她心里可不痛快。

      長樂侯府。

      桑茉和謝永奕回來時,侯夫人持著家法,面色難看至極。

      “娘……”

      謝永奕弱弱地喊,“咱有氣,不是都在國子監(jiān)出過了嗎?怎么回府還要挨罰??!”

      “今日真的是桑小洱冤枉我!平時我再諢,也不至于干欺凌同窗的事?。∧菄颖O(jiān)有不少官家公子,我結(jié)識還來不及……”

      咻!

      話沒說完,商凝的一丈就打在了他腿彎處。

      謝永奕疼得臉色一白,跪了下來。

      “三哥!”

      桑茉擔(dān)心地喊了一聲。

      商凝自然也沒忘記她。

      但女兒家,處罰手段自然要與旁人不同。

      她叱道:“伸出手來!”

      桑茉還有些發(fā)懵,手伸出來,就挨了一下。

      “啪!”

      很快,手心高高腫起。

      謝永奕滿眼的心疼,“娘,我跟小妹到底做錯什么了,你不能上來就罰??!”

      “打你還冤枉了不成?”商凝冷笑,“你們兩個居學(xué)竟敢讓尚兒寫?”

      “是覺得,以后科考和前途也能讓尚兒替你掙嗎?!”

      謝永奕徹底傻了。

      娘是怎么知道的?!

      今日放學(xué),方夫子雖然私下同他說了居學(xué)以后要自己寫的事,但并未喊家里人來??!

      難道是私下報了信?

      桑茉也是腦中混沌了片刻,很快就清楚是桑小洱的手筆了。

      她當(dāng)即咬著下唇,“都是我的錯!”

      “娘要罰就罰我吧,三哥二哥都只是心疼我,他們知我幼時受苦,一時不忍才做錯的……”

      說話間,她兩眼已經(jīng)微紅了。

      “可是三哥和我都沒有耽誤功課,國子監(jiān)小考或是夫子抽問,我們都沒出過差錯的!”

      “娘……”

      桑茉知道這招最好用。

      但偏偏,今天商凝在國子監(jiān)出了丑,還在桑小洱身上受了氣。

      正是無處宣泄的時候。

      親兒子不舍得打,但桑茉既然主動承擔(dān),那她當(dāng)然也不會客氣!

      商凝冷下臉,“好!也算你敢作敢當(dāng)了。”

      “綠杏!按住她!”


      更新時間:2025-07-03 10: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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