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好,我知道了,嗯嗯,那就先這樣?!?/p>
朱云峰掛了電話。
季赫打著哈欠道:“怎么了?”
“外面下暴雨,警車到丁家坳的時候發(fā)現(xiàn)泥石流把路堵了,上不來,要我們先把人看著,明天早上把道路疏通了再過來?!?/p>
朱云峰撓撓頭。
家里放著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可不是什么好事,警察一直沒來他心里也一直沒底,萬一對方還有同伙怎么辦?
季赫傻眼了,說道:“那咋辦,明天早上我還要上班呢?!?/p>
“把他關(guān)二樓,你先去睡,等七點我喊你起來,從排上村那邊繞到山茶、向榮那邊再去鎮(zhèn)上,就順著下面那條路一直走,到第一個岔路口右拐下山就行?!?/p>
朱云峰說道。
他們這邊山路非常復(fù)雜,九十年代這邊連水泥路都沒有,上山只能靠徒步,下到鎮(zhèn)子要走三個多小時。
但也正是復(fù)雜,導(dǎo)致路線多,雖然走山后回鎮(zhèn)子繞了點,可也不是不能走。
“行吧?!?/p>
季赫也確實困得不行。
隨后兩個人就把朱元璋推搡著上了二樓。
朱元璋被捆在了沙發(fā)上,季赫回房間睡覺,皮皮搖著尾巴跟在后面,蛋蛋不見身影。
朱云峰也沒有在意。
家里的門窗都是關(guān)上的,蛋蛋絕育過,不會出去亂跑,估計躲在某個角落里,這是以前常有的事情。
等季赫去睡覺后朱云峰又坐到了電腦前,他今天得通宵守著了,明天早上警察過來把人帶走后才能睡一覺,說不好還得去派出所協(xié)助調(diào)查之類。
“皮皮,看著他,亂動就叫我。”
朱云峰也打了個哈欠,坐在電腦桌前開始刷起了B站。
此時朱元璋已經(jīng)冷靜了許久,他一直在默默觀察,即便被捆住手腳,也是沒有反抗和掙扎——他偷偷掙扎過,那繩子雖然不粗,但驚人地堅固,根本掙不脫。
他四處打量,確定這絕對不是自己熟知的地方,宮里也絕對沒有那種一摁就開的燈,還有這種結(jié)構(gòu)的房子,造型樣式的衣物等等。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嗯。
還有一條狗老是在自己身邊蹭來蹭去。
朱元璋細(xì)細(xì)思考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問道:“喂,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嗎?”
他盡量把音發(fā)準(zhǔn),讓朱云峰聽得懂他在說什么。
不過其實他說的話已經(jīng)非常接近后世的安徽話,加上洪武正韻本就是普通話的鼻祖,因此朱云峰勉強(qiáng)能夠聽得到大概意思。
朱云峰頭也不回地道:“別耍你那心機(jī)了,你的來意我都知道了,警察也馬上上來,你被捆得跟粽子似的也別想跑,家里門窗都反鎖了,就算你有同伙,我一個電話周圍鄉(xiāng)親全都會過來。”
他最擔(dān)心的是對方有同伙,不過門都已經(jīng)關(guān)嚴(yán)實反鎖,而且他家旁邊就是六叔和七叔家,家后面則是四伯家,一個電話雖然叫不到年輕人,但叫幾個長輩叔伯還是沒問題。
主要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晚,他們又控制了犯罪嫌疑人,傾盆大雨就沒必要打擾長輩叔伯休息,反正已經(jīng)報警,等明天早上警察來了事情也就解決了。
但如果對方真有同伙,他也不介意讓對方嘗嘗鄉(xiāng)親們的力量。
然而朱元璋卻斟酌一會兒,隨后說道:“長夜漫漫,還要一會兒才天明,外面又是暴雨。你既然還要看守我,又怕我跑了,那不如與我聊聊,也省得你困了睡了,俺借機(jī)跑掉。”
“哦?”
朱云峰扭過頭來頂著對方看了一會,想了想道:“你想聊什么?聊聊我祖上傳下來的那個石碑?它到底值多少錢讓你愿意花那么大冒險來偷?”
對方的目的很明顯,是來家里偷東西,那就說明東西很寶貴。
眼前對方很有可能是想與自己談判,自己當(dāng)然不可能妥協(xié),不過借著這個機(jī)會套套底也不錯。
畢竟朱云峰也聽說了,現(xiàn)在外面那些磚家叫獸可壞得很,你拿東西去鑒定,人家就說你是假的,看你可憐,幾百塊錢給你收了,轉(zhuǎn)手就賣幾百萬。
所以如果能夠提前知道石碑的價格,他心里也有底。
“我不是來偷東西的,你信嗎?”
朱元璋回答道。
“我信你個鬼,糟老頭子壞的很?!?/p>
朱云峰白了對方一眼。
他家不能說家徒四壁吧,但也沒什么可偷的。
因為這年頭已經(jīng)是電子支付,家里沒有現(xiàn)金,唯一值錢的就是家電。
可對方一不拿空調(diào)二不偷電視,直奔地窖。
除了石碑上有泥水痕跡以外其它地方都干干凈凈,不是為了石碑又是什么?
總不能他是穿越過來就落在石碑上的吧?
那也太扯淡了。
所以朱云峰可以確定,對方就是奔著石碑來。
這一點朱云峰自信得很。
畢竟一千多集的名偵探柯南可沒有白看。
“那你就當(dāng)俺是來偷東西的吧?!?/p>
朱元璋低下頭看了眼正蹲在一旁注視著他的皮皮,隨后說道:“你之前手里拿的那個會發(fā)光的小盒子是什么?”
“手機(jī)?!?/p>
“有何用處?”
“關(guān)你個小偷什么事?”
朱云峰覺得莫名其妙,連手機(jī)都不認(rèn)識,這家伙還擱那裝古人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
你一個小偷,憑什么追著我一個失主問東問西的?
你是小偷還是我是?
合著現(xiàn)在是看警察上不來,治不了你?
要不是自己心善,一個電話,住在周圍的二伯四叔,三姑六婆,一擁而上,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朱云峰冷哼道:“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說清楚吧。我告訴你啊,你攤上大事了,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家這個祖?zhèn)鞯氖亲嫔蠌拿鞒瘜m里帶出來的,就算只是明朝修皇宮留下來的石碑,那也是皇家的石碑,只要沾了皇室就肯定值錢,只要價值數(shù)額巨大,肯定重判,我有個朋友就是法院的,你少說得十幾年,現(xiàn)在你要是老實交代,還能算個偷竊未遂,不然沒你好果汁吃。”
他當(dāng)然是在嚇唬朱元璋。
雖然石碑上有朱元璋的泥水痕跡,大概率能證明對方來偷東西。
到時候只要他這個失主指認(rèn),是朱元璋在偷他家石碑的時候被他發(fā)現(xiàn),然后確定石碑價值不菲,算刑事犯罪肯定沒問題。
但一來人家還沒得手就被抓住了,最多算是盜竊未遂。
二來石碑還不知道具體價值,萬一根本不值錢,以盜竊未遂加上數(shù)額不大,可能關(guān)個幾個月甚至拘留個十天半月就出來了。
所以朱云峰打算詐一詐這家伙,看能不能從他嘴里套出點關(guān)于石碑的有用信息。
畢竟對方既然敢來偷,那肯定對石碑有一定了解。
只是他說的話顯然對牛彈琴,言語過后,朱云峰并沒有看到朱元璋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反而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像是在想什么東西。
“喂喂喂?!?/p>
看對方?jīng)]有搭理自己,朱云峰說道:“我說的話你聽不懂是吧,那就等警察來再說吧?!?/p>
原以為警察能唬到對方,但那人沉吟片刻,卻說道:“你的意思是,這里并非是在大明朝?”
朱云峰說石碑是祖?zhèn)鞯?,而且是從明朝宮里帶出來的,這兩條關(guān)鍵信息被朱元璋敏銳地察覺到了。
因為他建立明朝才短短十二年時間,而對方卻說的是祖?zhèn)鳌?/p>
稍微有點常識的都應(yīng)該明白,祖?zhèn)鞯囊馑际亲孀趥飨聛?,而要想說是祖上傳下來,那好歹也得經(jīng)過兩三代,不然的話又怎么能稱得上祖宗?
并且他一直說的是明朝皇宮,如果他身居大明,就應(yīng)該說的是皇宮,而不會特意點名是明朝。
所以結(jié)果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里并非大明!
朱元璋心中一沉。
自己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又來到了什么地方?
“廢話,大明都亡了三百多年了?!?/p>
朱云峰沒好氣道:“你別擱我那COS朱元璋了,想偽成精神病蒙混過關(guān)是吧。”
“什么?”
朱元璋原本還算鎮(zhèn)定的情緒猛地一變,瞳孔驟縮,失聲道:“朕的大明亡了?”
“你TM的?!?/p>
朱云峰“嗖”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他真的生氣了。
對方一直在自己雷區(qū)蹦達(dá)。
要知道在這樣的山村里,如果遇到小偷小摸,村民們往往都是要打一頓才會交給警察。
而遇到人販子或者大盜,能活著到警察手里都算是運氣。
正常情況下,對方要偷自己祖?zhèn)鞯臇|西,那肯定要召集附近鄉(xiāng)親,先打個半死再說。
季赫就是這么想的,本來是要喊朱云峰繼續(xù)打。
只是朱云峰看對方渾身污泥,年過半百,起了憐憫之心,就沒有繼續(xù)打他。
結(jié)果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zhàn)他的底線。
先是大言不慚地冒充自家老祖宗。
接著被揭穿后還繼續(xù)裝傻充愣,說什么朕的大明亡了。
這不是在老朱家的墳頭蹦迪嗎?
要是不揍他一頓,自己妄為朱家后人了。
朱云峰非常生氣,想到自己之前被打得鼻血橫飛,又想到自己小弟弟的痛不欲生,一時間怒從心中起,沖過去對著對方臉上就是一頓老拳。
“啪!”
“草泥馬,讓你TM來偷東西?!?/p>
“讓你冒充老子祖宗。”
“讓你踹老子。”
“讓你侮辱我的人格,還侮辱我的智商!”
“你朱元璋是吧,皇帝是吧?朕是吧?朕朕朕,狗腳朕!”
“老子打不死你個畜生!”
一拳接著一拳,一腳接著一腳,雖然保留了一點力道,但也一定要讓對方知道花兒為什么這么紅!